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是市場經濟嗎？——評毆盟拒絕給大陸市場經濟地位

梁京


　　最近，毆盟決定不給大陸市場經濟地位，大陸當局頗為失望。大陸新聞發言人說，毆盟
這一決定"不合情理".此前，美國已做出類似決定，大陸當局因早有準備，未感到意外。但
是對於歐盟，大陸的確有過一絲幻想。不久前，溫家寶在訪問歐洲時，曾做過最後努力，希
望影響歐盟的決定。大陸當局之所以對歐盟有所幻想，原因之一是毆盟不久前給了俄國市場
經濟地位。在大陸當局看來，大陸的市場化改革不僅起步比俄國早，而且更加成功。如果俄
國可以得到市場經濟地位，大陸自應不在話下。美國不給大陸市場經濟地位，可以理解，因
為美國與中國大陸有較大的利害衝突，但是毆盟在對抗美國的問題上，與大陸有共同利益，
所以應該比美國通融。新西蘭等一些小國為了自己的貿易利益，已經與大陸達成交易，給予
大陸市場經濟地位，這也多少助長了大陸對毆盟的幻想。

　　毫無疑問，毆盟給予俄國市場經濟地位，卻拒絕了大陸同樣的要求，有非常直接的政治
考慮。但是，如果因此就說毆盟和美國僅僅為了政治利益，指鹿為馬，否認大陸經濟已經基
本市場化的事實，則完全是錯誤的。而大陸官方和媒體的宣傳，恰恰是想讓大陸國民產生這
種誤解。

　　歷史上有各種各樣的市場經濟，其中也包括自由買賣奴隸的市場經濟。今天，世界貿易
組織所承認的市場經濟，顯然是以當代普遍接受的價值觀念為基礎的，而正是在這個原則性
的問題上，中國大陸與世界的主流存在重大的分歧。當代國際社會的主流價值認為，在法治
和個人權利平等基礎上的自由貿易才是世界長久繁榮的保障。而中國大陸與俄國最基本的差
別，就在於大陸中國的法治和平等不如俄國那樣得到憲政的保障。

　　不錯，中國大陸現在的經濟遠比俄國要繁榮，市場活躍，商品豐富。但是，在這種表面
反差的背後，是大陸市場經濟的根基遠不如俄國堅實的事實。俄國的經濟雖然在制度轉型中
受到重大挫折，但是，他們在一些根本性的制度建設方面，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展。別的不
說，就以土地產權為例。俄國的農民已經得到了土地的完整產權，但是大陸農村的產權至今
仍然是一片混亂，土地權益的糾紛越積越多，可是大陸司法系統卻不敢過問。土地是最基本
的生產要素，一個國家如果連土地都無法納入法治的軌道，其市場經濟的基礎之脆弱，可想
而知。

　　在世界貿易組織關於市場經濟地位的幾條標準中，第一條就是貨幣自由兌換。大陸當局
一再向西方國家表示，將在不久的將來，為實現這一目標採取實質性的改革。但是，大陸當
局做此承諾依據何在呢？他們在多大程度上相信自己的承諾呢？十餘年來，大陸經濟增長高
度依賴外資推動的出口擴張。如果沒有外資推動的出口增長，大陸國內投資效率極低，很難
創造出同樣多的就業機會。因此，一旦貨幣實現自由兌換，就意味著大陸匯率的市場化，大
陸政府將不能人為地扭曲匯率，吸引外資，擴大出口。

　　在這種情況下，大陸當局必須有能力大幅度提高本國投資的效率來擴大就業，否則，將
面臨難以承受的失業壓力。問題是，大陸當局究竟採取了什麼措施，使我們相信他們有能力
做到這一點呢？

　　最能夠說明問題的，就是大陸當局最近在宏觀調控中的所作所為。我們看到，面臨經濟
過熱的壓力，大陸當局再次把行政干預的大刀，砍向了私營部門，而不敢對效率低下的國有
部門開刀。多年來，大陸國內投資效率十分低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百般維護國有部門的既
得利益。而大陸當局之所以能夠堅持維護低效率的國有部門，是因為有高效率的海外投資雇
傭了大量來自農村的廉價勞動力，創造了大量的外匯收入。因此，讓大陸放棄扭曲匯率，就
等於廢止了大陸維護國有部門特權的一個重要手段。而此次宏觀調控的事實表明，大陸當局
很難改變他們歧視私營部門，無視農民平等權利的一貫立場。

　　或許，確有人認為大陸是真正的市場經濟，但是，如果讓世界也接受大陸的市場經濟標
准，就無異於讓全世界都採取歧視私營經濟，無視權利平等的立場。所幸的是，這個世界還
有足夠的正義，來抵制大陸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