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對華政策新動向


雷 歌

    7月15日，美國國會屬下的美中安全審查委員會向國會提出一份報告。這是近些
年來美國方面第一次對美中關係的各種因素進行的一次全面分析。
    以前美國國會也提出過很多有關美中關係的報告，不過那些報告都是就事論事
，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分散，零碎，缺乏系統性和連貫性。這次提出的這份報告
，英文原件，不算附件就有兩百頁。報告的名稱是「美中經濟關係對國家安全的影
響」，實際上涉及到美中關係的各個方面，有分析討論，有政策建議，其重要性不
言而喻。它對今後美國的對華政策以及對今後的美中關係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大致上說，美國對中國問題缺少足夠的重視，遠不如當年對蘇聯的重視。這當
然也有它的原因：第一、當年的蘇聯，在軍事上雖然比美國弱，但畢竟是美國之外
唯一的超級大國。第二、蘇聯不僅自身國土遼闊，而且還擁有一系列衛星國，在西
方世界的心臟地帶歐洲佔有一半天下。三、蘇聯的意識形態及其制度模式具有巨大
的傳染性，它不但在第三世界有相當的感召力，而且在西方社會內部也有不小的影
響。
    在以上三個方面，今天的中國都不能與當年的蘇聯相比。第一、在短期內，中
國不大可能成為軍事上的超級大國。第二、共產中國沒有自己的衛星國。第三、所
謂「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在世界上沒有感召力，沒有追隨者，充其量也只有古
巴、越南和北朝鮮在面臨自身困境時想向中國學幾招而已。
    以上所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可是在另一個方面，在美國人心目中，中國又是
個龐然大物，外部要想對之施加影響是相當困難的。於是，美國人拿著中國問題就
很頭痛，花大氣力、下大功夫吧，覺得不大值，犯不上；不花大氣力不下大功夫吧
，又很難處理得好。出於這種三心二意，美國的對華政策就顯得零零碎碎，得過且
過。
    現在，美中安全審查委員會提出這份報告，那多少可以表明美國政府開始意識
到，中國問題已經變得越來越重要。中國問題重要性的增長，一方面固然是中國綜
合國力迅速提升的結果，另外，更重要的也是中共政權的專制性並未隨著時間的推
移而改變或弱化，反而有所增強的結果。
    報告指出，以往，美國對華經濟接觸的指導思想是假定中國的經濟改革經濟發
展會促進政治改革政治發展，會導致中國政治的自由化民主化。它還假定，中國越
富有，就會越和平。可是，從中國的現狀和趨勢看，情況並非如此。中國的經濟確
實在迅速地發展，可是與此同時，社會問題、經濟問題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
中共的專制依舊，而且還有所強化。另外，隨著經濟實力的增長，對外界的軍事威
脅也在增加。所以，報告高度質疑以往的對華政策。他們聲稱，美國「正在助長一
個能夠向美國提出經濟，政治和軍事挑戰的國家。」
    我們知道，現代化不一定總是伴隨民主化，經濟改革也未必總是會導致政治改
革。有時候，由於經濟改革的一時成功，可能會掩蓋政治體制上的弊病，甚至會強
化其專制性格。至於說一個經濟上軍事上強大而政治上專制的中國會不會對其他國
家構成威脅，我倒常常反過來想：記得三十年前，我讀到威廉.夏伊勒的《第三帝國
興亡》，那時我禁不住要想，如果當年希特勒在進行對外軍事擴張時更有耐心一點
，結局又如何呢？如果希特勒不是一味對外侵略，而只是不斷地強化對內的控制，
情況又將如何呢？這個問題，我們中國人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