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恐怖主義的根源


胡 平


    911恐怖襲擊事件激起了全世界反對恐怖主義的同仇敵愾。有不少人提出，為了
消除恐怖主義，不但要打擊恐怖分子，而且還要消除產生恐怖主義的社會根源。
    我當然不會籠統地反對這種主張，不過我想指出的是，恐怖主義固然有其產生
的社會根源，但也有人性根源。譬如911恐怖襲擊，其喪心病狂，超出人類文明的道
德底線，你很難歸之於什麼社會的或政治的原因；相反，當你試圖用某種社會的或
政治的原因去解釋911恐怖襲擊時，你倒很有可能在無意中替恐怖罪行開脫，甚至產
生鼓勵恐怖主義的客觀效果。
    必須懂得，世上各種罪惡，並非都是社會的或制度的弊端所致，因此，你不能
指望通過社會的或制度的改進而一概消除。例如偷盜搶劫，固然常常和貧困，和社
會不公與貧富懸殊有關，但是，像恩格斯那樣，以為到了共產主義，物質產品極大
豐富，偷盜現象就會絕跡，因為再無任何偷盜的動機了，那顯然只是幻想。偷盜可
能是出於貧困，也可能出於貪婪。我們可以消除社會上的貧困，但是我們不可能消
除人性中的貪婪，因此我們也就不大可能消除偷盜。911恐怖襲擊絕非所謂弱者為了
維護自身生存與尊嚴的以死相爭，它更可能是出於嫉妒與野心。我們可以，而且也
應該致力於消除社會的種種不公正，但是我們不可能消除人性中的嫉妒與野心。因
此，我們不能把恐怖襲擊活動簡單地都歸因於社會問題政治經濟問題，更不能反過
去責怪受害的一方。我們必須對恐怖主義展開不妥協的鬥爭。
    美國是一個高度民主、高度開放的社會。美國的任何政策都是可以批評，可以
爭論、可以改變的。正因為人們有廣闊的正當渠道去影響美國的各種政策，因此，
任何人都絕對無權以反對美國的這一政策或那一政策為借口去製造恐怖活動。
    一九九五年，美國奧克拉荷馬聯邦大廈被恐怖分子炸毀，這起爆炸案的主犯麥
克維聲稱他是因為反對美國聯邦政府所以才去炸聯邦大廈的。當被問到，在聯邦大
廈工作的人都是普通工作人員，因而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殺害他們呢？麥克維說：
他們甘願為邪惡的機構服務，因此就是有罪。後來，麥克維被判處死刑，判決書上
特地說明判死刑是因為他犯了謀殺罪，和他的政治觀點無關。
    眾所周知，在美國，對聯邦政府不滿者大有人在；就連最支持聯邦政府的人也
承認聯邦政府的工作決非沒有錯誤，無可批評，但是那絕不構成進行恐怖活動的理
由。你不能說，美國奧克拉荷馬聯邦大廈被炸的部份原因在於聯邦政府自己的錯誤
；你不能說，要解決聯邦大廈遭受恐怖襲擊的問題，就必須讓聯邦政府改正它的錯
誤。
    需要指出的是，針對無辜平民的恐怖襲擊和針對專制統治集團的暴力革命是根
本不同性質的兩回事。你可以為暴力革命辯護，但是，任何人都無權從事殺害無辜
平民的恐怖活動。        
    911恐怖襲擊事件引起了許多人關注中東地區的矛盾，關注西方世界和阿拉伯-
-穆斯林世界的矛盾。然而,我要提請人們注意的是，和不少人想當然的觀點恰恰相
反，911恐怖襲擊並不是中東地區矛盾尖銳化、激烈化的結果，也不是西方世界和阿
拉伯--穆斯林世界的矛盾尖銳化、激烈化的結果；而是中東地區的矛盾不大尖銳、
不大激化的結果，是西方世界和阿拉伯--穆斯林世界的矛盾不大尖銳、不大激化的
結果。
    恐怖分子是唯恐天下不亂，恐怖分子唯恐矛盾緩和。恐怖分子只是一小撮，他
們在本國、本宗教內部都是規模很小的少數派，例如本拉登，除了阿富汗，連大多
數穆斯林國家都不肯收留，正因為目前在阿拉伯--穆斯林世界占統治地位的大多是
相對溫和的派別，所以恐怖分子才要隱姓埋名製造大規模的恐怖襲擊，其目的正是
為了挑撥離間，製造混亂，趁混水好摸魚，拚命使原本不大尖銳的矛盾尖銳起來，
使原本不大激化的矛盾激化起來。由此可見，恐怖分子的目的決不是有限的，理性
的。所謂反對美國的中東政策只是他們的一個借口而已。只有看清恐怖分子的巨大
野心和反人類性，我們才能看清恐怖分子的罪惡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