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在擴充軍備嗎？ ·石柳子· 軍費開支是衡量一個政權是否擴軍備戰的主要標誌。一九九零年以來，國際間開 始流行的「中國(共)威脅論」，正是基於解放軍軍費的大幅度增長。因為這不僅僅 與前幾年中共提倡大裁軍、減少軍費來發展經濟形成逆反，而且與世界走向裁軍潮 流也形成逆反。 六四後軍費增長反常 從中共建政以來解放軍國防費用開支情況看，在一九八零年至一九八九年的軍費 速度並不快，僅增加百分之三十，尤其是八五年至八九年，增幅更低。如果考慮到 通貨膨脹及人民幣巨幅貶值之因素，九年間增加百分之三十，可以說無濟於事。以 往令人羨慕的解放軍待遇及福利，相對於農民、工人的收入，反已偏低。一些軍事 研究技術項目，也出現了捉襟見肘的窘境。 不過，在八九年「六四事件」之後，解放軍軍費的上漲幅度十分驚人。一九九零 年的軍事預算是二百九十億人民幣，比八九年增長百分之十五，比整個財政預算支 出增長百分之十還要多；波斯灣戰爭之後的一九九一年的軍事預算是三百二十五億 元人民幣，在上年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三十五億元；一九九二年的軍事預算是三百七 十億元人民幣，增幅為百分之十三點八(而農業預算只增加百分之七點二，教育預算 只上揚百分之十一點三，科學漲幅為百分之七點四)；一九九三年的軍事預算為四百 二十五億元，增幅為百分之十二點七(教育增長百分之九點八，科學增長百分之十點 八)，其中九二年與八九年相比，增幅已超過百分之五十。 中國大陸雖然近年軍費增長，但並未實現軍方的目標。一九九零年五月出版的解 放軍《軍事經濟研究》的一篇專文倡言中共應在未來十年將軍費增加一倍半。由於 國家財政收入本身有限，國家經濟建設需求大量資金投入，才使軍費上漲受到一定 局限。 中共否認在擴張軍備 解放軍目前是全球最龐大的軍隊，按一九九一年總兵力三百零三萬計算。但每千 人武裝人口數只佔二點七左右，在全球養兵最多的二十個國家中，僅高於巴西(二點 一)，低於美國(八點五)，北韓(四十八點七)、台灣(二十三點五)等十八個國家。 中共說，增加軍費並不是擴張軍備。從各種中共的宣傳材料看，其理由大體有四 點。 一、由於國民經濟落後，國家又在八十年代將重心放在國家非軍事建設上，解放 軍軍費在世界上一直屬低水平之列。如按照一九九一年出版的《日本防衛白皮書》 ，在各國國防預算總額中，中國大陸居第十八位。又如，《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 一九九二年三月公佈一項統計，列舉亞洲國家的軍費預算總值(美元)前十名如下： 日本：329億；南韓：110億；台灣：93億；印度：90億；中共：76億；北韓：52億 ；巴基斯坦：33億；泰國：24億；越南：23億；新加坡：21億。 中共外交部部長錢其琛說，解放軍軍費按人均為六美元左右，但美國人均一千一 百美元，日本是三百美元。 二、中國大陸實行物價改革，每年物價都有一定的上漲。雖然軍費由一九八零年 的一百八十億元增至一九九三年的四百二十五億元，上漲一點一六倍，但這期間物 價上漲超過一點三倍。因此，軍費的實際購買力並沒有增加。 三、中國大陸的國防現代化以自力更生為主，即使引進少量外國裝備，也不能形 成對外侵略擴張的軍事能力。 四、中國的軍事工業已從八十年代開始逐步轉產民用品，出口軍裝備將越來越少 。各工業部轉產民品的收益均為政府收入，不歸軍隊所有。 基於上述理由，中共不承認「軍備擴張」說。 中共論調的可疑之處 不能說中共完全沒有道理。但是，仍有不少疑問難以使人信服中共的論調。 一、雖然純就數字而言，解放軍中國大陸的軍費開支比許多發達國家低，但是中 國大陸的人均產值、生活水準、軍人的生活開支比那些發達國家也低得多。另外， 軍隊的許多消耗並未用金錢計算，例如軍隊無償佔用土地、遠低於市場價格購買物 資等。如果考慮到這些因素，那麼解放軍的開支與人家相差的距離就大大縮短了。 二、據美國《紐約時報》報導，實際上，中共公佈的軍事預算，僅為所有軍事開 支的一半。因為這並未包括採購設備、武器研究、退休軍人安家、調職所花的錢， 這些經費都被隱藏在其它預算項目之中。 這則消息也許並不完全準確，但是國家公開的非軍事財政預算中事實上有相當一 部分用於軍隊開支，卻是不爭的事實。例如徵兵所花的大部分費用，軍隊離休軍官 (保留軍籍)生活待遇(包括工資、醫療、住房等)自一九八三年起交由地方民政等部 門負責。而且，中共在公開的財政預算之外，另有「特別軍費開支」，就數量而言 ，這當然不是一筆「小費」。 三、在世界上，尤其是民主國家，極少有解放軍那樣能「多種經營」，而且收益 那麼巨大。中共從八五年，重新強調「以軍養軍」，自己「開闢國防經費第二來源 」。種種信息表明，從中央軍委三總部，到軍區、集團軍甚至連隊，都辦有形形色 色的公司、企業。由於軍人特殊的地位、佔有的優厚資源(如土地、交通工具和不用 支付薪金的勞動力——戰士)，所獲利潤非一般非軍方企業相比。如廣州軍區的四十 二集團軍，早在八九年收入就超過了一億人民幣，更不用說那些神通更大的「保利 」、「凱利」公司了。英國《經濟學週刊》曾估計，一九九二年解放軍經營收入可 能高達六十億美元。這些直接由軍人獲得的收益繳稅了嗎？上交財政了嗎？ 中共說它的軍工企業(不是前述的軍人企業)產值的百分之七十已轉為民用品是可 能的，但說其收益不歸軍隊所有卻沒有舉出足夠的證據。例如，每年軍工企業總產 值多少？其中多少上交了國家財政？似乎沒有發現有關這方面的材料。人民根本談 不上對它有什麼瞭解、監督。 四、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中共出口了大量尖端的軍用品，但常規軍用品的收 益每年將近(或者不止)二十億美元。這筆巨大的收益也上交了國家財政嗎？ 五、雖然物價在上漲，但解放軍的人數已有大幅度減少，八十年代以來減少了近 四分之一，應當足夠抵消物價上漲因素造成的軍費開支緊張。 六、中共自身的宣傳工具透露出來的信息表明，增加的軍費主要用於改善軍隊裝 備，而不是改善軍人生活。如一九九二年七月二十七日《嘹望》週刊海外版說，增 加的軍費「最大可能是優先改善空軍、海軍和導彈部隊的裝備，再裝備幾個野戰軍 ，使一部分軍隊先行現代化。」 什麼是「國防建設」的需要？ 西方的軍事觀察家為中共急速擴張軍力感到迷惑不解。《紐約時報》的一篇評析 文章即提出：為什麼中共在它視為北京最重大威脅的前蘇聯崩潰，而與西、南的印 度、越南衝突也大幅度減少後，北京仍大筆挹注軍費？有人認為，最主要的「原因 」是軍人地位的提升和加強「國防建設」的需要。 那麼「國防建設」的需要又何在呢？如果與中共「十四大」以來的重用有涉台經 驗或曾與國軍交戰的將領聯繫起來考量，「需要」的其中應包括完成對台用武整備 。軍事觀察家們似乎趨向於認為，蘇聯軍事威脅的解除使解放軍的戰略佈置由北向 南轉移。最可能發生戰事的地區無非是南沙和台灣海峽(可能還有北韓)。 軍費是一個國家不可缺少的開支。但軍費開支過於龐大會既使軍隊勢力惡性發展 ，又使國家其他建設因此而受嚴重影響。因此，中國大陸的軍費預算、執行制度必 須盡快加以改革，民間社會亦應對此多加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