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中國和平崛起》論 伍凡 　　2003年11月3日，中共中央黨校原常務副校長、中國改革開放論壇理事長鄭必堅在海南 博鰲亞洲論壇年會發表了題為《中國和平崛起新道路和亞洲的未來》的專題演講。在此演講 中，他提出了「中國和平崛起」的概念和觀點。之後，在2004年4月24日至25日在海南博鰲 舉行2004年年會，會議主題是《中國和平崛起與經濟全球化》。不到半年時間，「中國和平 崛起」的概念和觀點引起國際間廣泛之關注，成了熱門話題。 第一，提出「中國和平崛起」的原由 一，國際因素1978年11月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改革開放」路線以來，中國大陸和 平發展己長達25年，綜合國力倍增。但中共一黨獨裁專政的政治體制沒有改變，人權紀彔極 壞，由此，歐美日及東南亞地區國家害怕中國勢力擴張，害怕新的「黃禍」出現。數年前西 方智庫學者提出「中國威脅論」的觀點，以制衡中國的發展，形成國際關係相對緊張。為此 ，胡錦濤和溫家寶指令以中共中央黨校為基地，集中一批智庫學者研究「中國和平崛起」的 概念和觀點，來擊破「中國威脅論」的觀點。近半年來，「中國和平崛起」的概念和觀點能 引起國際間的共鳴，部分地達到了制衡「中國威脅論」觀點的效果，例如：美國前總統老布 希表示：「中國正在致力於和平崛起事業，這對亞洲的整個面貌都非常重要」；巴基斯坦總 統賈邁利認為：「中國經濟的迅速發展，為世界在二十一世紀的發展提供了樂觀的前景」； 捷克總統克勞斯則指出：「中國正在成為東亞政治、經濟和外交的發動機」。 　　二，國內因素江澤民在位中共總書記13年，在最後幾年突然提出「三個代表」理論。此 「三個代表」理論被中共黨內相當多數中高級幹部不以為然，內心冷漠對待；在黨外民眾之 中被嘲笑為「不要臉的自吹自擂」，而在實際的國內和國際活動中毫無指導意義。雖然「三 個代表」理論經過中共黨內討價還價之後放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但又和鄧小平提出「四 個堅持」並列於憲法，這實在是概念上的極大矛盾衝突，無法自圓其說。因此，此理論是失 敗的，沒有作用的。 　　胡錦濤和溫家寶執政一年餘，為了創立自己的理論架構，樹立自己的威望，建立自己理 論班底，據說集中一批學者經過一年多的研究探討，終於在2003年11月3日由鄭必堅提出「 中國和平崛起」論。筆者認為，「中國和平崛起」論是在和「三個代表」理論別苗頭、比高 低。「中國和平崛起」論從國際上政要們的正面反應，以及在中國大陸學者和媒體輿論，及 網民們多數正面支援來看，「中國和平崛起」論是略勝一籌。選擇在海南博鰲亞洲論壇年會 這個國際講壇發表「中國和平崛起」論，除了能達到良好的國際效果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 是龍永圖（中國加入WTO談判首席代表）是海南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是胡錦濤的人馬。 第二， 析「中國和平崛起」論的要義和目標 　　在2004年3月14日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閉幕後的記者會上溫家寶在回答新加坡聯合早 報的問題時對中國和平崛起的要義作如下說明：（一）中國的崛起就是要充分利用世界和平 的大好時機，努力發展和壯大自己。同時又以自己的發展，維護世界和平。（二）中國的崛 起應把基點主要放在自己的力量上，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依靠廣闊的國內市場、充足的勞 動力資源和雄厚的資金積累，以及改革帶來的機制創新。（三）中國的崛起離不開世界。中 國必須堅持對外開放的政策，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同世界一切友好國家發展經貿關係。（四） 中國的崛起需要很長的時間，恐怕要多少代人的努力奮鬥。（五）中國的崛起不會妨礙任何 人，也不會威脅任何人。中國現在不稱霸，將來即使強大了也永遠不會稱霸。 　　從溫家寶的說明中看不出「中國和平崛起」的目標是什麼，他僅在手段、機遇和外交承 諾上作了幾點說明而己。 　　何謂中國崛起？25年的改革開放，僅是向中國崛起走了第一大步，但還沒有崛起。崛起 應包括政治、經濟、社會、軍事、文化和外交全方位的崛起，不僅限於經濟和軍事的崛起。 鄭必堅在回答鳳凰電視台評論員阮次山時稱：「我以為中國的崛起問題，首先要界定涵義。 我們現在講崛起是指的什麼呢？就是指的到這個世紀的中葉，中國基本實現現代化，這就是 我們現在所說的崛起」（見鳳凰電視2003年12月25日）。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還在熱火朝天時，周恩來在人大會議作政府工作報告時 提出「實現四個現代化」的目標，即在中共一黨獨裁專制下企圖實現工業、農業、科技和軍 事現代化。三十年過去了，中國基本實現現代化了嗎？沒有。按鄭必堅的意見還要50年中國 才能基本實現現代化。 　　何謂現代化？筆者認為，現代化應該有一個普世標準。現代化要以遵守人類社會的普世 價值和準則為前提，即要以維護人的基本權利，造福於絕大多數人的福利，維護世界和平及 人類持續發展為基本目標。一個政治專制獨裁、經濟發達和軍事強大的國家稱不上現代化國 家的，並且也不能持久的，前共產主義蘇聯、軍國主義日本和法西斯德國就是例證。中國實 現現代化應該和先進文明國家在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諸方面密切接軌，以至融合，而不 是對立和衝突。 　　如果仍是中共一黨獨裁專政，仍堅持毛澤東思想的「鬥爭哲學」，仍堅持狂熱的民族主 義的話，如果不在政治制度上保證中國走和平發展道路的話，則中國崛起時，很可能會走上 日本軍國主義和德國法西斯主義道路，狂熱的民族主義在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力量驅動下稱霸 亞太，這是非常危險的，對中國人民是禍不是福。不是一二個中共領導人用口頭保證，中國 就一定會走和平發展道路。因此，在設定中國崛起的目標時，同時要設定在崛起過程中是用 和平方式的制度（包括對待內部百姓和外部鄰國），在崛起後更要與世界各國和平相處。 　　僅從「基本實現現代化」來界定「中國和平崛起」的涵義是不夠的，太含糊了。應該提 出一些目標明確的指標，例如在政治發展方面，要在5年內縣級普選、7年省級普選、10年全 國普選，真正實現政黨政治，以民主憲政來保證中國在崛起過程中及崛起後不會走霸權道路 ，這才能取信於全國人民和國際社會；經濟發展方面，要在30年後達到佔全球GDP總量的15% -20%，這和中國人口佔全球人口18%基本相符。 第三，實現「中國和平崛起」論的現實條件、環境和挑戰 一，內部條件（一）有利條件：☉在經濟上經過25年的改革開放艱苦奮鬥，綜合國力倍 增，人民生活提高；☉有10萬億人民幣的年總產量（佔全球GDP總產量的4%）；☉有10萬億 人民幣居民存款；☉有近4，600億美元外匯存底；☉有超過4，000美元的總貿易量；☉數億 廉價勞動力，這是中國能成為「世界加工廠」的最主要條件；☉廉價土地和自然資料供外資 企業使用；☉民間有強烈的民族主義，有崛起的願望。 　　（二）不利條件：☉財政金融高達5，000億美元（約占2003年全年總產值的一半）呆帳 無法收回；☉制度性的官商勾結貪污腐敗，形成惡瘤，如不根除，中國無法真正崛起；☉貧 富差距愈來愈大，社會矛盾愈來愈大，有可能形成革命局面；☉經濟泡沫化，房地產和股市 泡沫化尤為嚴重；☉重覆投資，浪費資源，生產力過剩，在鋼鐵、水泥和電解鋁工業尤為顯 著；☉工人下崗失業，長期以往，必將造成政治動盪局面；☉農民收入持續下降，在長江流 域農村地區己開始形成部分農民暴動；☉中國石油短缺，急速增加原油進口，將嚴重制約經 濟發展和國家安全；☉中國水資源缺乏，尤其是北方城市和工業地區，將嚴重影響生活和經 濟發展；☉中國人口男女比例失調，男多女少，長此以往將形成社會動盪不安；☉中國生態 環保嚴重破壞，難以維持經濟持續發展；☉艾茲病沒有得到政府和社會重視，己開始破壞農 村勞動人口的生產力；☉中國教育質量不高，教育事業沒有形成對經濟生產力的重大推動力； ☉科學研究經費太少，約占GDP的1%，沒有形成對經濟生產力的重大推動力；☉中國科研機構 和人員不少，但質量不高，極少有開創性的發明和發展；☉中國大量引進外國二、三流技術， 極少有自己的知識產權和品牌；☉中共黨政官僚對上級負責，不對百姓負責，官民利益衝突 嚴重。 　　二，環境和挑戰（一）有利環境：☉25年來有一個和平環境。這個和平環境還可能維下 去，除非中共去破壞它；☉迄今美國為戰略之需，仍與中國合作，沒有全力阻止中國走向崛 起道路；☉中國遇上全球經濟化之機，中國大陸吸收大量外資，大陸產品大量出口；☉中國 遇上科技革命之機，成為全球新科技產業中心和市場之一； 　　（二）內部和外部的挑戰☉中國的能源種類不均衡，能源利用率低，一次能源預測總量 有4萬億噸標準煤，但其中90%是煤炭資源，石油、天然氣等資源不足10%.隨著經濟急速發展， 故需大量進口石油能源，這就產生了能源安全問題：油源安全和油路安全。除非對能源結構 根本改革，石油能源仍是最主要的清潔能源。目前中國在大力發展汽車工業為其支柱工業， 這就把中國和平崛起與世界各產油國的油產量聯結在一起；同時，中國輸油路又和馬六甲海 峽與霍爾木茲海峽的安全狀況緊緊相連，中東局勢和反恐戰爭深深的影響這個輸油路的安全。 解決這個問題是開闢新油源產地和安全油路。中俄及中哈能源合作，建立新輸油管，這正在 進行之中；另外，考慮在緬甸建築中緬油管，輸送從伊朗及伊拉克運來的石油至中國。總之， 石油能源對中國是件大事。但無論如何，在目前能源結構下，石油能源始終是制衡中國和平崛 起的籌碼或武器。 　　☉懸而未決的台灣問題是中國能否和平崛起的最嚴重挑戰。美國近30年來堅持執行「一 個中國」政策，鼓勵中國改革開放，對中國產品開放美國市場，鼓勵中國走民主自由化道路 ，使中國走上重新崛起之路。如果北京不是採取和平談判方式解決台灣問題，而是用武力攻 台，片面改變台海現狀，則美國有可能改變「一個中國」政策，並且用經濟制裁中國，局部 關閉中國大陸產品在美國的市場，將歐洲的美國部隊調防部署在亞太地區，重新圍堵中國大 陸，尤其當伊拉克戰爭全部結束後，美國佔領伊拉克軍可以部署在中亞地區和亞太地區包圍 中國。這種經濟制裁和軍事圍堵的可能性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美歐日等國至今仍是對中國崛起 後的目標不信任，其根源來自於社會制度、經濟制度和思想意識形態的巨大差異。美歐日等 國不會害怕民主的印度或巴西崛起，但仍然害怕專制獨裁的中國崛起。因此，除非台灣堅持 獨立而引起台海戰爭，因而美日不介入台灣問題之外，北京和平處理台灣問題將是觀察中國 崛起的一個指標。 　　美國之所以反對台獨，而又支援台灣民主事業，其基本出發點是要保持台灣這個民主基 地，讓有活力的民主制度去深層的影響中國大陸的走向，吸引中國大陸也走向民主自由，最 後在自由民主制度的基礎上統一中國，則美國就不會對中國崛起害怕了。如果中國以武力占 領台灣，民主基地沒有了，美國對中國的外交政策將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以阻止中國的崛起 。 　　☉WTO協定對中國市場經濟的要求25年來，中國正在逐步和世界主流國家和社會接軌， 逐步在經濟、金融和文化交流上採用世界通用的一部分制度和標準，但還沒有完全採用。中 國自稱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在加入WTO組織時，和美國簽下協定，規定自2001年12月起 ，在今後15年內，中國是以非市場經濟身份加入WTO，這是WTO組織147個成員國中唯一的這 種身份。因為中國經濟活動中的資金收集和分配、外幣匯率制訂、資源分配、私人企業的建 立、勞工工資標準、產品價格制訂、巨大國營企業壟斷國計民生的關鍵領域、外貿市場控制 等等大都由國家政府控制，還不是在私有企業的基礎上的真正意義的市場經濟。歐美日等國 要求中國加速推進經濟和金融改革，建立真正的市場經濟，以求在平等交換的原則上在WTO 架構內進行貿易和經濟活動。現在中國時常被歐美日等國控欣貿易傾銷而受制裁。對市場經 濟的要求必將對中國和平崛起的進程產生重大影響。 　　當市場經濟真正建立之日，也就是政治民主化之時，沒有民主政治作保障和引導，真正 的市場經濟是建立不起來的。 　　☉要求中共尊重人權，沏底改變一黨獨裁專制統治人類社會中的民主國家非常討厭中共 不尊重人權、迫害宗教、殘害法輪功的醜惡行徑，他們當然不喜歡中共政權成為崛起後的中 國的統治者，他們願意和尊重人權、保護宗教、實行憲政、還政於民的中國領導者打交道。 因此，經常批評中共的惡劣人權紀錄是必然的，同時也必定會制定防範和圍堵目前違犯人權 的中國崛起的戰略和策略，就如同過去西方民主國家長期圍堵殘害人權的蘇聯，終於把蘇聯 拖挎而瓦解了。難道中共領導者還要追隨蘇聯老大哥失敗的老路嗎？中國的崛起不應該走迫 害人權、摧殘人權的道路。因此，在中國崛起的進程中，有一個巨大的壓力來自內部和外部 ，要求政治改革、推行民主憲政、還政於民，建立民主制度和市場經濟制度，最終走上民主 國家的共同道路，這才是中國需要的崛起之路。 結束語 　　中國提出「和平崛起」是件好事，但世人們更關注的是中國崛起的進程，和其最終目標 。愛好和平與尊重人權的國家和社會正提心吊膽的關注中國的崛起，正在採取一些溫和的措 施試圖影響中國執政者把中國帶領到「和平崛起」的道路，最終造福於人類社會。 　　本文上述列出的各項現實條件是中共領導人無法迴避的，在「和平崛起」的過程中對有 利條要充分加以利用，對不利條件要全力克服，如果數年後不利條件仍在存在或更加嚴重， 則只能說明中共領導人提出「中國和平崛起」論只不過是一個騙人的口號而己，在政治腐敗 、貪官遍地、摧殘人權的基地上是崛起不了大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