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熱」聲中有不諧音 評21世紀大陸的毛澤東熱 山東 孫文廣 今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冥誕110週年，在這前後，大陸由官方主導掀起了新一輪「毛澤東熱 」，這次「毛熱」有不小的聲勢，與十年前相比，很相似，但抵制者日益增多。 21世紀初大陸的「毛熱」 電視已成為大陸民眾的主要傳媒，這次「毛熱」在電視上表現最突出。12月開播的40集連續 劇《延安頌》應叫《毛澤東頌》更確切，除了《延安頌》之外還有：《我眼中的毛澤東》（ 21集）、《開國領袖毛澤東》（16集）、《詩人毛澤東》（10集）、《走上銀幕的毛澤東》 （6集）。另外還有《毛澤東的故事》等等。 至於現場直播大型頌毛演唱會，更是一場接著一場，有著名歌星出場，很多省市還要分別舉 行歌唱會，朗誦會等。12月26日，收視率最高的中央台，在黃金時段用四個頻道，分別播出 頌毛的活動。在一段時間裡只要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毛的「光輝形象」。 進入12月，關於毛澤東的新書層出不窮，部頭最大，最權威的是「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 著的《毛澤東傳1949-1976》。厚厚二大本1798頁，有130萬字，當月就印14萬冊，售價110 元。 這本書記錄了建國後年毛澤東的《豐功偉績》，為了追求賣點，也公佈了些的檔案材料，材 料當然經過精心挑選，完全附合1981年中共「決議」精神，沒離開頌毛的主題，即使「決議 」中定下毛的錯誤，也都極力迴避或輕輕帶過。 除了這本巨著之外，還有一本毛澤東孫子寫的《爺爺毛澤東》也備受推崇。 「網絡」是近年大陸的新生事物，「毛熱」期間網上更是熱鬧，有很多專題和帖子，基本上 是唱讚歌，不同的意見，凡尖銳的，多被版主攔住，即使貼出來也很快被刪，而有些類似「 誰反對毛主席我就和誰拚命」之類的帖子卻是暢通無阻。至於報刊上的頌揚更遍地都是。 「紅太陽」曾受到挑戰 為什麼時過十年之後，中國大陸再次出毛澤東熱呢？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在過去的十年 中，「紅太陽」的神話受到國內外的挑戰，這種挑戰，衝擊中共的傳統的觀念，影響著當前 的政治體制，也影響著某些官人的既得利益，所以官方要再造「毛熱」，對毛澤東要再塑金 身，也可以說這次「毛熱」是一場「護神運動」。 對「紅太陽」的挑戰，主要來自海內外的知識分子、學者。 挑戰「紅太陽」的早期著名著作，當然應該首推李志綏先生的《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 作者通過對毛澤東的近身接觸，提供了大量珍貴的史料，使人能夠真切地認識毛澤東的獨裁 、殘暴和荒淫，這本書在1994年出版，內容通過廣播和網絡傳入大陸，後來有些盜版書也流 行很廣。 另一本書是南京大學歷史學者高華教授寫的《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這本書在香港出版， 內容是描寫毛澤東從上世紀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的活動，描述毛澤東如何通過「延安整風」 ，使用權術，在黨內拉一派打一派，樹立「紅太陽」地位。 這本書的意義非同一般。在國內，大家對建國後的歷史還有所經歷，而對中共在延安及延安 以前那段歷史，卻知之甚少。 人們所知道的延安，只是《毛澤東選集》，中共的政治歷史課本、文藝作品中的內容。延安 被描述為一片光明，是「民主聖地」。建國前後，大陸廣泛流行一首：「解放區的天是明郎 的天」的歌曲，歌詞中有：「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解放區的太陽永遠不會落」，而通過《 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這本書則可以看到那個時候的延安是一個信息閉塞，一黨專政，充滿 恐怖的社會。 延安時期的王實味只是寫了一篇很一般的雜文《野百合花》，描寫延安的現實，竟在毛澤東 的指導下被鬥爭，關押，打成「反革命」。最後被處死。 當時在延安，議論領導人，傳播小道消息，都隨時可以受到整肅。整風、搶救運動中普遍使 用酷刑。這是什麼「民主的聖地」？「自由的天堂」？ 再一本書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學者單少傑在香港出版的著作《毛澤東執政春秋》，這也是客觀 研究毛澤東的一本力作。 高華和單少傑都是大陸著名大學正處在教學崗位上的中年學者，他們衝破羈絆，繞過大陸出 版社，到香港去出版評論毛澤東的著作，這不但需要具有學術上的功底和水平，而且顯示他 們具有對社會、對國家、對學術的強烈責任心，同時也表明他們面對強暴政權，有說出實話 的道德勇氣。他們的書，他們的行為都形成對「紅太陽」的挑戰。 中共黨內也有人，要求客觀評價毛澤東，如李銳等。 至於境外雜誌，網站上批判毛澤東文章，更是數不勝數，由於互聯網在大陸的逐漸普及，境 外電台的聽眾越來越多，自由知識分子對毛澤東的批判揭露，正在形成一股對神化毛澤東的 衝擊。 國際形勢衝擊「紅太陽」 國際形勢的發展也在衝擊著神化的毛澤東。 九十年代初，蘇聯解體，俄羅斯走向自由化民主化，人們可以自由的評論斯大林，評論蘇聯 共產極權時代。 斯大林時代的檔案已被解密，中蘇之間，斯大林和毛澤東之間，如何密謀策劃，已經在俄羅 斯展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毛澤東和斯大林是世界近代史上極其相似的獨裁者，是一對紅色暴 君。毛澤東一貫把斯大林視為老大哥，他們有相同的意識形態，共同的目標。毛在很多重要 方面，都是學斯大林，聽從斯大林的指示。 現在俄羅斯可以自由地評價斯大林，此事大陸雖然多方封鎖，但事實真相夠通過多種方式傳 入中國，傳到學術界。成為大陸學者的研究對象，公開出版的著作有：《毛澤東與莫斯科的 恩恩怨怨》揚奎松著，和袁南先的：《斯大林、毛澤東與蔣介石》等。其中很多內容都是引 用，原蘇聯檔案最近解密的材料，儘管經過出版社過濾，留下的內容，也構成對毛澤東的「 豐功偉績」的不小挑戰。 縱看世界共產主義運動，毛澤東是繼承著斯大林，而毛澤東的後繼者是波爾布特。 波爾布特建立的紅色高棉，是完全按照毛澤東模式建立的人間地獄，近來，聯合國組織的對 紅色高棉暴行的調查和審判，使波爾布特的罪行，逐步暴露。不久，毛澤東對紅色高棉支持 ，毛澤東的思想對紅色高棉的影響將會大白於天下。 共產主義運動，使用暴力，在二十世紀建立一批紅色政權，產生了三代紅色暴君，這祖孫三 代分別是斯大斯，毛澤東和波爾布特。祖輩的斯大林開始掌權在於20年代中期，父輩的毛澤 東掌權開始於50年代。孫子輩的波爾布特掌權於1975年，他們開始掌權的時間相隔25年左右 ，這三代掌門人，竟是一代比一代更凶殘。 現在祖輩和孫輩都已經在本國被押上了歷史的審判台，而中國的毛澤東至今還被捧為「紅太 陽」神，這種狀況，為時應該不會太遠了。 為什麼大陸總有些人要極力推崇毛澤東呢？這正像斯大林死後，蘇聯在破除斯大林個人崇拜 時，毛澤東要加以反對一樣。現在有些人要維護毛澤東的神化地位，是因為他們自己要搞個 人崇拜，要搞個人獨裁，要當皇帝（或者土皇帝），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偶像，需要一個神主 牌。他們要守住家業，他們要維護祖制。 「毛熱」聲中的不諧音在毛澤東冥誕110週年的前後，大陸官方導演了歌頌毛澤東的大合唱 。但是在合唱聲中也能聽到一些不合諧的聲音。 大陸網站的論壇上，在經過嚴格的檢查之後，也有漏網之魚，如：有人貼出：「毛澤東是個 大人物，但是大而不偉」，還有人在回答「上個世紀你最崇敬的三個人」時竟回答是：「劉 少奇、彭德懷、張志新」，不但故意冷落毛澤東，而且這三個人都是受毛迫害的。有人回答 最崇拜的三個人是「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竟把毛澤東和蔣介石並列，並把蔣介石排在 毛澤東前面。 還有一些帖子如： 「國際歌歌聲再次宣判造神、神化是對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背叛。」 「鄧小平同志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上已表明：二十年後對毛澤東一生的評價，可能更符合實際 。今天，為什麼不作新的評價？」「拿出對歷史、對人民、對國家負責的勇氣和氣魄，公開 、公佈毛澤東統治二十七年，國家遭浩劫、人民遭殃的數字！」「社會上鼓吹毛澤東和毛澤 東思想以及造神，是國家的悲哀……」 這些帖子雖然不多，但卻都是通過了重重封鎖，表達了對當前「毛熱」的不滿。 近幾年歌頌毛澤東的書出了很多，但是也有些良心未泯的學者，在寫毛澤東時，說了不少實 話，透露了一些大陸人所有不知的史實，給人以啟發。能通過大陸的書檢制度，出版社的層 層把關，把這些書發表出來，看來也是不易。 在毛澤東冥誕前夕，大陸出了一本《毛澤東與著名學者》，是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孫 琴安、李師貞所著。 在這本書中描述了很多著名學者和毛澤東的交往。從這些交往的史實中可以看到，一個專橫 霸道、當面是人，背後是鬼的奸雄醜惡面目，作者還通過胡適之口批評毛澤東。 從種種跡象來看，大陸正孕育著對「毛熱」的怒火，一旦時機成熟，這股壓抑的怒火也會形 成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