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寄望


楊建利

（2000年元旦）


      時間以一成不變的節奏踏入了二00二年，無論人們有多少難題尚未解決，它
一分一秒都不等待。此刻，美國主導的反恐怖戰爭或許是牽動人們思緒和神經的頭
等世界大事，然而它畢竟是暫時的，倘若歷史老人要清點今天人類的難題的話，中
國恐怕依然是它的眼睛駐留最久的地方。
      堪稱「世界問題」的中國問題是全方位的。半個多世紀以來，人心、人口、
文化、教育、環境、宗教…幾乎在所有的領域，文明進步的資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和規模被破壞被消損。曾經有一位學者說：「我真是佩服共產黨的能力，我無論如
何也想像不出如此大規模的破壞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可悲的是，
破壞仍在繼續。專制不附，百惡爭流。
      面對著如此匱乏的文明資源，如何在中國開始真正的民主化進程？人們悲觀
，人們束手無策。東歐變革前，變革被普遍認為是不可能的，因為民主人士似乎找
不到任何「插手」的地方。有一位異議知識分子，當被問及當年他們為什麼不放棄
時說了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如此不可能的變革需要一代不知道不可能的人來
推動完成。」換句話說，就是永遠抱有希望。
      一些對中國的近期前途抱持樂觀態度的朋友，常常會把希望的眼光放在各大
中心城市（特別是沿海地區的城市）驟然而起的高樓大廈、四通八達的網際網路、
復甦待興的宗教信仰、方興未艾的村民選舉等。雖然，我們並不像一些朋友一樣，
樂觀地認為以目前這些領域的演變方向和速度，中國就一定可以自然地踏上現代文
明化的康莊大道，但是，我們卻相信，這些領域的確是我們應該重點努力並寄於希
望的地方。
      WTO對中國政治經濟社會的影響將是今年人們最為關注的問題。事實上，WTO
的影響是一個複雜而充滿不確定因素的過程，目前尚沒有人準確地描述這一過程、
令人信服地預測它的近期結果。其實，指出它的最好可能和最壞可能並不難。可以
想見，最好的結果就是，中國藉機清理廢除與國際規範不一致甚至相違背的法律和
規定，制定實施新法規，從經濟領域開始切實著手中國的法治化，消減政府腐敗，
進而啟動制度化的民主變革；最壞的結果是，國際資本家與中國官僚、官僚資本家
沆瀣一氣，以專制權力為保護唯利是圖，不顧工人農民死活，致使政府腐敗、分配
不公越演越烈，最後導致經濟危機和社會大動盪。中國以天下為己任的知識分子以
及與WTO利害相系的各階層，應該匯合力量，給當局施加壓力，往最好的結果上努力
。其中最重要是開放言路，首先是促成當局放棄對網際網路的控制，這實際上是在
社會上建立起一個預警系統。像WTO這樣衝擊中國各個領域的大事情、一個微小擾動
就可能產生巨大偏差的非穩定系統，沒有預警系統災難幾乎是不可能避免的。
     有人講，共產黨統治的最大災難是對人心的破壞，此話是深刻的。我們中國人
人心上的文明資源是十分貧乏的，對「六四」的淡忘、對芳林小學小生命的淡漠、
對「9、11」的幸災樂禍、對騙子的容忍甚至羨慕、對犯了罪的江澤民等大小流氓獨
裁者的奴顏婢膝、對犯了一點「小錯誤」的弱女子趙薇的全民式淫污討伐……令人
不寒而慄。近年來，宗教信仰的力量在中共的強壓之下頑強地冒出頭來，看到這種
現象的感覺就像愛滋病患者看到了靈丹妙藥。暫且不論宗教信仰自由所代表的人權
價值，只就其社會功能而言，倡導與人為善的宗教信仰是任何社會中最不容易腐爛
的正義種子。可以預見，在中國，專制強權與宗教信仰之間將繼續會有激烈的爭戰
。真正關心中國前途的人不可能不關注這場爭戰、不可能不關心宗教徒在中國的命
運。我們應該成為宗教信仰力量的同盟軍，盡力創造條件，讓這顆正義的種子在中
國人群中（無論國內還是海外）發芽成長起來。
      選舉不僅是民主政治的主要環節，而且是專制轉向民主時期最安全、代價最
小、最符合憲政精神的、創造新權威和新秩序的方式。許多朋友曾經一針見血地指
出在中國行之多年的村民選舉的欺騙性。的確，中共利用村民選舉有意給外界造成
民主假象。村民委員會連一級政府機構都不是，這樣的「民主進程」如何能解決中
國不斷出現和累積的難題？但是，就像欠你一百塊錢的人只還了你一塊錢一樣，最
理性的做法應該是先拿下這一塊錢，然後向世人宣告他仍然欠你九十九塊錢並且繼
續追債。我們也要用這樣的思路逼共產黨還政於民。今明兩年中國要進行從縣到全
國一級的人民代表的換屆選舉，經濟環境的巨大改變（WTO等），使不同階層、地區
、群體的利益不斷分化和衝突，只有官方指派的候選人的現象將更加不合理，因為
他們只可能代表官僚統治基層的利益。因此，我們呼籲願意代表本階層利益的有識
之士勇敢參選，也希望各界關心中國前途的朋友盡力創造條件為真正代表人民聲音
的獨立候選人創造空間。人民代表代表人民，橡皮圖章變硬，是和平邁向憲政民主
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