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工人代表只能激化工人與政府的矛盾 (香港)韓東方 元月15日,遼陽市法院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審判了鐵合金廠兩名工人代表姚 福信和肖雲良。兩名工人代表因帶領工人爭取合法權利反貪污、反腐敗而被審判, 他們家人怎麼想,遼陽的市民又怎麼看呢?請讀者先來看看姚福信的女兒跟我談她 的感受: 姚女:以前我還挺擔心這事,就怕沒有工人敢出來為我父親作證。現在我一看 ,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壞,有很多人非常主動的上我家來跟我說這事,還希望我能 讓他們上法庭上去作證,所以說我還挺有信心的吧,對我父親這案子。 韓(韓東方簡稱韓):大家都爭先恐後的? 姚女:對,因為他們都感覺到這些事要按照事實說話就是維護自己的一個權利 吧, 都是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他們都覺得挺應當的這樣做。 韓:這倒是一件挺鼓舞的事呀? 姚女:嗯。 韓:如果姚福信和肖雲良因為爭取工人權利判顛覆國家政權,那以工人階級為 基礎的政權還存在嗎? 姚女:是啊,因為我們國家一直提倡工人是國家的主人翁,起著重要的作用, 對吧?他們連基本的權利都得不到保障的話,我想以後那些都是空談了吧。 韓:把這兩人判了……就別說全國了,把這兩人判了能把旁邊紙板廠的問題解 決了嗎? 姚女:哈哈哈哈,不可能,我們現在不光是紙板廠的問題,還有遼紡的、還有 遼麻的……很多很多廠子、單位,都是一樣的,都是相同的。因為在三月份的時候 有幾萬名,甚至說更多人參加了遊行,都因為他們是同樣的命運吧!所以說能給他 們連在一起,如果說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他們也不願意到街上去上訪遊行。那麼泠 的天,你說是吧? 韓:對啊,而且現在就光遼寧省吧,丹東、盤錦……你說把姚福信和肖雲良判 了,能把那邊的工人嚇住嗎? 姚女:是,他這個判刑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對我父親和肖雲良……他們就是想 要把個人判了以後來控制其它的局面,因為我們這邊老有一句話,說是「把事態消 滅在萌芽」吧。哈哈,好像他們認為這就是萌芽的一個開始吧,但是我想他們這麼 給消滅了滋生的萌芽的話,我想這個萌芽會慢慢的變成一顆大樹了。 韓:而且要消滅在萌芽狀態,判刑可以殺一儆百的話,那得是大家生活都很好 ,沒什麼問題。 姚女:是啊! 韓:你判了這兩個人大夥兒的生活解決不了,那也沒用啊! 姚女:對啊,我記得好像有人說過這一句話,說世界上或哪個地方都有三種人 , 一個是在等待的,一個是在努力的,一個是在觀望的,是吧?好像我父親就是那 種在努力奮鬥去維護工人權利的那種人;而剩下的工人好像是在等待著,看那個結 果是怎麼樣,然後跟著事態發展去做什麼;剩下那種人好像非常保守老實那種人, 在觀望嘛。所以說我想如果把我父親這事判了以後,那些觀望的人我想他們也會知 道自己是什麼處境,把事情弄得更大,引起更多人都去關心,去重做這些事情嘛。 韓:你作為他的女兒,如果要是有機會從頭開始的話,你會不會勸你父親當初 不要做? 姚女:不會呀!我現在挺支持他的。 韓:真的嗎? 姚女:是啊,因為我現在認為我有這樣一個父親,我感到挺自豪、挺光榮的, 不管他給我們家帶來什麼樣的危機、什麼樣的困難吧,我都認為是值得的。 韓:有你這樣的一個女兒,真是…… 姚女:不是,應該說是我有這樣一個父親我應該感到自豪吧,哈哈。 韓:對對 。 姚女:只是我能……我能,怎麼說,就是站在我父親的立場來想想,他所想的 東西,他不見得都對,只是理解他吧。 為瞭解遼陽市民們對於這一案件的看法,我隨機往鐵合金廠附近的居民家裡打 了幾個電話,請他們就工人代表被起訴一事談他們的看法。下面是鐵合金廠附近村 子裡一位農民跟我的談話,我首先問他有沒有聽說過遼陽鐵合金廠工人遊行示威爭 取權利,他說: 農民:這個,這個聽說過。 韓:聽說過? 農民:啊。 韓:聽說過他們有人被抓起來? 農民:這也聽說過,說抓進去了,抓進去放沒放還不知道。 韓:他們有兩個人要起訴他們顛覆國家政權罪,您聽說過嗎? 農民:是嗎?這個我沒聽說呀,去年那陣子上街遊行到市政府,一周兩回呢, 鬧哄哄的。 韓:您看見過? 農民:完了鐵合金廠貼著標語什麼的,弄的挺隆重的,說是抓進去兩個人。 韓:您覺得這邊工人的這種情緒和心情是好呢,還是不好呢,還是特別不好呢 ? 農民:你要說特別不好吧也不是,反正心情也不太好,畢竟他下崗的時候…… 他買斷才得到一、二千塊錢,這下崗一分錢不得,再就業也困難、也費勁。 韓:從您這第三角度就是跟您沒什麼太大關係,那麼您覺得這幾個工人代表被 判顛覆國家政權罪,您覺得合理嗎? 農民:這我覺得當然不合理了,本身他就是為了這些工人利益著想,也為了他 個人的利益考慮。 韓:您覺得他們廠的工人會服氣嗎? 農民:這個,我認為也不能服氣吧!都處在工人利益著想,你說他們下崗的… …真是,實在是……我家屬也有兩個人下崗的,是鐵合金廠的,生活也挺困難的; 再就業吧,你說也四十多歲了,奔五十來歲的人了,也費勁啦,是不?賣苦大力吧 ,他也沒這麼大力氣了,你要再找個技術工,干個技術活兒,他也沒這麼大能力。 有的說上農村包點地,種點地,他也不會。我這也有個同事就這樣,他也是鐵合金 廠下崗的,後來做被子一個月掙三百多塊錢也挺費勁的。 韓:您認為如果要是真的把這兩個人給判了刑,說他們是顛覆國家政權罪,會 不會把其它的工人給嚇住,以後就不敢再說話了呢? 農民:不會,那樣工人當中肯定不服,還會繼續上告,可能還得有人帶頭 。 韓:為什麼呢? 農民:我感覺……怎麼說著這句話,我去上你那示威、上你那遊行,我不是也 為我的利益著想嗎? 韓:按道理講,政府用這種辦法應該是想殺一儆百把其它人給嚇住…… 農民:嚇不住!這招不好使,嚇不住。這不光是鐵合金廠,以前工廠那邊有個 礦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去那鬧過事。 韓:如果這招真的不好使的話,您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也是第三者,您也不是 鐵合金廠的工人,您作為第三者,從第三者的角度來說,如果向政府提個建議,您 覺得政府應該怎麼做? 農民:當然都希望他放人了,其實他應當多從工人這方面考慮,從工人的生活 問題上考慮,說實際的,太困難了,都替他們感覺不公唄,這事辦的,把他們抓起 來到現在都不放人。 韓:您覺得抓起來判刑對緩解矛盾有好處呢?還是放人有好處呢? 農民:還是放人吧,你說是不?我合計著是放人。 韓:如果您知道了什麼時候開庭,您有興趣去聽一聽嗎? 農民:我有時間的話我還是願意去。 韓:您為什麼願意去聽,這種事躲還躲不過來嗎? 農民:唉,怎麼說呢,主要是從他們工人利益著想唄,聽聽怎麼回事唄。 韓:按說是跟您沒關係? 農民:沒關係,如果我要是有時間、有空閒的話,我也願意去聽一聽。 韓:為什麼跟您沒關係您也願意去聽呢? 農民:嗯,當時他們示威那陣子,你看那些老百姓……那些工人吧,穿的也不 怎麼特好,天又特泠,凍的那樣也挺可憐的。如果要是我家也攤上這樣的,你說( 我家要有)下崗工人的話,鄰居或者是這個單位工人帶頭被判刑的話,如果這事要 攤在我身上,我肯定要繼續上告,你不合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