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屆國際筆會大會報告 ——二00五年六月於斯洛文尼亞布萊德 萬之(瑞典) 以下是我們獨立中文作家筆會代表參加本屆國際筆會大會經過的簡單報告。 十四日(星期二) 大會的第一天,是多數代表報道的日子。國際筆會的主席和理事等已經先到達,開了一 天理事會議。 我和張裕、王怡是在昨天(十三日星期一)晚先從斯德哥爾摩飛到維也納。一個在當地 做報社記者的朋友來維也納機場接我們並安排我們到一個朋友家過夜。今天早晨我們先到奧 地利筆會找到了秘書魯西。我早已經和她約好坐她的汽車一起來布萊德會場。我們約好了十 二點她來接我們,這樣上午我們就有了三個小時的空閒遊覽維也納市容。中午十二點前我們 回到住處,魯西也準時到了。然後我們去維也納郊外接了另外一個奧國女作家特裡克西,長 途驅車六小時到布萊德會場。 布萊德在斯洛文尼亞首都盧布爾雅納西北大約六十公里處,是個群山環抱的城市,中間 有一個湖,風景秀麗,也曾經是前南斯拉夫總統鐵托的夏季避暑地。一九六五年,國際筆會 曾經在這裡召開過一次代表大會。 我們到達會場所在的旅館時廖天祺已經先到了。稍事休息我們就坐大客車到山頂的一個 古堡去參加布勒德市長主辦的歡迎酒會。 今天留給我最深印象的是日本代表的友好。代表日本筆會的獄中作家委員會出席大會的 籐井省三教授在會前和我就有電子郵件的聯繫,十多年前我們在布拉格的一次會議上就見過, 和《今天》雜誌的作家都很熟悉。籐井和本會理事余傑也是朋友。因此籐井在最近的日本筆 會大會上當選為理事和他們的獄中作家委員會負責人後,向日本筆會更詳細介紹了我們筆會 的情況,解除了很多誤會,使得日本筆會對我們筆會的看法大大改善。所以,日本筆會已經 表示要全力支援我們筆會有關中國問題的提案。我和籐井見面重敘舊誼,而王怡轉交了余傑 托帶的書。交談中,廖天祺(已故德國漢學家馬漢茂夫人)也認出他是十多年前見過面的老 友。我們和籐井的這層關係,使其他日本筆會代表也和我們融洽起來。 十五日(星期三) 今天早餐時,國際筆會主席格魯沙到我們幾個人的桌邊來打招呼,我特別向他介紹王怡 是我們從國內派來的代表,強調這是中國一九四九年以來第一次有非官方派出的獨立作家出 席國際筆會大會。他立刻說,他要在正式代表大會開始時的工作報告中特別提到王怡,請我 立刻寫一簡短的介紹。 上午十一點開幕,首先播放了一九六五年在布勒德舉行的大會的紀錄片。 影片之後,斯洛文尼亞筆會會長致歡迎詞,隨後國際筆會主席宣佈大會開始。會上發言 的有斯洛文尼亞文化部部長、聯合國科教文組織代表等等。 午飯後,張裕參加獄中作家委員會的大會。廖天祺去參加婦女作家委員會大會,我和王 怡聽圓桌討論。今年的大會主題是斯洛文尼亞筆會多年來最關注的語言問題,當天討論的題 目是「巴比倫塔—祝福還是詛咒」,探討語言的普遍價值和不同語言的關係。 晚上,籐井教授特地請我們筆會的四個代表在附近一家中餐館吃飯。 十六日(星期四) 早晨,張裕繼續參加獄中作家委員會的討論。我和王、廖去參加大會組織的旅遊活動, 參觀位於布勒德北部阿爾卑斯山南麓的自然保護區的大瀑布。 中午我去參加斯洛文尼亞總統的午餐招待會。 下午和天祺參加了流亡作家網路會議。晚上我和張裕請澳大利亞悉尼筆會的齊普一起晚 餐。 這次開會是我們筆會來代表最多的一次,特別是和國內來的王怡難得見面,所以抓緊時 間多多交流,給會員的報告就比較簡單,也沒有及時發出,請大家諒解。 十七日(星期五) 上午廖天祺參加婦女作家委員會的活動。 我和張裕參加了「流亡作家網路」的會議,主要討論的是避難城市計劃,圖書館或大學 的駐館駐市作家計劃,幫助流亡作家作品的出版等。世界上對避難城市計劃感興趣的城市已 經越來越多,達到了六十多個。今年初在挪威斯塔萬格市還召開了全世界的避難城市的協調 會議,並爭取納入國際筆會的軌道。 下午大多數代表都到首都盧比爾亞納參加那裡的觀光遊覽活動,參加了一個前斯洛文尼 亞筆會會長、女作家米拉。米哈里奇(1912 - 1985)以及盧比爾亞納市長的招待會。王怡 張裕廖天祺都去了,直到晚九點才回來。我則因為一些重要問題需要和國際筆會主席商量, 坐奧地利筆會秘書魯西的車到離此約一百公里的火車站去接下午坐火車來參加會議的國際筆 會主席格魯莎和奧地利筆會主席,利用車上的時間交談。還記得去年挪威大會上我和張裕曾 經和這兩位主席一起晚餐討論格魯莎是否接受中國文化部長的邀請訪問中國的問題。我當然 贊同他去訪問,但作為國際筆會主席他應該和我們的國內會員見面。主席表示,他不會放棄 這些基本原則而接受邀請。 我們的談話結果一直持續到晚上,我和國際筆會主席格魯莎、奧地利筆會主席烏爾夫崗、 新當選的瑞典筆會主席林奈一起晚餐。 十八日(星期六) 今天上午十點,第七十一屆國際筆會代表大會全體會議正式開始。國際筆會主席格魯莎 在其簡短的報告中,特別提到了王怡,幾乎全文朗讀了我給他寫的介紹,並以王怡名片上的 印章文字「千年暗室一燈可明」作為發言的結語。主席的發言我們將全文翻譯另發。此外, 國際筆會秘書長(或稱國際秘書)在其工作報告中也特別提到了我們筆會在國內外的活動 (發言將翻譯另發)。 大會的程式包括對過去一年中去世的國際筆會會員的哀悼,特別應該提到的前國際筆會 主席、美國筆會會長阿瑟。米勒等著名作家。此外對設立榮譽副主席的規則,丹麥筆會也聯 合我們筆會提出了修正案,增選有世界威望的作家擔任國際筆會榮譽副主席,以擴大國際筆 會的影響。此修正案已通過,明年在柏林召開的下屆國際筆會大會上,我們就有可能推選有 影響的中國作家出任國際筆會副主席。 午餐時,秘書長特別建議召開中國問題的會議。除了張裕和瑞典筆會國際秘書、悉尼筆 會的朋友介紹他們訪問中國並接觸所謂「中國筆會」官員的情況,以及有關香港會議的設想, 我們提出的主要工作建議是各國各地區筆會都可派人訪問中國,可以會見我們的會員或者獄 中作家的家屬。此外,建議把香港會議提升為國際筆會地區性的會議,而不僅僅限制為中國 或中文筆會。 下午的會議主要討論工作委員會的提案。我和王怡五點離開,參加一個斯洛文尼亞筆會 副會長組織的活動。我們和幾個馬其頓筆會、古巴流亡作家筆會及捷克筆會的代表先去參觀 一個斯洛文尼亞著名作家路易絲。阿得密奇(Louis Admic)的故居,然後去附近一個小鎮 的圖書館上朗誦作品。可惜我們事先不知道這項活動,沒有準備,所以我們都沒有準備好自 己的作品及翻譯,只做了發言。不過,從會上聽眾提問來看,只有聽眾對我們提問,還是對 中國問題最感興趣。朗誦會後鎮長請我們晚餐。 廖天祺晚上七點去德國使館參加招待會。德國筆會明年將主辦在柏林召開的下屆國際筆 會大會,德國大使表示對各國筆會代表的歡迎。 十九日(星期日) 今天上午是過去的國際筆會大會沒有的新增專案,也是新秘書長上任以來的改革措施, 即召開了工作討論會(Workshop)。我和王怡參加了有關「筆會和世界」為題目的工作討論 會,主要是研究如何擴大國際筆會在世界的影響,促進對言論自由的保護。聯合國科教文組 織代表也介紹了他們的工作。我根據我們頒發自由寫作獎的經驗,建議國際筆會和聯合國科 教文組織共同設立自由寫作獎,每年在國際筆會上頒發,從而提升國際媒體對大會的注意, 也促進翻譯出版工作(各國筆會提交參選的作品自然都需要翻譯)。 下午繼續全體代表的會議,以我們筆會為主多個筆會參加提案的有關中國問題的提案獲 得大會全票通過,包括過去投過棄權票的尼泊爾和日本筆會都投了贊成票。在選舉新理事時, 謀求連任的日本筆會理事崛武昭出乎意料地落選,使國際筆會理事會中亞洲筆會首次缺席, 加上南美候選人的落選,形成了理事會幾乎完全被歐美掌控的局面,讓人擔憂,也是對國際 筆會理事會的打擊(因為日本筆會在籌款方面有很大作用,日本筆會落選並非理事會的願 望)。 晚上,斯洛文尼亞外交部長在湖濱的大飯店(Grand Hotel)舉辦酒會宴請全體代表。 斯洛文尼亞外交部長本人也是劇作家,是斯洛文尼亞筆會會員。在已經實行民主的國家,政 府已經基本代表民意,所以在民主國家,筆會和政府之間的合作並非罕見。日本筆會大概對 競選國際筆會理事失敗很失望,都沒有來參加酒會。 二十日(星期一) 今天上午舉行的是國際筆會全體代表大會的最後一次會議,也是最緊張的半天。我們筆 會要求讓王怡做大會發言的事情,直到此時都未能最後決定,而會議議程已經超過了時間。 我們事先商量好了策略,如果時間不夠,就只要求讓王怡做簡短髮言,而散發發言稿。國際 筆會當然非常重視王怡的出席,也一直考慮安排。實際上王怡的發言成了大會的壓軸戲。大 會結束前,秘書長告訴我,請王做最後的發言,而且不是像一般代表那樣在台下發言,而是 被請到出席台上。王怡和我及準備做翻譯的廖天祺都登上主席台。我先簡短髮言,感謝了國 際筆會為王怡出席大會提供的幫助,也告訴大家王怡不久就要回國,會把國際筆會大會的資 訊帶給我們國內的會友,我們希望他平安到家。然後王怡做了簡短髮言,而廖天祺讀了她翻 譯好的發言稿的精彩片斷。雖然發言簡短,但發言結束後全場代表幾乎都起立鼓掌,國際筆 會主席特地站起來和王怡握手,這些都是其他代表發言都沒有的動人場面,成為會議的小小 的高潮。會後,很多代表都來和王怡握手,並要求把他的發言翻譯成他們的文字(如法文、 羅馬尼亞和捷克文等)。王怡成了大會的明星。 高潮還在繼續。大會結束後,下午有記者招待會,王怡和我又被請到主席台上。我簡短 介紹了王怡之後,王怡再次發言,表達國內自由寫作群體的信念。大會散發的新聞公報,兩 次提到了王怡出席國際筆會大會的意義(全文已經翻譯另發)。 當晚,斯洛文尼亞筆會在湖濱的大飯店舉辦告別晚宴和舞會,有傳統的斯洛文尼亞編鐘 演奏,還有從湖上蕩來小舟上斯洛文尼亞著名女高音演唱當地民歌。代表們歡舞暢飲直至深 夜才散。 我在下午新聞發佈會上的發言中曾經提到,布勒德見證了國際筆會歷史上的很多第一次: 1965年布勒德國際筆會大會第一次有蘇聯作家出席,而四十年後的布勒德國際筆會大會又第 一次接待了直接來自中國的獨立作家,為筆會歷史揭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