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是美德  無知是福氣


(南京) 李 戈 


    雖然，我們有一個宣稱公民享有言論和結社自由的憲法，但是，參加「非法組
織」依然是一個有效的可以把公民從家裡面或者學校裡帶走並且拒絕透露扣押地點
的理由。 
    古拉格群島的開頭，索爾仁尼琴曾經詳盡的羅列出各種不同藝術風格不同行為
方式的帶走鏡頭：人類的想像力在虐待同類的方面一向可以發揮的淋漓盡致，面對
強大的專政機器，個人則顯得這麼的微不足道，只有束手無策的份。 
    而我在現在，只想告訴大家的是，有一個網友，因為以上第一段的理由，受到
第二段的待遇。這個網友，網上面的ID叫做「不銹鋼老鼠」，網下面的身份是北京
的一個大學女生，真名叫做劉荻，根據同樣是網友做出的描述：「她很瘦　身高15
5左右　不愛怎麼說話　可能是剛見面認識　帶著一個深度近視眼睛」。被拘時間是
今年的11月7日，理由是：「她參加了一個非法組織並且是其中的骨幹分子，需要拘
留一段時間接受調查」，並且地點、時間欠奉。其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和八十歲
的奶奶一起生活，甚至符合梁山泊的手下留情標準。 
    即使是目擊者，我想，也很難感受她被有關部門帶走當時的心情，驚惶？恐懼
？絕望？還是幻想？ 
    沒有殺人放火，沒有坑蒙拐騙，沒有盜洩XX部門的國家機密，一個大四的女生
，先天性心臟病，持不同於當政的思想，在網絡上如同你我一樣參加BBS討論，或者
，或者參加過什麼聚會？說過幾句話？於是現在，她被有關部門帶走，孤立無援，
帶走的地點不被告知，即使是罪犯也應該享有的司法援助付之闕如。我們所在的，
是什麼樣的國家？這樣國家的公民，身受何種待遇？ 
    我們這個國家，沒有索爾仁尼琴，放眼看去：文學界、藝術界、科學界、拍電
影的、講笑話的、人大代表、暴發戶、企業家、社會精英，找不到一個人敢於擔當
社會良心的角色。這是一個大家都把良心和勇氣包裹著的國家，這是一個小人物需
要承受更多災難的國家，她所能得到的援助是如此之少，戰戰兢兢是旁觀者的普遍
處境。 
    當我們得知事情發生的時候，大家更多的是在討論如何才能小心翼翼，如何才
能不要因為自己的知情而讓那個機器誤會，觸怒它，惹毛它，而使得境況更壞。可
是，還有比被拘三十多天下落不明更壞的境況了麼？我們在私下裡面討論如何幫助
她，可是這個網絡除了密探，不是權勢者會來的地方，有心無力是每一個感到心揪
的人的狀態。有人公開她家的地址電話，做一個好心人，去她家裡面看看，打電話
慰問她的老奶奶，善良人能做的莫過與此了罷。 
    可是，難道我們的確力盡於此了麼？除了耐心的等待施虐者勁頭過去的奇跡發
生以外，我們還能做什麼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一個小女生身陷不測的險地，因
為言論罪、思想罪、組織罪，我們每一個堅信思想、言論、組織無罪的人，怎麼可
能安之若素？怎麼可能抑止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難道，難道我們不應該表達什麼嗎？難道我們不應該明確表達我們的個人觀點
，堅定的站在她一邊嗎？難道我們理應繼續做回我們的沉默的大多數嗎？   
    可悲的是，現在她最經常去的幾個論壇已經自覺的刪除談論這件事情的帖子，
理由就是深怕談論也會成為她的新罪名。早知道她被拘的網友，或者懷抱萬一的希
望，或者「本來不想說」，或者希望大家不要再談了不要添亂，如此自覺的人文環
境，已經到達可以把「中國」當作一個形容詞來使用的地步。「剝奪知情權」的利
器居然能運用的和當局一樣純熟，理由都是一個：「知道的人太多會添亂」。 
    對她來說，恐怖的莫過於沒有人知道，或者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跟別人說，再或
者大家都是只敢在私下說說表面裝成不知道、裝成不敢關心、裝成若無其事。 
    所以在我看來第一重要的是讓大家都知道如此不公平的事情正在發生，第二是
希望知道事情發生的人們不要讓鄉願心態佔據自己的心理。既然感覺到不公平，為
什麼不說出來？如果大家都默認公安可以輕手輕腳的抓人，宣佈一個「非法組織罪
」就可以把人帶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那麼，恐怕，大家的默認就會成為一種默許
，由鄉願而幫兇之路由此達成。 
    相比於有美國政府搭救的高瞻等人，今天的劉荻更加迫切的需要被更多人所知
，得到更多的不管相識不相識都堅信言論無罪的人的關注，而不幸的是，天之道卻
往往損不足而補有餘。相比於在9.11那天做一個美國人，在今天表達對劉荻的公開
支持也許需要更多的道德勇氣，需要更多的對挫敗感的承受力：對民主自由的支持
不但需要堅定的站在美國的身旁面對塔立班，更加需要堅定的站在普通如劉荻這樣
的小人物的身旁面對足以吞沒自己的強權。 
    這個世界不缺乏登門默默慰問劉荻家人的好心腸，也不缺乏關鍵時刻做美國人
的精英，那麼，就讓我來做站在小人物身邊的小人物罷，多一個同路，即使不能分
擔她此刻的憂患，至少在將來可以讓她不要因為孤獨而心寒。 
    在這裡，我願意公開我的真實姓名：蔡湧波，一個居住南京的，經商為生的普
通人，身份證號碼：320105710401021，亦願意公開我自己的觀點： 
    1、既然憲法規定了結社自由，那麼「非法組織」這個概念不能成立，於是，參
加「非法組織」不能成為罪名。2、以「非法組織」為名，秘密拘押劉荻，不告知其
家人拘押地點，不允許家人探視和律師的法律救援，是徹頭徹尾的恐怖行徑。3、被
無辜拘押的劉荻應該被立即釋放，違法行政的當事部門必須承擔國家賠償的責任。
 
    以上全系我個人的獨立的觀點，既談不上呼籲，也談不上請願，因為不對流氓
呼籲，不對流氓請願，是我的個人原則。 
    另外，等到劉荻走出劫難的那一天，我希望自己能專程去北京請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