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鄧力群的「新萬言書」 蘇紹智 正當中共當局指令全黨全國學習江澤民「七一講話」，並在北戴河會議上著 力把江的「三個代表」納入黨章，製造更大規模的對江的個人崇拜之際，北京的互 聯網上廣泛地傳播著一篇文稿。那是中共左派鄧力群等十七人聯名發表的「一群共 產黨員致江澤民的公開信」。這封被傳媒稱為「新萬言書」的公開信，指責允許資 本家入黨的「七一講話」是「極其重大的政治錯誤事件」，批判江澤民搞「七一講 話」是違背黨章，個人專斷；甚至直斥江澤民及其兒子都是「傍大款」！迄今為止 ，在中國大陸，如此公開地對江澤民嚴詞訓斥，痛加撻伐，大概是無出鄧力群此信 之右的了。 鄧力群在一九八七年中共十三大的差額選舉中被「差」出中共領導層。但「六四 」以來，在江澤民的支持下，仍是中共黨內左派集團的領袖人物。他掌握著「五大 左刊」，旗下不乏堅持保守的、傳統的馬列主義教條的人物。他們不時拋出「萬言 書」，議論朝政、批評改革開放，矛頭直指鄧小平，但對江澤民則採取吹捧或迴避 的態度，期待江回歸左派。江澤民乃是一名本質上「左」傾的機會主義者，在「六 四」後兩年多的時間內，曾大講反和平演變，甚至講到要把個體經營者整得傾家蕩 產。江其時與極左派過從甚密，他一九九一年的以「反對和平演變」為主題的「七 一講話」，曾被鄧力群稱讚為「當代共產黨宣言」，但據傳該稿，其實出自鄧力群 的手筆。直至一九九二年鄧小平南巡，發出「不改革開放的走開」的警訊，江澤民 才回到鄧小平路線上來。但江對鄧力群一直優禮有加，對「五大左刊」的內容亦聽 之任之。這就與對待「自由派知識份子」的態度迥然不同了 這一次，鄧力群等的公開信與過去的幾封萬言書大異其趣，竟從理論到實際 大批江澤民。概括言之，要點如下： 一、指責江澤民「七一講話」提出允許資本家入黨之論，是從根本上變更黨的性 質，是瓦解中共的階級基礎、組織基礎和思想基礎，將導致中國共產黨變質、導致 黨內思想分歧和組織分裂。指責江澤民身為中共總書記，何以不替目前最大的輸家 工農大眾說話，反而充當不足全國人口千分之三的最大的贏家私營業主的政治代言 人？這無異於向資本家投降，鄧力群等在公開信中說：「總書記是公開傍大款，其 兒子則是背地裡傍大款」。 二、指出「共產黨的性質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乃是黨章所規定的，允許資本 家入黨是變更黨的性質。江澤民擅自決定這個重大問題，是違反黨章的基本原則和 列寧的建黨學說。 三、認為江澤民以黨的最高領導人的名義，公開提出改變黨的性質的根本性問題 ，反映了江本人違反黨章第十六條──「黨和國家的重要問題都要由黨的委員會集 體討論做出決定」，是個人專斷和個人凌駕於組織之上；也反映了江大搞個人崇拜 ，違反黨章第十條──「禁止任何形式的個人崇拜，要保證黨的領導人處於黨和人 民的監督之下」。 上述三條指責，從傳統的馬列主義教旨的角度來看，是無懈可擊的。中共既 然將傳統的馬列主義建黨原則定入黨章，如欲變更，自應在黨內按法定程序修改， 不得由任何個人說了算。如今江澤民在以個人名義發表的「七一講話」中，允許資 本家入黨，顯系違背黨章又不遵黨法，難辭傍大款與大搞個人崇拜之咎。 不僅如此，鄧力群等人的公開信還進一步說：「對江澤民同志的個人崇拜愈 演愈烈甚至超過華國鋒，而華國鋒同志正是由於這一原因不適宜再擔任黨的最高領 導人」，如此直來直去的類比，則江澤民的下場應該如何，自無庸詞費了。接下來 ，這封「公開信」又直斥黃菊把江的「七一講話」吹捧為「繼往開來的當代中國共 產黨人的新世紀宣言」，「是馬克思主義建黨學說的新概括、新發展、新闡述、新 突破，要把思想統一到七一講話精神上來」，乃是黃急於想當常委，在黨內帶頭搞 吹捧、搞宗派，實屬新四人幫作風。最後總結性地指出：「全黨繫在江澤民同志身 上十分危險」、「必須根據黨章對總書記個人的權力限制予以明確的規定，決不允 許黨內任何個人的權力不受限制和制約」。 看來，在中國國內，這樣成文地、公開地、直剌要害地對江澤民作出批判， 「公開信」大概要算第一份。江澤民若還想保持遵從傳統的馬列主義建黨理論的假 面具，則對這樣的批判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說江澤民若從馬列主義原教旨出發無還手之力，並不是說鄧力群等馬列主義 原教旨主義者所企圖指引的道路是正確的。 中共黨內極左派即馬列主義原教旨主義派的錯誤是頑固保守，堅持二十世紀 三、四十年代的傳統的、庸俗的馬列主義教條。在批判江澤民允許資本家入黨的問 題上，他們認定目前的中國共產黨是無產階級政黨，因允許資本家入黨而會使中共 變質。其實，且不說中共實質上從來不是無產階級的政黨，只是用無產階級政黨的 塗料裝飾自己罷了，而現在是變質得更加厲害，黨的領導層已經變成既得利益集團 。所謂「總書記公開傍大款，兒子背地裡傍大款」，實際上說明中共的「核心」江 澤民及其家族已經變成壟斷官僚資產階級。允許不允許資本家入黨已屬次要問題， 根本的問題是要徹底改造甚至取消這個代表既得利益集團的黨才成了。 中共極左派的又一錯誤，是總想回歸毛澤東。他們同意資本家參政議政，並 非仍按毛澤東的老套套通過政協、人大、工商聯等現有體制去搞形式上的參政議政 罷了。這種辦法早已被歷史事實證明是起不了參政議政的作用的，不過是花瓶政治 的點綴，再也無人相信了。根據目前的形勢，正確的出路應該是允許資本家成立自 己的政黨，亦即開放黨禁，實行多黨制，這就是在利益多元化的環境下允許多元的 政治代表存在，並真正發揮作用。這樣，同時也可以使作為執政黨的中共受到黨外 的監督與制衡。 上述兩項錯誤都是中共黨的極左派所不會改正的，其出路也是他們所不能接 受的。但是，無論如何，這份「新萬言書」說明中共黨內一部份人對江澤民的極度 不滿，其傳播不利於江澤民的獨裁統治，是一定的。事情發展到「本是同根生」的 極左派向江澤民發起了「總攻」，江澤民適宜不適宜「再擔任黨的最高領導人」的 道路，大概也走到盡頭了。 八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