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要以兩會的名義侵犯人權    焦國標         今年的兩會,有兩點我感到很滿意,一是到明年全國範圍免除農業稅,一是2007年農村 義務教育免費。這兩點在這裡就不多談了。我想多談的是:我希望到明年兩會的時候,會場 之外不要再發生以兩會的名義侵犯公民權和侵犯人權的問題。這話是怎麼說的呢?      先從我自己說起吧。2 月22日那天,我在外地。一大早,我的手機響了。誰呀這是這麼 早?原來是我們北京大學派出所的小胡。我問什麼事,他說:" 不是兩會了嗎。" 我很奇怪 :" 兩會和我有什麼關係呀?" 他說:" 嗨,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嘛。" 他的語氣並不壞, 但我已經有些生氣:" 我不清楚,你告訴我!" 然後他就說了一派兩會是敏感時期之類的話, 並問我現在是在那裡,在幹什麼,美國還去不去之類。我非常氣憤,但也沒有太表現出來。 過兩天,小胡又打話,無非是詢問我的行蹤之類。我告訴小胡:" 除非你有明確的管理條例 拿來讓我看,否則下次我不再回答你的這些問題!" 他說:" 好的。" 小胡的態度一直很平 和。我們約定,近日見個面,以加強溝通。         受到「禮遇」      順便介紹一下,小胡是我們這裡的管片兒民警。我們不久前才剛剛認識,而且他本人也 住在我所居住的北大燕北園小區。      到了三月四日,小胡和派出所一位副所長到我家" 拜訪" ,我們也確實談得很愉快,很 投機。臨走時,所長很委婉地表達一個意思,說建議我兩會期間如果離開北京,哪怕是一天, 最好與小胡通個氣;並且說這只是一個建議,這麼做不這麼做是我自己的權利。既然所長這 麼客氣,我就說:" 這期間我肯定不會離開北京,如果離開,我會與小胡打電話。" 其實我 心裡想說的是:" 這期間我肯定不會離開北京;但是,如果我離開,我不會告訴你們,因為 沒有這個道理。"      所長一再說,希望他們兩個的拜訪不要寫入文章。我答應不寫。但是我想,一是寫了無 傷大雅,於我並不算失信,二是他們做的也很得體,沒什麼過火之處,我還是決定把它寫出 來。寫出來不僅於我們雙方無害,反倒可能還有些益處,那就是探討公安派出所究竟應該如 何管理自己的轄區。我相信,兩會期間" 享受" 派出所如此" 關照" 的中國人不止我一個。 我還相信,並不是每個" 享受" 這種" 關照" 的人都會受到我這樣的" 禮遇" ,肯定有人遭 遇的是粗暴無禮的對待。可是儘管我受到的待遇很客氣,而性質上畢竟是對我的公民權的侵 害,最起碼它擾亂了我的生活,把我這些日子的心理搞得亂七八糟的。      如果說我的遭遇只是以兩會名義侵犯個人的公民權,那麼發生在北京上訪者身上的卻是 不折不扣的以兩會名義侵犯人權。據海外媒體報道,今年兩會開始時,北京又有成千上萬的 上訪者在北京上訪村、天安門廣場和國家信訪局等地被抓走。      這早已是慣例。這些年,年年以兩會的名義,以國慶的名義,以兩節(新年和春節)的 名義,以六四的名義,在北京抓上訪者,抓民工,抓各種看上去不順眼的人。最近已經進步 一些了:在這些所謂的敏感時期,不再在北京大街上、火車站、天安門廣場等地隨意抓民工 了。我真的弄不懂,你開你的兩會就是了,為什麼非要把你的喜慶事搞成一部分中國老百姓 的災難呢?對於那些上訪者,難道只有抓他們一個辦法嗎?一方面是號稱人民代表大會召開, 一方面是抓那些看著不順眼的人民,這政治人格是不是也太分裂了?用市井俗語說:既當婊 子又立牌坊,自己不嫌臊得慌嗎?         打不破的「禁忌」      以兩會、國慶、兩節、六四的名義侵犯公民權和侵犯人權,這已經成為官方在此期間例 行的公事,也是造成中國社會不和諧的最大、最突出的根源之一。北京的新聞媒體從不敢碰 這些一年好幾次發生在它們眼皮底下的惡事,從而成為大陸新聞報道的禁區。某種行為無論 多麼不對,一旦成為禁忌,就很不容易改變。不過另一面,凡是禁忌,都不是鐵打鋼鑄的, 都是比紙老虎還紙的東西,一旦被人盯上說破,它就狗屁都不是。人類文明實際上也就是一 個一個禁忌被說破的歷程。中國改革開放這些年,實際上也是一個個禁忌被打破、一個個禁 區被闖入的過程。      我相信,長期存在的以兩會、國慶、兩節、六四的名義侵犯公民權和侵犯人權的現象, 自我盯上它並說破它之日起,它就開始進入倒計時了。我希望在今年剩下的六四、國慶和兩 節期間,不再發生以光明堂皇的名義侵犯公民權和侵犯人權的事情。最遲明年,讓這種借冠 冕堂皇名義侵犯公民權和侵犯人權的現象徹底成為歷史。其實解決這些問題,不比免除農業 稅更難,不比實行義務教育更難,一改也就改了;只是過去沒人敢說,所以也就一直延續, 多年來週期性地發作,如此而已。並不是它有多麼合理、不可改變。      這裡就又岔出一個問題:新聞不自由就是這麼阻礙著中國社會進步的速度的。新聞媒體 有議程設置功能,可是如果新聞媒體不自由,許多本來可以解決的問題就進入不了被" 議" 的範圍。既不能進入被" 議" ,就更不可能被" 設置" ,更不用說被解決。中國的許多問題 都屬於這種本已可以解決的問題,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可就是由於新聞媒體管制模式嚴重 滯後,才使得這些問題一年又一年僥倖地存在著。多存在一年,人民多遭一年的罪;有的甚 至是多存在一年,不知道要有多少老百姓付出生命的代價。簡直可悲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