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醒來的早晨 ——四名民運人士在台灣獲救 ·羅 蒂· 四名「偷渡客」 在台北中山西路立法院的會場上，立法委員李慶華就四名大陸偷渡客的處置發表 了演說。 這四名偷渡客是： 郭承東，男，一九五六年生，山西人，北京師範大學畢業，曾任教於山西大學及 山西煤炭管理幹部學院。 張國忠，男，一九六二年生，天津人，為天津鐵工廠技術員。 王敬，女，一九六八年生，河北人，為天津血液實驗所化驗員。 尹進，男，三十五歲，為《海南經濟報》駐山西記者站站長。 他們偷渡的道路充滿了曲折、艱辛和危險。 張國忠和王敬是一對夫婦，他們於八九年十月三十一日乘坐橡皮艇，越過台灣海 峽，到達台中，爾後主動自首，在警方調查五個月之後，於九零年三月七日被釘入 船艙，強行遣返，送至福建平潭。張國忠為此被中共判刑一年。這期間，他因越獄 失敗，又加刑四個月。直到九一年八月，他方才出獄。而王敬在押回大陸之後，一 次趁解送途中上廁所之機逃走。為躲避追捕，她過上了四處流浪的生活。直到張國 忠出獄，兩人才重新會合。 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們決定再次偷渡來台。為表示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王 敬身帶毒藥。九二年九月十二日，這一對患難夫婦終於再度來到了台灣。 關押期間，他們曾兩度被列入遣返名單。王敬也兩次自殺以明志，一次服毒，一 次割腕，幸經過及時搶救，方才脫險。 郭承東於九二年五月偷渡到香港。香港政府發現後，下令四十八小時之內強行遣 返。被遣返後，他用隱瞞身份和花錢贖身的辦法，逃過了被中共逮捕的危險。九二 年九月十日，他又偷渡至台，向警方自首，遂遭台灣有關部門拘押。 和郭承東一樣，尹進也於九二年五月偷渡到香港，後遭到遣返。九三年夏天，他 又改變路線，逃到了台灣。 「六四」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他們一而再地以生命為賭注，逃離自己的祖國，到底是為了什麼？ 九三年七月三十日，流亡在美國的大陸作家鄭義乘訪問台灣之機，前往新竹縣靖 廬「大陸同胞處理中心」探望了他們。他們對鄭義感慨地說：「六四改變了我們的 命運！」 是的，「六四」改變了他們的一切。他們都曾有過自己溫馨的家庭，有過自己的 追求。但是，誰能料到，「八九民運」的一腔愛國的熱情，竟遭到了中共鐵與血的 殘酷鎮壓。愛國者失去了祖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竟沒有了他們的立椎 之地。 郭承東是山西省被通緝的第一號人物。八九民運期間，他組織過工人罷工，組織 過人們到六十三軍軍部請願。「六四」之後，他還為天安門廣場的英烈舉辦過追悼 會。 尹進也是山西省「八九民運」的風雲人物。他是太原新聞界支援民運的組織者， 他的演講和文章，對太原市的民運活動起了有力的鼓舞和推動作用。「六四」以後 ，他遭到逮捕，並被判勞動教養三年。服刑期間，他抗議獄方毒打犯人，為此，他 遭到酷刑，被戴上百斤重的鐐銬，關押在小號。由於他拒絕認罪，獄方對他的刑求 升級，致使他一度癱瘓，至今留下後遺症。釋放後，他又起訴山西省委書記王茂林 ，並申請個人示威遊行，還在《中國之春》雜誌上發表屬真名的文章(見《中國之春 》一九九三年一月號)，揭露大陸人權狀況的黑暗。 張國忠、王敬在「八九民運」期間，組織「天津市民聲援團」，參與了「六四」 時北京南、西兩面進入的軍隊，向士兵做說服工作，試圖瓦解軍心。「六四」之後 ，遭到了河北省、天津市的通緝。 正由於這些原因，才使他們不得不踏上逃亡的征途。 營救戰友 發揚人道 郭承東、尹進、張國忠、王敬在台灣被關押待審的消息，傳到了美國紐約民運人 士那裡。他們決定，為營救「八九民運」的戰友，要竭盡全力。 「中國人權」主席劉青九三年九月九日致函中華民國立法委員李慶華先生，全信 如下： 「李慶華先生： 你好！ 『中國人權』據報告得知，大陸山西省的記者尹進先生已經逃離大陸，一個月前 到達台灣，向中華民國政府申請居留。現在尹進先生暫時在新竹大陸同胞處理中心 (隨信附寄他的資料)。 你是關心大陸民運人士的立法委員，『中國人權』請你在尹進的問題上，在政府 裡發揮作用和影響，使他第一不要被遣返，第二可以保放到社會上，第三等待各方 面聯繫好前往第三國尋求庇護。我們已將尹進到達台灣的情況告知了國際上的一些 人權組織，幫助他的工作正在開展中。謝謝！」 九月十七日，王若望、方勵之、劉青、劉賓雁、鄭義又聯名給李慶華先生寫了一 封信： 「李慶華先生： 據悉，郭承東、張國忠、王敬、尹進四人因參與八九民運之政治原因偷渡至台灣 ，目前正在甄別處理過程中，本月二十日，有關方面將進行會商。我們極為關注他 們，懇請您及您所負責的政府部門本著一貫保持的民主信念和人道主義以及通行的 國際慣例，不要將他們遣返大陸，並希望您運用您的重要影響，在等待第三國接收 期間，改善他們的生活條件，以期在基本正常的生活環境中治療他們長達數年逃亡 期間所罹受之身心摧殘。 我們注意到您對大陸民主運動的一以貫之的理解和支持，並致以謝意。」 立法委員李慶華先生，對大陸民主運動是非常關切的。事實上，早在劉青以及方 勵之、王若望、劉賓雁、鄭義等寫信之前，即九三年八月二十四日，他就已經針對 郭承東、張國忠、王敬等三人向立法院遞交了議案關係文書。九三年九月十六日， 李慶華在接到劉青的信後，再度在立法院提出議案。他說：「大陸民運人士郭承東 、張國忠、王敬、尹進四人原對我政府支持大陸民主運動之立場懷抱極大希望，認 為我政府會善待民運人士，故非法入境來台。」「中共當局近期釋放大陸民運人士 魏京生等人，我政府有關單位應把握此一有利時機，立即採取妥善措施安置非法入 境來台的大陸民運人士，除盡量尊重郭君等四人意願、安排其定居台灣或前往第三 國之外，應立即將四人從靖廬移往大陸同胞救濟總會招待所居住，善待大陸民運人 士，保障其自由與人權。」 在行政院院長總質詢會上 在行政院院長的總質詢會上，李慶華又提出了質詢。他說：「本席要問的下一個 問題就是『大陸民運人士在靖廬』。大陸民運人士在天安門和其他城市，堅決追求 民主，是站在中共專制政權軍隊的坦克車、機關鎗的面前，提出民主的主張。中共 政權在其自我考量下，目前也釋放了魏京生。但在台灣有四個民運人士，從去年九 月到今天，這四個人是郭承東、張國忠、王敬、尹進。……本席於八月份提出質詢 後，至今仍無下文。九月九日民運領袖劉青先生來信給本席，希望我們政府盡速將 他們自靖廬放出來，九月十七日方勵之、王若望、劉青、劉賓雁、鄭義五位先生聯 名寫信給本席，希望籲請將他們釋放。……對於靖廬的四位民運人士，本席在此正 式提出：一、協助他們在台灣居留；二、如果他們有意願要到第三國，目前要把他 們從靖廬放出來，至少要讓他們住在大陸同胞救濟總會的招待所。」 李慶華委員的質詢，引起行政院的高度重視，大陸委員會主任委員黃昆輝親自過 問。黃昆輝是留美博士，對追求自由、民主的鬥士深具同情。事實上，在擔任三民 主義統一中國大同盟秘書長期間，他和馬樹禮先生一道，對大陸民運給予了有力的 支持。十月十二日，黃昆輝致函李慶華委員：「有關郭承東等四人案，本會已於本 年九月二十日召集有關單位研討決定，在第三國或地區同意接納前，由內政部警政 署，將郭承東等四人委請中國同胞救助總會代收容，知關錦注，特函。」 郭承東等四位民運人士的處置問題，在國府以及關心中國大陸民主運動的人士的 關懷下，終於得到滿意的解決。 黎明的凝思 九三年十月的某天清晨，朝陽破雲而出，滿天霞光絢麗。 郭承東、張國忠、王敬三人，終於離開了新竹靖廬的「大陸同胞處理中心」，轉 往中國同胞救助總會所設的招待所。尹進則因腿腳受傷，繼續在醫院治療。 他們激動異常，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們終於從黑暗和恐怖的惡夢中醒來了！ 他們的逃亡生涯終於結束了！ 但是，面對這光明、這自由、這幸福，他們該以什麼做回饋呢？ 他們的心緒又變得凝重起來。 是的，我們應該感謝台灣朝野以及那些千千萬萬關心中國民主事業的人們。同時 ，我們也不能忘記我們的責任。為了結束中國大陸的一黨專制，為了中國大陸的民 主、自由，我們將戰鬥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