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沉重的回首》    舒崇         去年,2004年,是八九民運和六四事件十五週年。海外舉行了多場大型研討活動,出版 了好幾部紀念專著和文集。這裡,我向讀者介紹的是香港開放雜誌社出版的一部1989天安門 運動紀念文集,書名是《沉重的回首》。該書收錄了天安門運動的參與者、見證者和學者們 的26篇評論與回顧文章。全書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美國與中國的著名學者專家的宏觀評 論,第二部分是八九民運的親歷者和記者從不同的角度對這場運動的描述與回顧,第三部分 是爭鳴,是圍繞著八九民運的若干對立觀點的爭論。由北京的政治學者陳小雅女士主編,海 外著名史學家余英時教授為這本書寫序推薦。      誠如余英時所言,陳小雅編選的這二十幾篇文章,確實很有代表性。細讀全書便可發現, 不同的作者不但為同一個事件提供了不同的觀察角度,而且也提出了不同的價值判斷,其中 有些文章的立場針鋒相對。這無疑是《沉重的回首》一書的一大特點。      例如本書收錄了何新的一篇文章「對1989年動亂的看法」,這篇文章原發表在1991年3 月2 日《< 求是> 編輯工作簡訊》上。在這篇文章裡,何新把八九民運說成是以美國為首的 西方國家幕後策劃操縱的旨在推翻一個國家的合法政權的大規模政治顛覆運動。何新說:這 場運動的幕後操縱者們「所要的既不是民主,也不是反腐敗,唯一真正的目標就是權力。他 們需要讓形勢進一步亂下去,直到他們最終接管權力。」注意:在當時,何新還不敢公然否 定民主,他只敢說八九民運的目標不是民主。然而,這種說法恰恰為中公共當局自己的言論 所否定。      中共強硬派人物姚依林在1989年6 月13日國務院部級幹部會議上講:「各位在學習鄧小 平講話的時候,可能都會問一些這樣的問題,比如說,如果我們後退一步,承認學生運動是 愛國民主運動,並進而使其組織合法化的話,情況會如何呢?我想在座的很多同志都有這個 疑問。事實上,我們對這個問題斟酌過很多回了。如果我們後退一步,中國就會出現一個反 對黨……如果我們作這樣的讓步,中國就會步波蘭的後塵。波蘭和匈牙利所發生的一切就是 退讓的結果。我們黨、我們國家是否會改變顏色,就取決於這關鍵性的一步。因此,我們已 經反覆仔細考慮過很久了。我們不能作這樣的讓步,絕對不能。」李鵬補充說:「如果我們 按照學生的要求,把高自聯合法化,那麼工人呢?我們是不是也要根據工人的要求合法化一 個團結工會呢?」姚依林和李鵬的講話清楚地表明,他們所不能容忍的就是獨立的工會、學 生會,就是反對黨。波蘭和匈牙利被公認為和平的民主轉型的典範,中共強硬派害怕的就是 中國走上波蘭和匈牙利的道路,可見他們害怕的就是和平的民主轉型,他們反對的就是民主 本身。      這裡,我也順便談一談對書中趙鼎新先生一個觀點的不同意見。趙鼎新先生來自中國大 陸,現在美國芝加哥大學任教。這本書收錄了他在2001年芝加哥大學出版的一部有關八九民 運的英文專著的幾個章節。其中,在講到中共高層為什麼要採取鎮壓手段時,趙鼎新寫道: 「由於當時中共內部的大部分高層精英都是強烈擁護認同中共政權在意識形態方面的合法性 的」,所以,「要他們冒著全盤崩潰的危險去承認學生運動是『愛國民主運動』顯然毫無可 能。」這就是說,在趙鼎新看來,中共高層是出於維護其意識形態的合法性才去鎮壓民運的。 那麼,什麼是「中共政權在意識形態方面的合法性」呢?那就是堅持社會主義,反對資本主 義。可是,中共高層早就把它扔到九霄雲外了。鄧小平在92年南巡時不是明確宣佈「不問姓 社姓資」嗎?可見,中共高層對於意識形態的合法性毫不在乎,他們唯一關心的衹是自己的 專制權力。      陳小雅女士長期致力於八九民運的研究與寫作。她先前還出版過兩本有關著作:《天安 門之變:八九民運史》和《佛之血:八九研究文集》。由她主編的這本《沉重的回首》系《 21世紀中國叢書》之一種,該叢書由美國的21世紀中國基金會出版,香港開放雜誌社協助出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