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遺忘

王丹


　　每年六四紀念，我們都呼籲大家不要遺忘過去。有人會問：歷史已經過去了，為什麼我
們還要讓下一代面對那些恐怖的過去呢？

　　問題在於，歷史雖然已經是過去，但是就可以被遺忘嗎？我想起在哈佛大學讀書的時候，
每年猶太人紀念大屠殺的日子裡，主校園的Widener圖書館門前的石階上都會有一個猶太學
生高聲朗讀一份「二戰」中受難死去的猶太同胞的名單。那是非常長的一份名單，猶太學生
們分工輪流讀，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緩慢而清晰。他們並不在乎是否有人駐足聆聽，祇是
專心致志地大聲念出每一個名字。如果有人覺得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那麼我要告訴他；這
種精神，就是使猶太人在全世界掌握權勢，在各個領域獲得成功的秘訣.他們在全世界顛沛
流離數千年，但是不管走到哪裡，都沒有忘記他們的傳統，這種記憶使得這個民族凝聚在一
起，經歷再多的困難也能承受然後復甦.顯然，「不遺忘」就是一個成功民族的基本素質.我
在台北參觀《不堪回首戒嚴路》展覽，看到他們的宣傳品上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好：「更多人
瞭解戒嚴真相，人權才能扎根並永誌不忘」。也許，隨著時間流逝，過去的歷史會逐漸模糊；
也許，更年輕的一代對那段歷史會越來越淡漠。但是這並不是說過去的苦難就可以遺忘，恰
恰相反，這正說明擺在教育工作者和人權工作者，乃至擺在政府和社會面前的任務的迫切性：
要教育人民不要遺忘過去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