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能有幾個師? 吳大志(北京)   這句話現在成了斯大林流傳最廣的蠢話:「教宗能有幾個師?」在一個崇尚武力、除了 武力不知道還有什麼力量的人眼中,身邊衹有六個衛士的教宗無法與之抗衡。這是極權主義 暴君的思路。而到了後極權時代,有人開始知道教皇的利害了。關於約翰?保羅二世逝世的 消息,在中國大陸的報道壓到了最低限度,電視上見不到任何鏡頭,一般民眾不能在任何公 共場所寄托哀思。在全世界都為失去這位偉人痛悼的時候,中國大陸表現得完全置身於這個 世界之外,不能夠與其他民族一道分享哀思,並在分享哀思的同時,思考我們這個世界以及 我們個人的生活將往那裡去。   斷斷續續知道一點關於這個教宗的零星故事。在他1978年10月當上教宗之後不久,1979 年6月回了一趟波蘭。所到之處,激發起人們空前的熱情。他對人們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要 害怕」。在華沙勝利廣場上,激動的人群打斷了他的布道,人們有韻律地喊道:「我們需要 上帝。我們需要上帝……我們在家庭小圈子裡需要上帝。在書籍和學校裡需要上帝。在政府 的政令中需要上帝。我們需要上帝,我們需要上帝。」其時,警察自動消失了,雖然沸騰的 人群激發起巨大的聲浪,但是一點也沒有演變成暴力的跡象。   他在奧斯威辛發表了演講,談論人的「不可渡讓的權利,不可渡讓的尊嚴」。其中還提 到了犧牲的猶太人和俄國人,波蘭人很少對他們有好感。他談到作為斯拉夫教宗的特殊使命, 是重建一個基督教歐洲的精神聯盟,跨越東方和西方的政治版圖。他的多次演講,再度有力 地把波蘭各界人民的思想、感情結合在一起,形成那種叫做「團結」的氣氛。   1981年12月波蘭政府宣佈取締團結工會,實行全國軍事管制。1983年6月他又回了一趟 波蘭。在華沙機場便向那些被政府監禁和迫害的人們致意:「我要求那些受苦受難的人們特 別靠近我。我用基督的話來要求——『我病了,我在獄中,你來到我的身邊。』我自己不能 看望所有在獄中的和所有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們,但是我要求他們在精神上靠近我、幫助我, 如同他們經常做的那樣。」當時波蘭的國家首腦雅魯澤爾斯基在總統府與教宗會了面,事後 雅魯澤爾斯基承認:「我雙腿發顫,兩膝相撞。……教宗,這個穿白袍的人,他從各方面感 動了我。沒有任何理由……」。   在教宗面前感到敬畏的人,最終是有希望的。甚至不管敬畏什麼,衹要是有所敬畏的人, 都給自己留下了一點人性的空間,中國古話也說:「三尺之上,必有神靈」。而那些從來不 知道有所敬畏的人,不知道有所克制、有所忍讓的人,他們若是處於高位,對於民族帶來的 災難是難以估算的。他們把任何一個別的起點都看作是向著自己的挑釁,尤其包括道德權威、 精神權威。這樣做的結果是,徹底剝奪了這個民族深刻的道德源泉;剷除了原本可以做為一 個社會價值的保存者、呵護者的所有可能性。   而人心中的力量是難以磨滅的,它總有一天會強大起來。正像馬克思說的那樣,一個民 族可能一時間被幾個小丑劫持,但不可能是永遠。當然,這也取決於人們在何種意義上要求 並實踐富有尊嚴的生活,要求並實踐富有道德和富有意義的生活。   (《觀察》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