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降息有效果嗎？ 伍 凡 2月21日，中國人民銀行宣佈人民幣第8次降息。一般而言，貨幣降息是刺激經 濟，擴大消費的手段之一，美國、日本和中國大陸都採用，但降息的結果卻各有不 同的。 美國在2001年一年內，美元降息11次，對防止經濟下滑，擴大消費，刺激經濟 上升，成效是非常明顯的。 而日本經濟10年來連續蕭條，日本政府長期採用日元降息辦法刺激經濟回升， 甚至降到「零」利息的地步，日本經濟仍然沒有上升。可見，降息這一貨幣工具對 刺激日本經濟回升毫無作用。因此，日本政府最近改用日元貶值方法來刺激經濟， 其成效仍在觀察之中。 中國自1996年通貨緊縮以來人民幣連續降息7次，據中國大陸金融專家們分析， 人民幣降息對刺激中國經濟，擴大內需作用不大，相反的是中國百姓的儲蓄增加， 消費減少，通貨緊縮持續不斷。 在這種情況下，人民幣為什麼要降息？其效果如何？ 筆者認為：中國人民銀行宣佈人民幣第8次降息企圖達到以下三個目的： 其一是期望把存在銀行內的75000億人民幣的私人存款「擠」出銀行，引誘這些 鉅額存款投入消費市場；其二是吸引私人鉅額存款投入股票市場；其三是給國有企 業降低銀行貸款利息，給國有企業這個「黑洞」輸血，以求達到穩定社會秩序和刺 激國民經濟增長的目的。 筆者認為以上三個目的都不容易達到。 私人儲蓄不會被「擠」入消費市場 自改革開放20多年來，中國私人的存款率和存款額逐年增加，尤其是在公費醫 療保險逐步取消，子女入學學費逐年高漲，以及住房公費補貼取消之後中國百姓已 日漸感受壓力。為了治病養老、教育後代不得不逐年增加儲蓄。中國私人的儲蓄率 從70年代的1.8%上升到90年代17%，居世界之冠。私人儲蓄率占GDP比重，從1989年 以來一直在35%以上。而且，儘管中國人民銀行從1996年至1999年連續7次降息，之 後又開徵利息稅，不僅沒有把鉅額的百姓存款「擠出」銀行，反而私人的銀行儲蓄 存款額持續上升，至2002年1月底，已達到75000億人民幣。可以預料第8次人民幣降 息，將會促使中國百姓進一步緊縮開支，增加儲蓄，不會刺激消費增長。 同時，改革開放20餘年來，中國社會已經從物資絕對缺乏的賣方市場，在上世 紀90年代中期開始轉入物資相對滿足的買方市場。約在1995年開始，中國開始出現 通貨緊縮，物價逐年下降，中國GDP也隨之逐年下降。由於經濟產業結構沒有及時調 整提升，大量低檔次產品充斥城市市場，不能滿足城市百姓的需求，致使產品滯銷 ；同時廣大農民又無錢購買城市居民所使用的日用產品，更使產品積壓；加之同一 產品重複建廠擴大產量，而國內消費市場並未相應擴大而是日趨縮小，最後不得不 導致工廠停產，工人失業。工人為了預防失業，增加儲蓄減少消費，這又造成消費 市場進一步縮小，又加速使某些工業停業破產，最終形成惡性循環。這種惡性循環 現象最嚴重的地區是東北三省，四川和西北的重工業地區，涉及到的產業工人至少 有幾千萬人。這些地區的工人家庭很少有儲蓄，日常生活要靠企業和政府救濟。所 以，這次人民幣降息對他們而言是毫無意義，他們沒有錢來增加消費。 中國人口中的70%是農民，而他們的消費僅佔全國消費市場的30%。自1995年以 來，中國農民收入逐年下降。中共政權長期以來的投資方針是重工輕農，重城市輕 農村，佔全國人口70%的農村，只獲得政府15%的投資，農村長期得不到發展的推動 力。中共政權高喊要「擴大內需」，但始終沒有在對農村擴大社會投資和對農民增 加社會分配上作出法律上和制度上的深度改革，而僅僅是政策上作調整，這就不可 根本上解決「三農問題」，中國農民就富裕不起來的，農民就沒有錢去消費。因此 ，「擴大內需」的策略就不可能成功。 中國農民在沒有增加收入的情況下還要忍受中共各級地方政權的壓搾剝削，在 少得可憐的收入中要供養龐大的中共縣鄉村各級地方官員。據報導，陝西省黃龍縣 就是個典型例子，每9個農民要供養一個幹部。在百年前，滿清末年是30個農民供養 一個官員。可見，中共政權壓搾農民的程度比滿清末年政府提高了3倍以上。因此， 人民幣第8次降息對中國農民是根本毫無意義的。 在中國沿海地區各省份，包括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京津地區和滬杭寧地 區，城市居民包括郊區農業人口約有3億多人口，是中國人口中收入最高，物產最豐 富的地區，75000億元人民幣私人儲蓄中的主要部分應該是這些省份和地區人民的錢 。改革開放20餘年來，這些地區的大部分人口，除了私人轎車和住房還沒有普遍擁 有之外，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文化教育用品，家用電器如冰箱，電視機，放錄機已 普及。但這些產品並不是必需年年更新，消費市場已相當飽和。這些地區居民消費 次序是日常生活費、醫療費、子女教育費、文化消費和旅遊消費。而他們現在的儲 蓄還沒有達到一次性購買汽車和住房的程度，還需要銀行長期低息貸款，才能推動 汽車和住房消費。在中國加入WTO後，估計城市失業率將增加，職工們對工作職位的 前景還沒有充分把握，居民不敢輕易購買汽車和住房，銀行也不敢貿然貸款給他們 。 現在中國沿海地區居民正處於加大儲蓄，等待消費升級的階段，他們不會把數 量並不大的儲蓄輕易消費出去。這種消費者的心理狀態將大大影響市場的消費總額 。因此，儘管人民幣降息對這些居民群有一定的吸引力，但他們仍不會輕易消費。 另外，中國大陸高級收入者中有很大一部分已進入了消費「休眠」期，從高檔 家用電器到住房等各種消費品都已經到位，很少更新，進一步擴大消費的潛力有限 。人民幣降息對這一群高收入者的消費刺激也沒有多大意義。 總而言之，中國百姓最主要的消費因素是吃住、醫療和教育。就吃而言，在中 國已基本解決，就住而言，農民在農村有自己的住屋，中共政權是不會去傷腦筋， 農民會自己解決。目前，最能影響中國市場消費率的是沿海省分城市和幾個三角洲 的居民，他們關心的是住房、醫療和教育，這都要靠他們自己的努力積蓄才能達到 目的。人民幣降息的區區小額，根本不能幫助解決他們關心的問題。 所以，第8次人民幣降息的政策制定者的目的落空了，中國百姓在銀行中的儲蓄 不會輕易被「擠」入消費市場。 中國私人儲蓄不會被誘入股票市場 中國股市已建立10年，股票指數從100點開始至今已上漲到1600點左右，高漲1 6倍，上海和深圳兩股市的流通是指達到12000人民幣。 請問誰贏了這12000億元人民幣？ 據人民網提供的資料統計，第一大贏家是上市公司。它們在市場上圈錢高達60 00多億人民幣，即二分之一的股市流通值被國有企業圈去了，養活了一大批拖累了 整個中國國民經濟的國有企業，這就是中共政權要開放股票市場的根本目的。 第二大贏家是證券發行公司，即一級市場的老闆。一級市場10年來共盈利4000 億人民幣。這些證券發行公司都是中共政權開設的公司。 第三大贏家是國家稅收和證券掮客。每一次股票交易都要付印花稅和掮客佣金 。10年來股民們共付出2000億人民幣。 以上三家的大贏家的總盈利達到12000億人民幣，卻好是目前中國上海和深圳量 股市的總流通值。 在 二級市場上拿出打工血汗錢、退休養老金，及退職金的小股民們，70%是輸 的，20%是交平手，10%是贏的。但這些贏的股民們，10年來也僅從股票市場中回報 數百億元人民幣而已。可見，中國股民們抱著投機者而不是投資者心理來操作股票 ，所輸的股錢是養活了國有企業和養肥了中共官員。 中國股市是幾乎從來不發放股票紅利，即使是經營良好的企業，股票上漲也不 發放股票紅利給股民。這就擺明了國有企業是在圈錢，他們是在做不用本錢穩贏不 賠的莊家。 儘管最近中國大陸不斷揭露股市黑箱操作，內線買賣，坑害股民，但中共政權 仍然讓這種圈錢股市照常運作。其根本目的就是要圈錢，要想方設法掏空股民的錢 袋。 3月10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戴相龍公開鼓勵中國百姓到中國股市投資，而不是一 味把儲蓄存入銀行，「希望現在8億多的儲蓄有更多能夠投向資本市場」。 但在上述股市輸贏的情況下，會有多少養老治病的人會拿出「生命錢」來投機 賭博呢？看來，人民幣降息政策制定者的目的又落空了。 人民幣降息為國有企業「輸血」，無益於經濟增長 這次人民幣降息對百姓而言沒什麼好處，但對國有企業是個「救命稻草」。不 論是經營良好的國有企業，或負債纍纍的國有企業都有好處。這兩類國有企業都可 以通過借貸低息新貸款，償還過去以高息借貸的舊貸款。這個高低息貸款的差額就 是給國有企業的「輸血」。 事實上，一些經營良好的國營企業，他們手中有大筆資金，也可以從股市上圈 錢，並不需要貸款，他們苦於找不到良好的投資項目和投資環境，找不到好的投資 回報率。試想，如果有較好的投資回報率，為什麼會有數千億人民幣的企業資金（ 包括從銀行借貸來的資金）投入股市去炒作股票呢？朱鎔基在去年9月下令將這數千 億企業資金撤出股票市場，造成中國股市狂跌的大風暴。目前，制約中國投資最大 的問題是那些壟斷領域（如電訊、航空、交通、鐵路、重化工業、電子工業、金融 及相當數量的輕工業等等）尚未向民間資本開放，或開放不夠；並且民間投資者未 能得到應有的權益，和民間資本也無權選擇投資方向和空間，故民間資本不得不在 狹小的上海和深圳兩個不健全的股市內撕殺博鬥。如果不開放投資空間，僅靠人民 幣降息對中國的經濟增長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而對於經營不善的國有企業，他們要向銀行申請新貸款就不那麼容易。中國四 大商業銀行壞帳已高達30%，已超過30000億元人民幣，其中一半是收不回來的死帳 ，即15000億元人民幣虧損了。在這種情況下，人民幣再降息，四大商業銀行也不敢 貸款給運行很差的國有企業。 如果四大國有商業銀行能趁人民幣降息之機，勇敢積極的向中國私有企業發放 貸款，扶植私有企業，將過去70%的貸款資金投向國有企業的方針倒轉過來投向私有 企業，則中國經濟增長的希望就會加大，有可能在幾年內減少中國四大銀行的呆帳 率。 人民幣降息對中國四大 國有商業銀行雪上加霜 中國四大國有商業銀行所有資產10萬億元人民幣，累計的壞帳率為30%，即300 00億人民幣，其中有一半，即15000億人民幣收不回來了，而四大銀行成立時的資本 金是5000億人民幣，債務和資本相減，總資產負債10000億人民幣。從理論上講，四 大商業銀行早已破產了，現由中國人民銀行支持著四大商業銀行。此外，並由中國 國務院出面組織四大資產管理公司，以債轉股的方式，將四大商業銀行的15000億人 民幣的壞帳轉移到四大資產管理公司，用轉移壞帳、甩掉包袱的手段來使四大商業 銀行生存下去。其中最關鍵的是由財政部發行公債，多印鈔票到向百姓借錢來養活 國有企業和四大商業銀。中共政權利用所謂的兩大資金來源，就是一靠發行公債， 二靠吸收外資，執行「赤字財政」來維持整個中共統治機器。但這種超荷的「赤字 財政」是不可能長久運作而不失敗的。 此外，人民幣降息對四大商業銀行本身也是個傷害。四大商業銀行的營行收入 主要靠存貸利差，這次人民幣降息將會增加銀行運行困難。四大銀行勢必要擴大發 放貸款業務，以彌補貸款利息降低造成的損失。據上分析，為避免壞帳增加，將會 小心選擇貸款客戶，想擴大貸款也將困難重重。為此，四大銀行正在裁減人員，緊 縮編製，增加失業人口，這樣一來又促使消費市場進一步縮小。 在加入WTO後，對中國銀行金融業將有5年的過渡準備時間，之後外國資本銀行 將逐步全面進入中國大陸，屆時中國百姓非常可能把手中儲蓄轉存入外國銀行，這 將是四大國有銀行的生死存亡搏鬥。 人民幣降息是中國大陸經濟 遭遇到巨大困難的標誌 2001年10月27日至29日北京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沒有人民幣降息的議題。 2002年2月5日至7日在北京舉行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會議決定「實施積極的貨幣 政策」，在這個會議上基本確定人民幣降息的決定。 促使人民幣降息的基本原因是中國GDP連年向下滑，2001年已降到的GDP7.2%。 決定降息有兩個關鍵資料：一是居民消費價格指數 (CPI) 是否會大幅度下降至1%， 或連續兩個月出現負數；二是經濟資料是否繼續轉壞。 據報導，2001年9月的CPI出現負0.1%，但10月份回升到0.2%，這個局面使人民 幣降息遲疑不決，直到２月金融會議才決定降息。 中國GDP去年第一季度為８％，至第四季度降為6%，出口貿易2001年第四季度為 10%的負增長。這些表明中國大陸經濟受911恐怖攻擊後國際市場的嚴重影響，步入 困難境地。中國大陸經濟對外貿的依賴度已達到40%以上。2001年中國GDP為10000億 美元多一點，而外貿值則有4500億美元。這樣高的對外貿依賴度在世界上極為罕見 的，也是極為危險的。 中國百姓對自己的生活前景沒有信心，因此形成增加儲蓄，消費保守的心理， 極大的阻礙了「擴大內需」政策的實現。中國經濟連續８年向下滑，而中國私人的 儲蓄連續８年相比上升，僅2001年10月至2002年1月，這三個月期間，百姓的儲蓄從 72000億增加到75000億，淨增加3000億人民幣儲蓄，這個現象說明了百姓的「信心 率」下降。 根據這個私人儲蓄急劇增長的事實，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看法，中國經濟增長僅 僅依賴於外貿是很危險的，一定要真正達到「擴大內需」的目標，這就要把社會福 利、醫療保險、老年治病和普及教育等事業真正辦起來，使百姓無後顧之憂，他們 手中的儲蓄才會自然安心的投入消費和投資領域。 美國老百姓為什麼一直沒有養成儲蓄的習慣，而慣於借錢消費呢？關鍵在於沒 有失業後的生活、治病、養老等等後顧之憂，所有的中學以下的教育費用全由國家 提供。因此，美國採用降息的方法就很容易刺激消費和投資。 中共政權實施「國有企業改革」政策已3年有餘，毫無起色，投入70%的銀行貸 款，累計高達30000人民幣，只是供養了一大批根本救不活的老舊國有企業。如果以 其中50%銀行貸款資金，即15000億人民幣投入社會保保險，醫療，教育等公共福利 事業，那麼情況完全不同了。同時將根本不值得挽救的國有企業出賣給私人或外資 ，又可以收回一部分資金再投入高科技企業，擴大就業。當百姓沒有了後顧之憂， 手中也不會儲蓄75000億人民幣，而樂於消費和投資了。這樣一來，良性循環就會逐 步出現，中國經濟也不必高度依賴於外貿這一棵樹了。 事至如今，借助於人民幣降息之工具己無濟於事了 基本的觀念差別在於中共政權非要掛出國有企業這個牌子不可，似乎沒有這個 牌子，中共政權統治基礎沒有了。但有了國有企業這個牌子卻把全國人民都拖累拖 垮了，中共政權的統治基礎就鞏固了嗎？沒有，反而削弱了。 現在已到了中共政權應當徹底反省和改變治國的方針大略的時候了，因為如不 能在WTO的規則下生存，則中國國有企業會更悲慘，中共政權的統治基礎將更削弱。 中共十六大即將召開，這是中國加入WTO後的中共第一次代表大會，筆者認為， 中共十六大和中共領導人應為中華民族前途、為中國前途、也為中共本身的前途著 想，應大膽的、逐步的、堅決徹底的改變計劃經濟，放棄專制獨裁統治，堅決走上 憲政法治、自由經濟的民主制度的道路，建立一個有公平、正義和有效率的社會民 主主義社會，這對中華民族是個福音。 2002年3月12日 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