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多熱淚為誰流？ (浙江) 東海一梟 最近，老梟為倒薩之戰拍了幾下巴掌，引起了廣大憤青的義憤，冷嘲與熱諷共 舞，大帽與髒話齊飛，什麼美奴、漢奸、冷血動物、無恥文人、民族敗類等大帽子 紛至沓來，還有揚言要我嘗嘗武力的滋味的：「樓主如此欣賞強權之威勢,可否給個 機會小弟,留下你的姓名地址,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暴力!! "（無絃琴）；有建議將 我亂棍打死的：「東海一梟患的是媚美崇洋叛國該死綜合症，治療的靈丹妙藥就是 吃美國人的大便，然後用亂棍打死」（猞猁）…… 大小帽子自問都不適合我腦袋，不過，我坦率地承認，我確實不太關愛伊拉克 。對於倒薩帶來的副作用──伊拉克平民的傷亡，我儘管懷悲憫之情，並希望能盡 量減少傷亡人數，但我的心不會因此而碎。相對殘暴冷酷的獨裁者造成的持久巨大 的災難和痛苦而言，這畢竟是短痛，是伊拉克人民在走向民主自由的過程中不得不 付的代價。「我雖然同情你們的遭遇，但我真正關心的是我自己的國家，我國內的 同胞們。請原諒我的雙重標準。用王怡的話說，我愛不過來」（《梟鳴天下之一五 四：如果美軍犯華》）。 是的，我不是兼愛天下的墨子，我愛不了那麼多。墨子倡導無差等的「兼愛」 ，強調「破私立公」，力圖取消人我之別，不涉親疏之分，愛的程度不隨對像而異 。那種「摩頂放踵以利天下」的博愛情懷和高尚人格，別說我輩凡俗，便是古聖今 賢，也所難及。我更認同儒家的有差等、別親疏的愛。儒家學說以仁愛為中心，雖 然也提倡仁者愛人、泛愛眾，但又強調「親親」（愛自已的親人）為本。人因有親 疏之別、愛就有厚薄之分。這才符合人性。 《孟子》中巫馬子「我不能兼愛。我愛鄒人於越人，愛魯人於鄒人，愛我鄉人 於魯人，愛我家人於鄉人，愛我親人於家人，愛我身於吾親」。老梟學舌曰：我愛 中國人甚於伊拉克人，愛中國的窮苦人甚於富人，愛老家父老鄉親甚於其他窮人， 愛父母妻兒甚於鄉親們。當今中國，還有太多的外患內憂、太多的不平不公、太多 的貧困、愚昧、下崗以及道德淪亡，還有許多農民工人父老鄉親受盡欺辱壓迫、淪 為弱勢群體，在貧困和災難中掙扎！就在伊拉克戰事吸引了全世界包括中國的眼球 近一周內，國人的生命悲劇也在不斷發生： 福建的漁船已被斯里蘭卡猛虎組織擊沉於海上，8人獲救，18名船員生死不明； 呂梁地區交城縣林底鄉後火山村五七煤礦發生的斷繩跑車事故，分別造成11人和14 人死亡；呂梁地區發生自2月份以來一次死亡10人以上的煤礦安全生產事故已發生第 三起；瓦斯爆炸致使孝義市驛馬鄉孟南莊煤礦87人遇險，只有15人脫逃；貴州省黔 西南州望謨縣一輛中型客車翻入44米高的公路坎下，造成當場17人死亡，21人受傷 ，其中重傷11人；貴州、湖南相繼發生煤礦透水事故 27人生死不明；山西呂梁3.2 2礦難目前已確認52人死亡，20人下落不明……據中國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的消 息，3月17日至23日發生特大事故5起，死亡和失蹤137人。 人為的災難更是此伏彼起、層出不窮。由於新聞的監控和封鎖，我無法統計有 多少農民因上訪被「依法打擊」，多少工人因遊行被「依法嚴懲」，多少記者和網 民因反腐、因異議而落入法網，多少公安人員、城管人員在野蠻執法造成百姓苦難 和傷亡…… 看看下面這些新聞的標題：《山西煤礦爆炸:採訪遭毆打兩記者失蹤 (12-05 0 7:45,北京晨報)》、《湖北蘄春一警長拒不出警 致13歲幼女慘遭強姦》、《甘肅白 銀煤礦爆炸至少11人死 礦主隱瞞不報被查》、《9人圍觀還拍照 兩青年輪姦未成年 少女被判重刑 2002年03月02日》、《妹妹，你在哪裡？──因無暫住證遭警方抓走 的「盲流」》、《沒有暫住證竟被打成腦震盪》、《未辦暫住證進了收容所 壯漢死 得冤枉》、《廣西至安徽臥鋪大客車中28個嬰兒竟被打包偷運》、《 警方半夜清查 暫住證 18歲少女受驚嚇墜樓身亡》、《慘遭輪姦服藥尋短 「苦命女孩」生死未卜 》、《又是暫住證？北京打工者：如此抓人》、……感謝網絡和少數媒體，我只知 道這些悲劇每天都在神州大地上演，甚至荒天下之大唐的「處女嫖娼案」、「夫妻 嫖娼案」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我們的媒體、我們的左派右派中間派及無門無派的知識分子和憤青們，高談闊 論著千萬里外的戰爭，為伊拉克的平民而傷感而心碎而慷慨激昂而高呼和平人道而 發聲明搞簽名，可對於發生在國內的苦難和悲劇，對於身邊的不平不義，他們卻視 而不見、漠不關心！這不由得讓我想起李敖批評三毛式的偽善：你說你幫助黃沙中 的黑人，你為什麼不幫助黑暗中的黃人？你自己的同胞，更需要你的幫助啊！捨近 而求遠，去親而就疏，這可有點不對勁吧？ 我們的多數知識分子和憤青們其實有偽而無善，豈配與三毛相提並論？與其說 他們關心伊拉克平民的死活，不如說他們同情薩達姆政權更為合適。對死於薩達姆 的暴政和侵略的數以百萬計的冤魂，對受盡獨裁者欺壓凌辱的伊拉克人民，他們何 嘗真的關心過呢？ 「帝國主義那裡，自己人的命很值錢，他們是特別關懷自己的生命的，有些人 還由此及彼地關懷別人的生命，這都不用說。除此之外的地方呢，一個種群無論怎 樣對待自己人的生命，其實我們都不太注意得到的，被帝國主義殺死殺傷的時候則 另當別論。被帝國主義殺死殺傷的人，哪怕再遠，也比身邊的傷亡更能起悲起憤。 這種生命關懷，簡直是虛偽透頂。」（《劉洪波：虛偽的生命關懷》）。對於這種 只反霸權不反暴政的和平秀，對於只愛異國人民（而且是有地域、時間段的精細選 擇的）不愛本國同胞的人道主義秀，不妨稱之為有偽無善的「憤青式偽善」。 我關注國外的「人道主義災難」，希望各國人民都能沐浴民主自由的輝光，過 上有人權有尊嚴的生活，但我更關愛我的祖國、我的同胞我的父老鄉親，更關心我 和我的妻子兒女父老鄉親生活得有沒有自由和尊嚴……當吾國吾民還在專制的鐵拳 下扭曲、掙扎、哭泣的時候，恕我沒有多餘的淚水為「外人」而流、沒有太多的愛 對異國拋灑。 對那些口出狂言的蠢蛋傻妞小角色，我只想說，老梟老矣倦矣，無餘閒無興趣 陪爾等玩矣。在《老梟的遺書之二：防範「意外事故」》中，我說過：我已退隱多 年，一向深居簡出，既不輕易受人恩惠，也不貿然結怨於人。極少與外界聯絡，連 擴機手機都停掉了。而今而後，當更加嚴格地要求自已，以仁義禮智信等道德標準 自勉自期，待人接物，更加寬容和平，與人為善，特別是對底層貧苦人，只要不是 無緣無故欺我辱我太甚，或危脅到人身自由、生命安全，一定能忍就忍、能讓則讓 。都是世間大苦人哪，何必鷸蚌相爭、釜豆相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