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中國大陸的前景 ——兼與顏真、戈國諸先生商榷 ·羅 蒂· 一種靠臆想描繪出來的「前景」 近來，一種頗為時髦和流行的觀點認為，中共自從推行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中國(大陸)已經給人一種上了路的感覺」。如果按照這條路走下去，中國大陸 「資本主義必難以避免」，將會以「經濟發展為槓桿和平進入資本主義」。因此「 左右兩派都看錯了中國(大陸)的前景」。那麼，中國大陸的前景是什麼呢？「結論 是：中國(大陸)的基本形勢是好的，存在的問題是前進中可以通過調整解決的問題 。……左的或右的干擾都有損於老百姓的眼前利益和長遠利益，這些干擾代表個別 利益，不具有改變大局的力量。這種判斷是基於對老百姓心態的分析，是準確預測 中國前景的關鍵。」(見《世界論壇》顏真：「左右兩派都看錯中國前景」) 至於為什麼中共搞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必然會「和平進入資本主義」，作 者未作具體論述。但刊於《星島日報》的另一篇文章「十年政經改變大，中共難免 和平演變」大致可作說明，作者說：「九二年，鄧小平主催加速改革步伐，結果四 方響應，在短短一年多中，經濟改革比政治快上多少倍，然而，這是不平衡的，所 以預料在內外壓力之下，即使中共領導人不願意，也無法抵擋潮流。」他所說的內 外壓力主要是：內——「大陸的幹部大多數都在向錢看，加上中產階級人數不斷增 加，政治改革的壓力也不斷增加」；外——「當然是指西方國家對中國(大陸)的和 平演變。如美國的最惠國待遇、關貿總協定、二千年的奧運會等等。」。「一言以 蔽之，中國(大陸)的和平演變是一定的，只是時間問題。」 既然這樣，搞「左」的那一套，不得人心也不是出路，搞「右」的實際上和中共 現在進行的是一樣的目標，兩方面當然都應該偃旗息鼓，停止「干擾」，讓中共繼 續進行他們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一直到瓜熟蒂落，「和平演變」——即等待 著「資本主義」到來的那一天。《世界論壇》刊登的戈國的「最惠國與海外民運」 一文寫的更直言不諱：「民主的敵人不是中國(大陸)現政府，而是中國(大陸)的貧 窮與愚昧。在消滅貧窮方面，中國(大陸)現政府比起海外民運先生們不知多做了多 少工作。」 原來是這樣！在作者眼裡，中國大陸現政府(即中共)與中國大陸人民的利益是何 等地和諧一致、親密無間，中共不僅在「消滅貧愚」，也在增加「民主」；不僅在 經濟上改革開放，也在搞「進入資本主義的和平演變」；共產黨成了資本主義的帶 頭人和社會主義的掘墓人。這不簡直成了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嗎？從這種奇怪 的邏輯出發，他們做出了對中國大陸前景的預測，錯誤的邏輯當然不可能有正確的 結論，他們描繪的中國大陸的「前景」不過是一幅自己臆想的圖畫罷了。 中國大陸未來的政局走向是否真如他們所想像的那樣，是大有值得探討的必要的 。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並非市場經濟 首先我們應弄清楚的一點是：中共目前搞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真正的市場 經濟是否屬同一內涵。 這一點，最好用江澤民自己的話來回答，他在最近的一次中央政治局講話中說： 「我們不能放鬆意識形態的堅持，在新的改革開放時代，我們搞的是社會主義的市 場經濟體制，而不是什麼其他的市場經濟。」 不錯，在中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推動下，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確實產生了 一些深刻的變化。但是，如果我們不要被那些表面的眼花繚亂的現象所迷惑，我們 就會看到，中國大陸的經濟不過是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強行雜交所生下的怪胎。「 市場經濟」這匹馬，不管怎樣左衡右突，都始終掙不脫「社會主義」的韁繩，而執 韁者就是共產黨以及附在他們身上的整個專制的統治機器——權力、特權和利益。 也就是這樣，中國大陸的經濟充滿了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互不相容的矛盾和危機。 這就是中共標榜的不同於資本主義國家的所謂「中國特色」。 這些問題俯首皆是，我們可以隨便舉幾個例子。 (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一方面在刺激經濟效益，一方面卻在繼續維持、保護 大中型企業的國有制產權。眾所周知，中國大陸的國有制企業，過去幾佔全國經濟 的百分之九十九，現在也佔百分之五十左右，它對中國大陸的經濟仍具有舉足輕重 的作用。為了改變大中型國有企業長期虧損的狀況，中共絞盡腦汁，下了大力氣， 先後頒布了「企業法」等，擴權讓利，企圖給國有企業增強活力和生機。但在產權 問題上，中共始終不越雷池半步。因為國有制是「社會主義」的命根子，是維護共 產黨權力的經濟基礎。可鐵的經濟規律已證實，國有制是陷經濟於絕地的癌症。所 以，直到今天，國有企業的狀況仍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破產或虧損的大中型企業 達百分之九十。這個問題是相當嚴重的。 (二)權力經商嚴重。隨著經濟上的改革開放和政治變革的滯後，中共借用社會主 義的專制機器隨心所欲地壟斷和瓜分社會主義資產，使中共自身成了經濟上最大的 受益者。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一年的時間裡，中共比以往任何時侯，都在加速度的腐 敗，他們以權力的方便，控制生產資料市場，翻牌公司紛紛出籠，官倒風盛行，以 公謀私，化公為己，官商、民商之間完全缺乏平等的競爭規則，從而導致新興的官 僚買辦階級的迅速形成，造成社會嚴重的分配不均。這樣的現象，也只有在中國大 陸這種毫無監督機制的一黨專制的「社會主義」條件下，才能出現。 (三)金融體制和通貨膨脹的壓力。在金融體制上，更突出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的 激烈的衝突。過去，國有銀行是中國大陸唯一的信用機構，但隨著經濟的衝擊，社 會上湧現了許多非國家銀行及非銀行金融機構，它們和國家銀行爭奪飯碗，強挖社 會主義牆腳，據有關統計，九二年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中，非國家銀行金融機 構自籌資金已佔到百分之五十左右，而地方投資中的自籌資金比重更高，已達百分 之八十。政府對資金運轉的控制能力日漸削弱，對此，中共正謀以「整頓金融」為 目的，加強計劃和指令性的控制。另一方面，為了應付國有企業的虧損，經濟的高 增長率、失業以及物價補貼所帶來的通貨膨脹，政府不得不加印鈔票。中國人民銀 行本來計劃今年一年發行貨幣一千多億，但是現在第一季就發行了一千一百億。通 貨膨脹的壓力已經再度出現。據中共官方統計，今年第一季物價指數上升了百分之 八點六，大中城市上升了百分之十五點七，到今年下半年，可能會達到百分之二十 五。 除此之外，如股票市場、農業、失業、盲流等等，無一不顯示出深刻的危機。 這些隱患連江澤民都看到了，他最近一再驚呼：「如果無法有效控制高速通貨膨 脹，任憑貨幣隨便發行，將爆發全面性的政治動亂。」 如果這樣也算是一種對「前景」的預測的話，那和持前述觀點的先生們相比較， 中共自己倒要比他們清醒和高明得多。 問題還不僅在於此。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將要對過熱的經濟進行緊縮。如果是這 樣的話，他們唯一的妙方只有用過去的老套子，即採取政府控制的手段，重新將本 來就是贗品的「市場經濟」注入更多的計劃和指令手段的「社會主義」因素，那麼 ，中國大陸又將陷入「一放就亂，一亂就抓，一抓就死，一死再放」的怪圈裡去， 可以預想，緊縮以後的所謂的「市場經濟」將比現在的「市場經濟」更加糟糕，雖 然中共把兩者都叫「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內涵已有了顯著的惡變，天平的砝碼 向「社會主義」大幅傾斜。緊縮的結果，首當其衝的當然是活力旺盛的民間私有經 濟，進而導致整個經濟的停滯和窒息，同時又帶來「左」風復熾，觸發社會矛盾的 強烈激化。 現在明擺著，中共不要說搞「市場經濟」了，就是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恐 怕也是虎頭蛇尾，無法深化。造成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其實很清楚，是由 於中共懼於政治變革——即包括體制、政黨、法律、軍隊、產權等方面和經濟變革 同步配套的整體戰略行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完全是一種單純為了經濟的實 用主義的應急措施。 那麼，中共為什麼懼怕政治變革呢？這就是要談的第二個問題。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絕非和平演變 事實上並非如一些先生們所認為的：由於中共搞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國 大陸就必然會走上「和平演變」的道路，從而「進入資本主義」。 無論是鄧小平，或者江澤民、李鵬，任何一個中共的核心人物，他們都反覆強調 和堅定不移地認為，進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目的是為了「完善社會主義制度 」、「鞏固無產階級專政」。鄧小平講得非常自信：「誰要想給我們壓力，叫我們 屈從，是認錯了國家。」 不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給中國大陸社會帶來了顯著的變化，經濟效益有 了一定程度的提高，與此相應地，造成了全民經商、人人下海、一切向錢看的社會 風氣，也在為新興的中產階層的生長創造了條件。這些變化，一方面當然對社會矛 盾起到了一些緩和轉移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構成了促使中共求變的潛形力量。但 是，很明顯的，由於「市場經濟」尚在「社會主義」的韁繩之中，其真正的衝擊力 遠遠沒有發揮出來，所以並不足以形成「和平演變」的壓力和威脅，且現在經濟的 第一個衝擊波眼看就要過去，再接下來將是中共的緊縮路線，「市場經濟」促使政 治變革的勢頭到那時就更加如強弩之末。經濟的大潮固然浩浩蕩蕩，但仍在「社會 主義」堅固的堤防之內。這就是為什麼中共敢於放手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而處 變不驚、有恃無恐的根本原因。 同時，我們也不要忘記，除了經濟之外，中共還持有龐大而有效的統治機器，在 思想上，可以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進行強硬的控制，在統治上，亦可通過三百萬 「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對「和平演變」的「不穩定因素」及時剷平、予以鎮壓。 所以說，顏真先生講的中國大陸會「和平進入資本主義」，這完全是鏡花水月、 自欺欺人之談。「和平」還是「非和平」，「演變」還是「非演變」，選擇權在中 共手裡。在中國大陸，除了中共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政治力量手中持有武器或具備 推行自己路線的能力，只要中共不願做的事，它就可以用暴力予以制服，這樣，「 和平」也就無從談起。什麼「時代浪潮不可抗拒」、「中共懼於內外壓力預料會變 」，這都是沒有根據的話。中共執政逆潮流而動，並非今日始。在他們看來，只要 有政權，而政權又有強大的實力，內外壓力再大，又何所懼哉？！予若不信，現在 假如中國大陸再發生一次「六四」，中共一樣會臉不變色心不跳地予以屠殺。幻想 中共會隨著「時代潮流」而放棄社會主義，改行資本主義，無疑是緣木求魚的一廂 單戀。 當然，也不可否認，中共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浪潮的衝擊下，是有不少變化 。但是作為一個整體，它的本質絕對沒有變，不管中共給自己穿上了多少漂亮的偽 裝和戴上多少變幻的面具，中共仍是過去的中共，和當年毛澤東一脈相承的中共。 中共的本質是什麼呢？一言以蔽之，作為思想上，是「唯權論」，作為政治上， 是「一黨專政」。這是中共推行政治路線的定盤心，是目的。中共做什麼、怎麼做 ，歸根結底，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毛澤東早就說過：「有了政權就有了一切，失去 政權就失去一切。」在他執政期間的一切倒行逆施，如鎮反、反右、合作化和人民 公社、文化大革命，一切都不過是為了鞏固政權。鄧小平上台以後，他只是發覺毛 澤東的階級鬥爭理論並不是鞏固政權的正確手段，才另行措施，大搞改革開放以及 發展到今天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所以說，改革開放對共產黨來講，只是手段 ，不是目的。一個普遍的政治常識，為了目的，手段是可以隨時變換的。鄧小平自 己也變幻了好幾次，一會兒解放思想，一會兒四個堅持；一會兒改革開放，一會兒 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一會兒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一會兒又不知會弄出個什 麼與之相矛盾的名堂出來，表面看似乎忽左忽右，變幻無常，但透過現象一分析， 就發覺本質是一以貫之的。一切都是為了政權的需要，為了「一黨專政」的需要。 中共搞經濟改革的目的是很清楚的，一是給老百姓飯吃，「民以食為天」，有了 食，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政權和人民的矛盾。二是增強政權的實力，以至誰要 取代它，就更不容易。但為什麼他們不搞政治改革呢？因為政治改革將會損害「一 黨專政」的政權基礎，什麼新聞自由、結社自由、集會自由、言論自由，在無關大 局的條件下，可以小範圍地鬆動鬆動 ，但一過了界，就急忙收韁，所以一直是收收 放放、放放收收，至於多元化、多黨制、議會制、人民選舉，這些涉及政權根本的 東西，那就更不要多談了。 說到底，中共什麼都可以放棄，但政權是不可能丟的。這種「唯權論」，是中共 和民主理念相互衝突的最根本的核心。 所以，我持的是和顏真等先生相反的論點，我認為中共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絕不是在和平演變，而是相反，是在增強政權的實力，在延長社會主義的壽命，在 繼續維護、鞏固一黨專政。 中國前景的變數 但這並不意味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是中共的救命丹，中共想抱著這根稻草 越過無邊苦海，以求達到千秋萬世永坐江山的正果，是不可能的。 這是因為： 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本身就是一個非科學的概念。「社會主義」和「市場 經濟」是互不相容的、兩相排斥的矛盾體，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化，到 了一定時侯，它所積蓄的危機就會爆發出來，這對中共來說，將面臨兩個選擇，要 麼擁前者而棄後者，要麼棄前者而擁後者，而唯難做到的，就是「執中」。所以「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路線，遲早是要被中共拋棄的。現在似乎已證明了這一點，「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從開始推行至今，不過一年有餘的時間，問題已經多得幾乎到 了爆發的邊緣，以至使江澤民等人不得不大聲疾呼。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裡，如果中 共真的實行緊縮政策，就說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壽命實在有限。 二、推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權力基礎非常脆弱，幾乎可以說，它之所以被 人為地結合在一起，僅僅是因為鄧小平的個人權威所賜。這是「人治」社會的重要 特徵，不管科學不科學，只要權威認可，任何謬誤都可以成為全社會的行動。但一 旦權威消失，便人亡政息。從種種跡象看，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路線，中共內 部意見並不一致，甚至連「江、李體制」也不大情願接受。一旦鄧小平亡故，由此 造成的社會矛盾是如此深重，中共領導人為了穩定政權的需要，變更手段、改弦易 轍是隨時可能的，也是符合共產黨本性的事。 這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會面臨理論、社會和權力方面的失衡，失衡便不 能執中。它將處於兩方面不討好的背腹受敵的境地。這就是顏真說的「左」、「右 」的干擾。「左」和「右」都會發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是解決中國大陸問題 的藥方，他們要各自搶食這塊大餅的一半。「左」派要搶走的是「社會主義」，「 右」派要搶走的是「市場經濟」。「左」派認為，「社會主義」套不住「市場經濟 」這匹野馬，它已經對共產黨政權構成了威脅，因此為了「捍衛社會主義」而不惜 重修路線、拚死一搏。而「右」派認為，所有的社會問題的激化則都是由於把「市 場經濟」和「社會主義」強行結合的緣故。假如中國大陸能捨棄「社會主義」而進 入真正的「市場經濟」，一個民主的、自由的、平等的、競爭的社會將會為中國大 陸的未來創造無限美好的前景。 這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朝兩極斷裂了！ 鄧小平的死亡將導致「人治」社會權威的消亡，又為這一路線的分化帶來轉變的 契機。 大約在鄧小平死後，中國大陸社會渡過一段為時極短的「穩定」時期，然後出現 三種可能的變化： 一、面對著全面、深刻的社會矛盾和權威喪失所造成的權力真空，中共領導人出 於政權的需要，採取高壓的控制措施，在政治上、經濟上、意識形態上全面收緊， 甚至不惜中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路線——當然這又有兩種情況，一是使它名存 實亡，二是徹底否定。但前一種可能性較大。毫無疑問地，開倒車的做法會造成社 會的強力反彈，「左」的路線是否能長久維持，是要打問號的。但是我們也不要忘 記，政權在中共手裡，他們具有強大的鎮壓機器，用殺人來解決社會矛盾，歷來是 中共的拿手本領。對此千萬不可吊以輕心，那些認為中國大陸發展到了今天走回頭 路已不可能的觀點，是十足的書生氣。中共的歷史就是「左」的歷史，中共具有「 左」禍的最雄厚的組織基礎和思想基礎。 二、那就是以人民為主的民主力量和中共改革派(中共內部的質變部分)的力量結 合，不失時機地撲滅「左」的力量，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點上，繼續深化 ，進而擯棄「社會主義」、實行真正的「市場經濟」，並圍繞著「市場經濟」的需 要，進行全面的、配套的、有步驟的政治變革，進而使中國大陸社會徹底從「一黨 專政」中解脫出來，進行質的蛻變。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不讓人樂意見到的可能，那就是失控。「左」的錯誤會造成 失控——如高壓政策和暴力手段引起人民的反抗，進而使「左」的權力消亡，造成 了無政府狀況。「右」的錯誤也會造成失控——如不能有效地渡過經濟轉型的危機 、經濟改革和政治改革的配套計劃的失誤，以至對分裂國家的行動或民族主義的浪 潮缺乏有力的遏止。這樣，都有可能把中國大陸推向混亂、動盪和崩潰的境地中去 。 中國未來到底會走哪一條路？當然此時亦難做肯定的預測，可唯有一點，就是顏 真說的「執中」的路線，在中國大陸繼續暢通無阻地實行下去，其可能性幾乎是等 於零。 民主運動不可取消 理所當然的，中國人民爭取民主的運動是不能取消也不可能取消的。 人權、民主、自由、法治，是當今社會人們賴以生存的最基本的權力，猶如水與 空氣。而在中國大陸，卻被剝奪了，被剝奪了快半個世紀。這近半個世紀中，人民 一次又一次地起來抗爭，但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失敗，無數的烈士倒下了，在中共暴 力的屠刀下，鮮血浸紅了大地。所以我很奇怪，這種人民自己爭權利的運動，在一 些先生眼裡，為什麼竟成了「有損老百姓的眼前利益和長遠利益」呢？！他們為什 麼不去指責剝奪人民權利的專制強權，而把罪過橫加到一無所有的弱小者身上呢？ ！ 不錯，中國大陸是「貧窮和愚昧」的，「貧窮和愚昧」幾已到了被開除球籍的地 步！但我要問的是，「貧窮和愚昧」到底是誰造成的？！令我吃驚的是，這個1+1= 2一樣最簡單的算術題，到了一些先生眼裡，竟變得如此是非不清、黑白不分。中國 的貧窮是中共四十多年為鞏固他們的政權折折騰騰搞政治運動造成的，中國大陸的 愚昧是中共四十多年剝奪人民「知」的權利帶來的，這一鐵的事實，我似乎覺得再 沒有費唇舌論證的必要了。中國人民此起彼伏的爭取民主的運動，正是中國人民「 貧窮」中的抗爭，「愚昧」中的覺醒，證明了中國人民還沒有「貧窮愚昧」到麻木 不仁的程度。 中國，有過輝煌燦爛的歷史。但近代的中國，卻越來越貧弱落後，最不幸的，是 讓共產主義的慘禍得以橫行，以至被時代文明的浪潮遠遠拋在後面。中國的病根在 哪裡？歸根結底，是出在政治上。四十多年來，不是沒有出現過有利的契機，五六 年、六六年、七六年到七九年、八九年，都曾具有變化的因素。但結果都失敗了， 失敗的原因一方面是由於中共掌握著龐大的統治機器，對手無寸鐵的人民實行鐵與 血的鎮壓，另一方面是民主力量在「一黨獨霸」的環境下成長艱難，還沒有壯大、 成熟到足以使共產黨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質的蛻變的程度。現在，民主又將面臨一次 新的契機，而且具有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較為良好的條件。鄧小平的死，標誌著中共 老一代權威的消亡，這在人治社會裡，是一個絕不可輕估的重要因素。由此帶來的 權力真空，將造成中共權力鬥爭的惡化，以至引發積重如山的社會矛盾的爆發。再 加上「八九民運」的演習，使民主力量有了較成熟的政治經驗，可以預期，一場廣 度和深度遠超過「八九民運」的民主運動高潮，將會出現。當然，它是成功還是失 敗，現在還言之尚早，但至少有一點，它會對中共形成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撼。民主 的浪潮就是這樣一波接一波，一代接一代，直到中共完全放棄專制制度，社會從根 本上走向民主為止。 當然我們要為民主鼓與吹，使中國大陸的前景變得更好。中國大陸已經延誤了太 多的時間，喪失了太多的機會，這一次，希望能抓住它。一旦再失去了，讓中共象 「六四」那樣又從危機中活過來，中國大陸人民就不知還要承受多少災難，付出多 少犧牲。所以，這就需要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投入，包括顏真、戈國先生的投入， 讓我們在這個中國和中華民族面臨巨大轉折的關鍵時刻，共同出力、發熱、放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