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理念，也是生活方式 ——萬潤南談民陣四年的歷程 蔣艱一 袁 明 八九年「六四」大屠殺後的第三個月，數百名流亡到世界各地的大陸民運人士， 聚集在法國巴黎，宣告民主中國陣線的成立。四年前的情景，真可謂轟轟烈烈；四 年後的今天，民陣卻陷入低谷。民陣四年，風雨交加。民陣是否能夠走出低谷，人 們正拭目以待。筆者最近採訪了民陣的發起人之一萬潤南先生。從以下的採訪摘要 中，人們也許可得到一些啟示。 學習民主 爭取民主 問：民陣在成立宣言中稱其為八九民運的繼續。民陣與八九民運究竟有什麼聯繫？ 答：七九年的北京之春運動被鎮壓之後，在海外成立了「中國之春」和中國民聯。 同樣，民陣是八九民運受鎮壓後在海外民運的繼續。當時發起成立民陣的主要成員 都是八九民運的參與者，如知識分子嚴家其，學生中的吾爾開希等。 問：發起成立民陣是海外民運中的一件大事。您能否介紹一下當時籌組民陣的過程 以及解要決什麼問題？ 答：「六四」之後，在許多朋友的幫助下，一些學生和知識分子流亡海外。當時法 國政府表示出最歡迎的態度，所以大部分流亡者都到了法國。當年七月，法國政府 邀請了許多著名的持不同政見者，如劉賓雁、蘇紹智、阮銘等先生，以及流亡出來 的嚴家其、吾爾開希、陳一諮等先生，到巴黎參加法國大革命二百週年紀念活動。 當時我也到了法國，也收到了法國政府的邀請。 我們在法國聚在一起，總結八九民運的經驗教訓。我們認為，八九民運期間的許 多政治組織，如高自聯、絕食團、知識分子聯合會、工自聯等都是因為這場運動而 臨時組合起來的，並沒有經過日常的民主訓練，不能說是有組織的政治力量。也是 因為這一原因，在關鍵時刻，不能做到進也有度，退也有度。我們認為，只有中國 的民主力量很好地組織起來了，中國民主運動才有可能取得成功。這就是發起成立 民主中國陣線的主要原因。 當時決定由劉賓雁、蘇紹智、嚴家其、吾爾開希四位先生和我作為發起人。另外 再加上學生代表和知識分子代表，成立了籌備組。我擔任籌備組的秘書長，負責籌 備成立民陣的工作。 八九年九月二十二日，民陣在巴黎召開成立大會。來自世界各地，包括澳洲、日 本、美國、加拿大和許多歐洲國家，共三百多名代表參加了成立大會。西方國家的 一些主要民主政黨都派代表參加了大會。 問：民陣成立至今的四年裡，經歷了風風雨雨。您作為民陣的主要領導人有什麼感 想？ 答：我認為在爭取民主的過程中學習民主，最重要的是要有民主理念。但光有理念 還不夠，還必須有民主操作。因為民主不僅是理念，而且是一種生活方式。 我們從大陸出來的人大多數是在共產黨的文化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思維方式、生 活方式免不了受其影響。所以，有時嘴上喊的民主，而在潛意識裡還是用共產黨的 政治辦法來處理事情。民主簡單說來就是「你活我也活」；這與專制政治的「你死 我活」具有本質的區別。民主政治是講原則、講妥協。我們的民主運動經常忘記了 這個基本的東西，從而造成海外民運今天這樣互相對立的局面。 民運的對手是中共專制 問：民陣民聯已經開過聯合大會了。民陣繼續存在的法律依據和現實意義是什麼？ 答：民陣是按照法國一九零五年的社團法，在法國登記註冊的。其中規定必須有三 分之二的會員同意才能解散。民陣的會員或其代表從來沒有召開過會議，做出解散 民陣的任何決議。因此民陣在法律上是當然存在的。 從政治上講，民陣民聯華盛頓會議的目的是要合併成一個組織，但很可惜，合併 沒有成功。合併過程不是說開了個會，或者說少數人把持會場而排斥了大部分合法 代表到會，成立了一個組織就完成了。相當多的基層組織不承認或不加入這樣一個 組織，本身就表明合併並沒有成功。華盛頓會議實際上是海外民運隊伍的重新組合 。我們可以看到，原來民陣當中的一部分和民聯當中的一部分合併成了一個新的組 織。但民陣和民聯中還有相當多的基層組織留在外面，堅持原來組織的名稱並繼續 活動。因此，民陣繼續存在並運作是合法、合理的。 問：民聯陣曾多次在澳洲的新聞媒介中譴責民陣的繼續活動，從而顯示出兩組織間 的衝突。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答：按民主政治的心態，應該是你活我也活。如前所述，民聯陣是民陣民聯當中一 部分的繼續。最近民陣主要領導幹部電話會議上也討論了民陣與民聯陣的關係。我 們認為，這一關係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理順法理關係；第二階段是在這些關係 理順之後，雙方應該互相承認各自的存在。民運組織的對手是共同的，目標也是共 同的，不應該把我們之間的事當做主要事情而放棄了與共產黨政治文化的較量和推 動大陸民主化進程這一根本任務；第三個階段是在相互承認的基礎上，大家合作， 在推動大陸民主化進程中共同做些工作。 民陣三大的任務：整頓組織、研究對策 問：民陣經過四年的風風雨雨後召開的「三大」，在民陣的發展史上將又是一個裡 程碑。民陣「三大」將要解決什麼問題？ 答：民陣「三大」將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是組織的整頓和組織路線的調整。華盛頓 會議之後，組織上發生了變化，需要進行整頓。另一方面，民陣本身也經歷了四年 了，其組織形式是否適應海外民運長期性的需要也值得研究。第二個任務是思想路 線和策略的調整。四年來，大陸一方面經濟上進行了改革，但在政治上拒不進行任 何改革，而且貪污腐化造成了很大的問題和危機。面對大陸這樣的政治和經濟局勢 ，「三大」需要討論和調整我們的路線、策略。第三個問題是民陣未來工作的規劃 。「三大」還將要討論民陣今後具體做些什麼事，什麼工作是重點。 「三大」大概會成為關於大陸局勢的討論會、對策的研究會、組織的調整和工作 的規劃會。經過「三大」，如果我們看清了形勢，制定了對策，落實了工作，這個 會就算成功了。 問：根據大陸目前的狀況，民陣的政治方向和綱領會不會有所變化？ 答：我想不會發生根本的變化。「保障基本人權，維護社會公正，發展經濟，結束 一黨專制」所體現的從人權、社會、經濟、政治四個方面的基本要求，我想不會改 變。 問：作為一個中國民運組織，民陣將在中國民主化進程中充當什麼角色？ 答：這在民陣「二大」上曾經提過，就是為中國組建成熟的反對派做準備。在未來 的中國民主化進程中，民陣及其它民運組織，很難作為一個整體，直接進入到進程 中去。將來中國發生變化時，很可能海外民運組織培養的一批人和國內的民運人士 組成一個政治力量，在中國民主化進程中發揮作用。 支持留學生是我們的義務 問：如今在有些國家，包括澳洲，很多留學生和民陣的會員向所在國提出政治庇護 。對這個問題，民陣持什麼樣的態度，有什麼設想來幫助他們？ 答：有人早就說過：共產黨不讓人用手投票，老百姓只好用腳投票。在海外生活並 不容易，但大家還是願意走這條路，很重要的原因是共產黨專制所造成的環境使得 大家不願待。只有中國的政治體制發生了根本的變化，給大家選擇的自由之後，大 家才會回到那塊土地上去。 在海外的留學生要求政治庇護，我們首先應該同情和理解，其次是要盡一切去幫 助。如果我們連身邊的同胞都不關心，我們將來怎能得到民心和老百姓的支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