總政治部的人事新佈局 何 頻 總政：最高政治工作領導機關 九三年五月底，《解放軍報》只因為將江澤民接受美國CNN訪問錄刊登在報紙尾版 ，社長祝庭勳和總編楊子才即被雙雙解職。事實上，這只是「倒楊」大行動中的一 個個案而已，清洗仍在繼續。 在這次中共軍隊有史以來最大的人事調動中，楊白冰的大本營遭到了徹底清洗。 總政被免職削權的人最多，楊白冰原來的兩位副手周文元和李繼耐被貶抑，總政二 級機構的一大批將領被撤換。而「倒楊」有功的於永波成了總政新貴，鄧小平的秘 書王瑞林成了總政第一副主任，鄧小平的親屬鄧先群被任命為總政群眾工作部部長 ，而且恢復了八四年已廢除的總政治部主任助理建制。 總政主任控制人事脈絡 中共總政治部主任在和平時期的重要性，甚至超過總參謀長。中共黨章中，軍隊 三總部唯有總政治部上了條文(中共新黨章第三章第二十三條)。因為總政治部作為 武裝力量的最高政治工作領導機關，負責管理軍隊中黨的工作和政治工作，更為關 鍵的是，總政治部主任負責考察、推薦和審批軍隊幹部，以及掌握軍官的人事檔案 。 中共自一九三七年二月成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五四年十二月改稱為 解放軍總政治部，歷任主任大都是權傾一時的人物，四九年中共建政前有周恩來、 劉少奇、任弼時等人(胡耀邦曾任政治部組織部長)。一九四九年後，歷任主任有羅 榮恆、譚政、羅榮桓、肖華、李德生、張春橋、韋國清、余秋裡、楊白冰。 文革時期，張春橋利用總政治部主任一職奪取軍隊、掀起政治運動，總政治部被 稱為「閻王殿」。到楊白冰時期，權力達到頂峰。由於江澤民這個「弱主」(中央軍 委主席)可欺，副主席劉華清又比較溫和謙讓，總政治部主任控制了軍隊人事安排的 主要脈絡，全軍大政方針亦由楊白冰把持。 不過，總政治部主任雖權責重大，但不少人並無好下場。如譚政因「彭德懷事件 」被罷官，肖華因觸犯江青、林彪被罷官，張春橋則在總政治部主任任上被捕下獄 ，而楊白冰也一夜之間被奪去了兵權。 作為新任中央軍委委員、取代楊白冰出任總政治部主任的於永波，能坐得住總政 治部主任這個寶座嗎？ 於永波提供倒楊「炮彈」？ 誰也沒有預料到，於永波能在一九九二年十月突升到中央軍委委員，並取代楊白 冰出任總政治部主任。因為在總政治部幾位副主任中，他原本屬於前不著村，後不 著店的人物：前有周文元比他年輕，在總政治部的資歷比於永波深；後有新星李繼 耐炙手可熱。九二年以來，一直有傳聞說李繼耐將出任總政治部主任。而且有一點 與楊白冰在軍中失勢的情勢不相吻合，於永波曾被認為是楊白冰的「哥們」之一， 曾與楊一同出訪，九零年又被楊從南京軍區政治部主任任上越級提拔為總政治部常 務副主任。 於永波生於一九三一年，遼寧復縣人，滿族，是中共少數幾位少數民族將領之一 。 一九四七年，於永波加入東北民主聯軍，次年加入中共。由於能言善道，參軍不 久即任第四野戰軍團宣傳隊副隊長，開始了他從事中共軍隊政工工作的生涯。在東 北一九四七年冬季攻勢和遼沈、平津、西南等戰役中，他一直在軍隊基層進行宣傳 鼓動工作，並未直接參加戰鬥。 於永波長期服役於四十二軍(現屬廣州軍區)。五零年參加韓戰，任中共志願軍團 宣傳幹事，干的也是寫寫畫畫，組織文藝慰問等政工瑣事。 韓戰後，於永波被提升為中共解放軍四十二軍一二四步兵師師宣傳科科長。 文革中，於永波下到四十二軍一二四步兵師團部任團政委，積極宣傳「毛澤東思 想」，認真抓「政治思想工作」，但未曾借混亂之機整人，也未大紅大紫。文革後 ，由於他政治上比較清白，沒有上過林彪、江青的賊船，故躍升較快。短短幾年， 即從四十二軍師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師長、政委，然後升到軍政委。 八二年，於永波曾與四十二軍軍長固輝(南京軍區司令員)、副軍長文國慶(後任廣 州軍區副司令員)，為了抓好基層工作，分頭帶領機關幹部到基層進行蹲點調查，引 起中央軍委重視。 八五年，於永波任南京軍區政治部主任，當時的司令員是向守志、政委是傅奎清 ，於頗得向、傅兩人信任。 向守志資歷甚深，與鄧小平、秦基偉關係密切，早年出身於紅二十五軍，是徐海 東大將的部下。長征時，向守志為紅二十五軍七十五師幹部。四五年，時向守志獲 任太行軍區一分區(負責人為秦基偉)十團團長，四八年升任晉冀魯豫野戰軍九縱隊 (負責人為秦基偉)二十六旅旅長、二野十五軍(負責人秦基偉)四十四師師長。八八 年向被授予上將軍銜，為當時中共軍銜最高的軍區司令官。九零年與向守志同時被 免職的傅奎清，出身三野系統，現任全國人大常委。 八七年於永波成為中共第十三屆中央委員，露出晉陞的跡象。因為他當時只是大 軍區政治部主任，而這個職務一般不可能任中央委員。次年，於永波又被授予中將 軍銜。 八九年「六四事件」後，總政治部人事發生變化。第一副主任郭林祥離休，楊白 冰將副主任周克玉調到總後勤部任政委(總後勤部政委劉安元則調二炮部隊任政委， 原政委劉立封離休)。同年十二月，於永波越級升為任總政治部常務副主任，不少人 認為得益與他與楊白冰的私交。因為在此之前的八七年，於永波曾同楊白冰一起出 訪，而且長期與楊來往密切。 後來有人發現，於永波與楊白冰的對手秦基偉也有一層關係。緣于于永波得的老 首長向守志，向為秦多年的直屬部下。所以當楊白冰喪失兵權，秦基偉勢力回朝之 際，於永波這層關係被派了用場。 中共軍內傳言，楊白冰在「十四大」之前，曾與周文元、李繼耐等人起草了一份 軍隊人事任免名單，並計劃對中共軍隊建制進行大幅度改革。於永波在「十四大」 前夕將楊白冰的舉動密報江澤民，為江澤民和一批老將「倒楊」提供了有力的「炮 彈」。 不管具體事實是否如此，於永波在「倒楊」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是無疑的。「倒 楊」成功後，於永波更主持起草了揭發、批判楊白冰的文件，並協助江澤民、張震 等人進行了人事大調整。 從於永波的軍中履歷看，儘管他有一些個人關係，但資歷太膚淺，長期在軍隊基 層、軍區工作，在中央軍委尤其是總政治部沒有一批得力人馬，能否在總政治部任 穩住陣腳也就不能不令人生疑。有人認為他只過是個過度性人物。 能上達「天命」的鄧辦主任王瑞林 在於永波上任後不久，王瑞林亦被任命為總政治部第一副主任。 王瑞林雖然名義上居于于永波之下，但實際影響力卻是於無法比擬的。「王主任 」——王瑞林的「通天性」在北京政治圈內無人敢忽視。 王瑞林的最主要的職務是鄧辦主任。鄧小平的所知、所言及安排任何政要莫不經 過王瑞林。鄧小平如今深居簡出，能每天晉見「皇上」的只有王瑞林和侍衛長孫勇 ，而孫勇地位遠次於王，不如王瑞林能上達「天命」。 北京人說，連江澤民、楊尚昆也瞠乎其後，因為江、楊要見鄧小平，也還要通過 王瑞林。 王瑞林生於一九二九年，山東招遠人。四六年參加八路軍，次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曾任膠東軍區縣獨立營文書，東北軍區機要處參謀。四九年調任政務院機要處副 股長，鄧小平從西南調任國務院副總理之後，王即任其辦公室秘書，至今已近四十 年之久。而且，王對鄧小平忠心耿耿，鄧幾次大起大落，王都隨侍在側，不喜不悲 。 文革中，鄧被下放到江西工廠勞動時，王瑞林每天提著暖水瓶及小凳子伺候左右 。之後被斗致癱瘓的兒子鄧樸方獲准到鄧小平身邊養病，王瑞林更伺候鄧樸方三餐 ，為他擦身抹背。 王首次公開露面是七十年代鄧小平赴美、日、聯合國訪問，王瑞林都隨行前往。 人們方知鄧小平有這麼一位秘書。 八十年代初開始，王在任鄧辦主任的同時，開始擔任黨軍要職。八三年即任中共 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八七年當選為中共十三屆中央委員，八八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九零年七月任中央軍委紀委書記。九二年十月再次當選為中共中央委員。 王瑞林不僅是鄧小平生活上的秘書，最重要的他也是鄧小平的重要參謀和耳目。 鄧小平在擔任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時，王瑞林就已是中央軍委主席辦公廳主任兼中央 軍委辦公廳副主任，囊助鄧小平處理中央軍委的日常事務。 鄧小平在辭去中央軍委主席一職後，仍然實際掌管著中央軍委的事務，而鄧小平 如何在不具有中央軍委主席職務的情況下，仍能瞭解並進而掌握軍委的事務呢？最 主要的原因是王瑞林仍然是軍委辦公廳副主任以及軍委主席辦公廳主任。 新任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江澤民由於對軍隊事務並不瞭解，在許多事情上必須依賴 王瑞林的協助，而鄧小平也就透過這一層關係，瞭解軍委事務進而控制中共中央軍 委的人事和工作，並以此牢牢掌握中央最高的權力核心。 由於鄧小平年老體衰，王瑞林的地位就更顯重要。九二年鄧小平南巡、東北視察 ，均由王瑞林陪同。此外，鄧小平許多重要的意見，都靠王瑞林轉達。 雖然王瑞林被視為北京在鄧小平之下的最有權力的人。但由於他極少公開露面， 外界對他的瞭解並不多。有人把王瑞林比作毛澤東晚年的毛遠新。以「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形容王瑞林的權勢，並不為過，但王謹守分寸，不像毛遠新那樣輕易卷 入派系之爭。 王瑞林出任總政第一副主任並不為奇。在他之前的中央軍委紀委書記郭林祥上將 ，亦兼任總政第一副主任。但於永波對王的到任極為重視，專門開了慶祝會歡迎他 上任。 楊白冰副手周文元、李繼耐遭貶抑 楊白冰時期，在總政治部，除於永波外，楊另有兩個副手：周文元和李繼耐，兩 人都頗年輕，在總政系統工作多年，人事網絡比於永波廣。 周文元中將，一九四零年生，河北武清(今屬天津市)人。未經歷過戰事。一九六 零年入河北政治師範學院學習，六一年加入中共解放軍，六三年加入中共。曾任沈 陽軍區排長，連副指導員、連指導員，師政治部文化科副科長、組織科科長，團政 委，師政治部主任。八二年畢業於解放軍政治學院。後歷任師副政委、師政委、軍 政治部主任。八五年從大連陸軍學院政治部主任任上冒升為總政治部副主任。在總 政治部工作期間與楊白冰配合默契，九零年升為總政治部第一副主任。他是中共第 十三屆中央候補委員，九二年十月雖然被選為中共十四屆中央委員，但隨即已被貶 抑至瀋陽軍區任副政委。 另一位副主任李繼耐少將，畢業於解放軍政治學院。歷任某軍軍長、總政治部干 部部部長。九零年五月十六日昇任總政治部副主任。九二年主持制定中共第八個五 年計劃期間《全軍院校體制編製調整方案》。他曾是共青團十屆、十一屆中央委員 ，中共「十四大」上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九二年十一月被貶至國防科工委任副政 委，主因是他與楊白冰關係過於密切。 「十四大」之後，中共還恢復了八四年已廢除的主任助理建制，任命了三名總政 治部主任助理：周子玉、徐才厚和杜鐵環。 周子玉，原任空軍某飛行學院政委，全國八屆人大代表；徐才厚，一九八八年九 月任瀋陽軍區十六軍(駐紮在吉林長春)政治部主任；杜鐵環，原任濟南軍區六十七 軍(駐紮在山東博山)政治部主任。 總政下屬的主要機構包括：組織部、宣傳部、紀檢部、文化部、群眾工作部、干 部部、聯絡部、老幹部局、軍事法院、軍事檢察院、直工部、共青團委員會、保密 委員會、保衛部、解放軍報社。 由於總政二級機構的高級將領多在楊白冰時期上任，不少屬楊的親信人物，所以 自楊離開軍界之後，無不惶惑不安，擔憂被免職削權，有的緊急向於永波靠攏，有 的已向一些在「軍轉民」任職的胞澤探詢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