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的警世鍾 ·陳 力· 二十一世紀:麻煩來自中國 面對著中國大陸當前蓬勃上升的經濟形勢,和由於經濟改革帶來的一些叫人眼花 繚亂的表象,許多人不知怎麼變得有些昏昏然,他們說:二十一世紀,是中國的世 紀。 如果我提出不同的觀點,說:不,二十一世紀,是中國給世界帶來麻煩的世紀, 那他一定會批駁我的觀念陳舊,其中,一條重要的論據就是:難道你沒有看見大陸 正在「和平演變」嗎? 眾所周知,共產黨在中國大陸製造了無以數計的冤案。而今天,令人覺得可怕的 是,許多人在給共產黨製造冤案,這個冤案就是把「和平演變」的帽子強加在共產 黨頭上,從而改變了他們的性質,將他們「資本主義的掘墓人」的本質,改變成「 共產主義的掘墓人」。 現在的問題是,當年共產黨製造的冤案,它可以在多少年後為其「糾正」、「平 反」,因為這些冤案畢竟是個人的、可掌握的、無涉大局的。而現在強加給共產黨 的冤案,卻是世界性的,當時間證明它是一個錯誤後,那就不是「糾正」、「平反 」的問題,而是世界必須要為它的錯誤付出代價的問題。 這種錯誤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希特勒的崛起,就是世界性的對他的姑息、縱容、讓步所造成的。回顧一下,為 了這個失誤,世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查遍了中共核心人物的講話,我發現,中共從來沒有撒過謊,也沒有施放過煙霧 彈,他們把話講得再明白不過了。我們可以去翻一翻《鄧小平文選》,江澤民或李 鵬的講話,研究一下他們的「二手硬」的策略,那就可以非常容易的看到,共產黨 推行經濟改革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完善社會主義制度」、「鞏固無產階級專政」 ,「改善和加強共產黨的領導」。假如還覺得不明白,我可以抄錄一段錢其琛在一 九九三年歲末發表的一篇題為「世界開始重新認識中國」的文章,錢說:「十幾年 前,當中國堅定地邁出改革開放的步伐時,很多人對我們表示了同情和支持,但同 時也不無擔憂,怕中國會離開社會主義道路,至於那些幻想中國會蛻化為資本主義 的人,則認為中國正在朝他們所希望的方向演變,隨著時間的推移,東歐劇變,蘇 聯解體,南斯拉夫內戰,這一系列的事件使他們以為社會主義的中國也不長了,也 會垮台,於是對中國經濟上的制裁、政治上孤立,企圖以高壓使中國屈服。他們估 計錯了,中國人不怕孤立,不信邪。不管國際風雲怎樣變幻,中國都是站得住的。 中國不但沒有被壓垮,反而更加穩定,更加發展,更加欣欣向榮。」 寫到這裡,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認為中國大陸在「和平演變」的人還有什麼理由不 修正觀點,並且在這一錯誤的觀點上再繼續錯誤地走下去? 無可否認,中國大陸自從成為「共產主義」陣營中的一員後,國際社會對它既重 視又藐視,重視它,是因為中共和蘇共失和,可以利用中共作為一顆牽制蘇共的重 要棋子,藐視它,是因為它一窮二白,缺乏向國際擴張的實力。 但現在情況正在發生變化。特別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如果中國大陸一路順風地發 展下去,據一些經濟學家的預測,到二十一世紀初葉,生產總值即可達到美國的水 平,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就會成為世界首強,乃至超過美國。 一個信奉槍桿子的好戰的邪惡的專制政權,一個以埋葬資本主義制度為己任的共 產主義社會,一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經濟發達、軍事實力充沛、並且擁有核武 的泱泱大國,一個把共產主義理論和中國封建帝王術結合得爐火純青的共產黨,會 給世界製造什麼樣的麻煩,答案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是的,希特勒擁有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德國,但中共擁有的卻是十二億人口、九 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中國,想到這裡,我真會不寒而慄。 中共的變化:從鋼鐵實體到棉裡藏針 也許,有人會反駁我說:難道中共政權就沒有變化嗎?毛澤東和鄧小平是一樣嗎 ?中共「和平演變」是不是只是一種「只准做、不准說」的過程呢? 我的回答是:鄧小平和毛澤東當然有不一樣的地方,作為政權來說,也具有不同 的特色。但這只是表象,作為實質,它們完全是一樣的。 一九七四年,當老朽昏聵的毛澤東決定再次起用鄧小平時,他對鄧小平有過一句 評語:說他是「棉裡藏針」。有如皇帝瞭解臣子,毛澤東對他的評價真是一針見血 。 假如把毛澤東及他的政權比喻成一個鋼澆鐵鑄的頑強的實體的話,那麼,鄧小平 及他的政權則更具棉裡藏針、隱而不露的特色。 你看,鄧小平把他「二手硬」的策略運用的是如何純熟巧妙—— 當他要改革開放,要向國際社會伸手要錢的時侯,便作出甜蜜的笑臉,杯盞交錯 之間,這個「協議」、那個「合同」,簽了一個又一個。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需 要,正如一個垂死的病人需要輸血一樣。不錯,他成功了!他的成功在於他所具有 的良好條件,那兒地大物博,那兒人口眾多,那兒的市場潛力無窮,都足以誘惑貪 利的人們。世界怎麼會陷到他的網裡去了呢?就是他充分利用了人的本性的弱點, 人貪利、國家也貪利,我可以給你利,你必須給我錢。一旦有了這個交易以後,政 治上也就有了籌碼。美國意欲取消中國大陸的最惠國待遇,但利之所在,迫使他們 欲行不願,欲罷不能。最值得一提的是台灣,明明是兩敵相向,雙虎對峙,而對方 一直沒有捨棄「一國兩制」的底線,吞併之心,昭然若揭。但利之所在,台灣仍源 源不斷地把錢往那裡送。這一切自然會結出苦果。當然,它需要時間。等待二十一 世紀,大家去嘗吧。待中共再重新叫出「世界一片紅」的口號的時侯,一個連索馬 裡都征服不了的美國,能用軍艦、大炮對付下來他們嗎? 笑臉撕破,我們再看看他的另一面。那是一個猙獰的惡魔!當「六四」的坦克把 平民壓成碎肉的時侯,當充滿愛國之心的學生被士兵的刺刀挑破心臟的時候,當在 頭幾天還和美國大使互道友好而現在卻用槍聲恫嚇他們的時侯,我們不是曾感到了 恐怖,不是又掀起了對毛澤東時代的痛苦記憶,不是又真切地感到共產黨還是共產 黨,兩個時代,只是皇帝變了,而本質仍然和過去是一回事麼? 這是什麼原因呢?很簡單。在你觸到的只是那包在外表的棉花時,它的柔軟使你 忘了一切。但是,在你向它的深層走去,碰到它的鋼針,那你就知道了它的厲害, 知道了把「和平演變」這個詞強加到它的頭上是何等的幼稚! 從一個「鋼鐵實體」到「棉裡藏針」的演化過程表明了什麼呢?表明了:一、共 產黨的本質沒有變化;二、共產黨的策略變了,以「霸道」治國變為「王道」、「 霸道」雜之,這證明他們的政治手腕已經更加成熟;三、面對風雲變幻的國際社會 ,共產黨已增強了能屈能伸、能隱能露的調適的能力;四、共產黨的政權因此也更 具有偽裝性和欺騙性。 中共的目標:吞併台灣、復活共運 好戰的毛澤東和同樣好戰的鄧小平都沒有完成「統一中國」的大業。 台灣,在叫了四十年狼來了之後,他們才好像如夢初醒,發現「狼」並不會來。 於是,在一種大敵當前的緊迫的形勢下,廢除了戒嚴法,搞起民主來了。這當然沒 有錯,但問題是,在這種特定的政治條件下,怎樣掌握民主的「火候」,這其中的 學問,也許台灣還並沒有搞得太清楚。民主的過程,當然是以民意為歸依的過程。 所以,「島民意識」便不斷地被煽動。須知,由於台灣和中國大陸的連體關係,再 加上四十多年的隔離,使「島民意識」必然深受局限,「島民意識」已不同於「國 民意識」。因此,這一不斷放縱民意的過程,其結果就是加速和中共攤牌。目前, 和中共相比,台灣在戰略上處於絕對的劣勢,當然,攤牌的結果,會帶來什麼樣的 災難,我們可想而知。但問題的嚴重性現在還不止於此,一派歌舞昇平、燈紅酒綠 的台灣,在利之所趨的形勢下,正通過投資、經商的形式將自己的經濟命脈和中共 繫在一起。 但是,狼真的不會來嗎? 有人說,以毛澤東、鄧小平的好戰,都沒有來打台灣,到了第三代,當然就更不 會來打了。 毛澤東不是不想打台灣,而是他沒有機會打台灣。毛澤東沒有完成「統一大業」 ,有三個原因: 一、為了爭奪共產主義運動霸主,中共和蘇共對峙了三十多年,牽制了中共的主 要軍力,此外,韓戰、越戰、中印戰爭,亦使他無暇它顧。 二、不斷的政治運動和所謂的路線鬥爭,使國內問題堆積如山,特別是在文化大 革命後期,沸騰的民怨使中共自感坐在火山口上,所以,解決內部困難超過了解決 台灣問題。 三、經濟上的一窮二白造成了軍事實力的貧弱。 到了鄧小平時代,他仍然沒有獲得「統一大業」的機會,這是因為: 一、鄧小平的撥亂反正,仍要求他必須把主要精力放在解決內部問題上來。其後 ,他將發展大陸經濟擺在一切工作的首位,當然不可能再武力犯台。 二、雖然鄧小平時代經濟得到了大幅度的發展,但要打一場「解放台灣」的現代 化戰爭,其軍事實力猶感不足。 三、鄧小平仍幻想通過政治的高壓手段能使台灣就範,然後再以「一國兩制」為 出發點,一方面在政治上吃掉台灣,另一方面又通過台灣的社會體製作為吸盤,以 吸引國際資金的流入。所以,在他認為,只要能解決問題,不打比打更好。 但是,到了第三代,上述條件均會發生變化。台灣問題一定要在中共的第三代領 導人手中解決,而最大的可能性,就在這五至七年之間,即鄧小平死後不久的那段 日子裡解決。 對台灣來說,這一次狼真的要來了! 這五至七年,是一個中國大陸發生急劇變化的重要階段。各種可能都會發生。最 具有喜劇性的變化是中國具有廣泛民意基礎的民主運動和中共內部的政治改革派相 結合,結束一黨專制或從根本上改變共產黨的性質。一旦這樣,大陸和台灣之間就 會出現緩和甚至聯手的契機。但這只是一種可能,一種虛擬的推測。 另外的可能是,共產黨的正統勢力仍據統治地位。這一前提下又有兩種表現形式 :一、在鄧小平制定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路線下,中共能繼續團結地、穩定 地甚至高速地向前發展,以至把鄧小平的「中興」推向江澤民的「盛世」。二、在 鄧小平死後,遺留下權力空間,造成共產黨內部的內鬥,甚至引發出下不服上、尾 大不掉的亂局。這兩種形式,無論哪一種,都會對台灣的安全構成嚴重的威脅。 為什麼這樣說呢?對第一種情況,我們可以翻閱一下歷史,中國的「盛世」其實 從不「太平」,總是和南征北戰、擴大疆土聯繫在一起的,漢武帝是這樣、唐太宗 也是這樣。中共一旦進入「盛世」,台灣又屬「內政」問題,豈有不收回之理?那 麼,另外一種情況呢?中國大陸出現了亂局,出於緩解國內矛盾,轉移人民的視線 ,也會把解決台灣問題當做一劑最好的藥方。 此外,無論從經濟、軍事、政治的角度看,中共在第三代解決台灣問題的條件均 已成熟。 經濟——比之毛澤東、鄧小平時代,經濟上已積累了更豐厚的實力。 軍事——中共目前所有的外患已除,第一次出現了可以集結軍力揮師台灣的機會 。 政治——解決台灣問題也將成為中共政治的需要。眾所周知,中共是一個高度極 權的專制政權,極權的最基本條件是要依靠權威統治。作為「開國皇帝」的毛澤東 和「開國元勳」的鄧小平,權威自然都不成問題,但到了第三代,卻成了統治者的 最大的弱點。而解決台灣問題、完成統一大業是塑造他們自身權威的一張最容易打 的牌。如果他們自認為有絕對把握能在經濟上、軍事上打倒對方,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旦台灣問題解決了,四海歸一、天下一統的豐功偉績便會落在自己的桂冠之上 ,從而把自己提升到和毛澤東、鄧小平一樣的權威的位置上。第三代領袖的這種心 態,極其重要。 中共解決台灣問題的辦法有兩種: 一、經濟戰。即在經濟上把台灣扼死。這辦法實在太簡單了,因為台灣已自己把 絞繩送到中共手中。比如說,中共在吸收了台灣的相當大的投資之後,突然宣佈凍 結。據說王永慶這回真要到大陸投資了,楊尚昆說過一句話:「只要搞過來五個王 永慶,台灣的經濟就垮了。」此話不無道理。 二、軍事戰。那當然就是打了。我們必須注意到打的特點,它一定是突襲式的, 要求以極短時間解決問題。因為仗越打得長,不僅消耗大,而且越容易引起國際的 干涉。它是要在國際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就使吞併台灣成為事實。既然是這樣, 我們就要密切注意突襲式的戰爭的特點,即越在要打之前,中共越會擺出笑臉相迎 的姿態,他對你的關係越熱絡,就越應引起警惕。 一旦在台灣得手,中共下一步,必會把矛頭指向南海,因為那也是「內政」,台 灣和南海是中國的出海口,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南海問題將會造成東南亞局勢的波 動。 假如中共做到了這一點,可想而知,作為第三代的領袖,他將是何等地春風得意 ,陶醉在自己的文治武功之中。 鄧小平說:「我們不要扛國際共運的大旗,我們扛不動。」 到那時,還扛不動嗎? 屆時,中共要以它的實力向國際索取其利益,成為國際共運的霸主,再一次使國 際共運死灰復燃,走向復興。 中共和國際社會的矛盾,歸根結底是和美國的矛盾,也就是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 兩大利益集團的矛盾。但我很失望地看到,我來美國的一個最大感想,就是美國正 在走向沒落,民主使它強大,但民主也使它衰老。問題是美國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它需要一位和林肯一樣的「中興」的大政治家推行社會改革,但可惜迄今沒有出 現。 不錯,緩和、對話、民主、自由是當今世界的潮流,但一個具有經濟實力的、占 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國土廣袤、資源豐富的強國,是可以改變這個潮流的。 共產黨的本性就是「反潮流」。 在二十一世紀中美的衝突中,世界會陷入冷戰、熱戰乃至核戰的陰影中去,前景 是暗淡的。 不要失去歷史創造的機會 我這樣說是不是太悲觀了? 當然不是。 我前面說過,這只是在中共沒有阻礙、一路順風地向前發展的一種預測。事實上 ,中共自身目前正面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烈複雜的、內外交困的處境,它也深 感自身正坐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火山口上。 當歷史在為共產黨創造機會的時侯,也在為中國人民和世界和平創造機會。 這機會就是在鄧小平死後的這五至七年的時間內。 為什麼我們說這一段時間相當重要?這是因為: 一、共產黨作為一個高度集權的專制體系,第一次失去了權威統治者; 二、在此基礎上,將造成中共內部巨大的權力真空,從而有可能引發出一場失去 權威的空前慘烈的權力鬥爭; 三、同時,權威的削弱也將使大陸內部積壓的各種矛盾特別是中國人民和共產黨 之間的矛盾全面爆發出來。 這些,都足以使中共政權崩潰。 無論從廣度和深度來說都遠勝於「八九民運」的民主運動,也會在這段時期內蓬 勃興起。中國黑暗的大地又一次會現出曙光。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從大陸內部到台灣乃至世界,共 同有機地配合起來,不使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所以,支持中國人民的民主運動以及共產黨內的民主改革派乃至所有與中共有異 見的政治力量,是當務之急。 目標當然是:結束一黨專政,或者至少在具有民主改革思想的共產黨人的領導下 ,從根本上改變共產黨的性質。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我們必須使那些政治上的東郭先生們覺醒過來,不要 再玩那用餅喂狼的遊戲。 如果我們抓不住這個機會,共產黨將會在這五至七年內迅速地調整過來,通過統 一台灣、南海、整頓內部而樹立起新的權威,建立起新的秩序,那麼,我將不幸地 說,我的預測一定會變成真實。 我不喜歡我的預測,我願把它當作一個惡夢,永遠地拋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