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個祈禱

牧晨


1.
好像七六的洪波又起
好像七九的風雲重聚
好像八六的浪潮剛過，又返回
沖刷著一方方青石版，一層層漢白玉

只因一個無聲的命令
只因一位正直的好人
在陰鬱的八九，四月的暮春
祭奠一個民族的靈魂

真誠的淚出自心底
純潔的花來自四方
像振動著哨音的白鴿
圍繞著天安門廣場

向大地埋下請求
向蒼天捧起希望
讓五四的精神復活吧
在這五四誕生的地方

2.
在這五四誕生的地方
又見新青年的旗幟揮舞
雖然那忘情的呼喊
如嬰兒稚嫩的啼哭

父母兄弟都來了
慷慨地貢獻著贊助
來掃清腐敗的塵埃
來鋪平自由的大路

這是莊嚴的慶典
這是和平的鬥爭
這是法定的權利
這是公民的責任

可是，為什麼主人叫不動公僕
長跪，絕食，他們無動於衷
一任救護車急促的尖叫
驚破了整個華夏的夜夢

3.
驚破夜夢的陣陣槍聲
把久遠的信念撕得粉碎
眼前是血與火的實證
殺人者是「人民的軍隊」

被殺的是我們的骨肉同胞
是白髮的老人，是天真的兒童
是朝思暮想的青春戀侶
是勤奮努力的有為後生

就這樣倒下了，在這和平的年代
倒在血染的北京長安街上
倒在四合院自己的家門口
倒在國旗飄舞的天安門廣場

機槍，坦克，軍車，列車，
在血肉模糊的陰影下游漾
成都的商場，上海的道口——
九州轟鳴著屠殺的交響

4.
九州轟鳴著屠殺的交響
魔瘴翻動著血腥的記憶
楊州，南京，奧斯威新
誰說那是歷史，早已過去

禁止祭奠的哀悼，沒有葬禮的掩埋
不許尋查的失蹤，無望無期的等待
心頭如壓著沉重的鉛砣
壓著半世紀八千萬冤魂的重載

死亡埋下的種子是沉默的
懷抱著亡靈的大地也懷孕著生
死者留給生者的全部遺產
是明確的敵人，是待雪的仇恨

幻覺破滅了，真理才會顯現
現實是冷酷的，幻想必須拋棄
被子彈打爛的和平鴿的屍體
無聲地呼喊著:拿起武器

5.
拿起武器！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聯合起來！作有力有效的鬥爭
乞求換來的只能是絕望
一味等待，等來的是死神

求真者不容許欺騙通行
求善者不容許暴力囂張
被剝奪被蹂躪到這種慘狀
還有什麼餘地和理由忍讓

看，工人的隊伍已走出廠房
聽，農民把抗暴的鐘鼓敲響
毒蛇猛獸寄生蟲的政權
逃不過徹底崩潰的下場

到明天，在天安門廣場中心
我們將樹起一尊民主女神
點燃它雙手高擎的火炬
祝福共和國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