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 我的《北京之春》被海關沒收 伊隱 【編者按】伊隱同學回大陸時，所帶《北京之春》等刊物遭海關扣留。《北京之春 》創刊尚不到一年，就被中共當局列成了「禁止進出境物品」。這不但說明當局容 不得反對的聲音，而且暴露了當局的心虛。但是，搖搖欲墜的專制統治，難道是靠 信息封鎖就可維持住的嗎？！ 九四年五月回中國大陸出差，從香港進入深圳，當時朋友建議我從黃橋入境，但 我選擇了人多擁擠的羅湖橋關口，只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大名鼎鼎的邊防口岸。 當天是星期六，正值香港跑馬日，加上週末從香港進入大陸的港客極多，結果九 龍火車站和羅湖口岸香港一側擁擠不堪。到了大陸這一側，因為持香港同胞回鄉證 的人與持中國或外國護照的人分別通過不同的關口，護照入關口的人反而少起來了 。 因為本人持中國護照，在走過並不起眼的羅湖橋後，立即被叫進衛生檢疫室。本 來以為必定無疑要被抽血查驗愛滋病病毒，但只是填了張衛生檢疫卡了事，即沒有 交錢，也沒有出示外國永久居留證件。 羅湖橋口岸中方一側的各種免稅商店物件與港方一側相比高出很多，最便宜的大 概是香港一側的「鐵路免稅店」。我在那裡買了兩條煙，價錢比美國還低出許多。 中方護照檢查站似乎很清閒，女檢查員核對了我的護照後，即揮手放行，甚至都 沒有在我的護照上加蓋入境日期印章，大概是用香港的出境章代替了。 接下來的海關檢查，本人可遇到不大不小的麻煩。 因我在香港中國旅行社免稅商店買了一大件免稅商品的國內提貨單(華僑每人每年 度一件)，要走紅色通道經海關加簽蓋章後才生效。在紅色通道入口處，三位海關人 員很客氣的收了我二十二港幣手續費，但只給了我一張兩個港幣的收據。「另外二 十港幣沒有收據，請你理解。」我只好苦笑著答到：「理解萬稅，萬稅，萬萬稅(稅 收的稅)。」。幾天以後我才意識到這二十元港幣他們沒有白收，我在海關申報單上 填了袖珍電視攝像機一架(帶入境旅行自用物品，出境時要帶出)，他們給我重填了 一張，並讓我簽字。結果他們重填時把電視攝像機從「旅行用物品」一欄中拿掉了 。也就是說，我可以把那台袖珍電視攝像機與附屬設備全部留在國內而不必付稅。 這時我以為一切手續完畢，只要在通過下一個海關櫃檯時請他們在我的免稅品提 貨單上蓋章就行了。不料此時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喝令我把行李放到X光透視儀 的傳送帶上去。行李通過透視儀後，他大叫「手提包裡有雜誌。」原來那是我訂閱 的《北京之春》、《民主中國》和《中國之春》。我恰巧在離開美國的前一天同時 收到這三本最新一期的雜誌，在飛機上看完之後就放在手提包裡了。 這一下那個海關小伙子如臨大敵，第一件事是令我交出護照，然後讓我到一旁去 把所有的行李打開讓他仔細看看。這一看可不打緊，他一把抓起雜誌就看了起來。 原來那一期《民主中國》刊登了艾蓓的「叫父親太沉重」一書的摘要，封面與封底 儘是那位艾蓓女士搔首弄姿的照片並與周恩來的照片相對照。那一期的《北京之春 》封面上是丁子霖女士的大幅照片，通欄大標題是關於丁子霖等人「人權上書」的 。我看他讀得津津有味，便說：「這幾本書送給你參考好了。」他說：「我要請示 一下如何處理這些雜誌。」然後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他回來告訴我「雜誌沒收 ，集中銷毀。」同時還給我他同時拿走的《四川人》雜誌(北美四川同學會主辦)。 然後就開始了下面的對話： 海關：你們這些人住在國外，幹什麼想什麼都是你們的自由，但回來就要遵守中國 的法律，你為什麼在香港買這些雜誌？ 伊隱：我什麼也沒幹，這幾本雜誌是我訂閱的，不是在香港買的。香港賣的《北京 之春》封面上印有「北京之春香港版」字樣，我這一本上面沒有。 海關：你回來幹什麼？準備停留多久？ 伊隱：出公差，然後去日本和澳大利亞。準備在國內停留兩星期。 海關：你回來後腦子裡想什麼我們管不著，但這種東西我們不得不管。 伊隱：那好吧，我不要那些雜誌了。 海關：這是收條，請你簽字。 伊隱：「扣留原因」一欄中你寫的是「違法」，我感到不妥當。 海關：這沒有任何懲罰，只是沒收而已。 伊隱：謝謝你，那我就留下做個紀念了。(註：收據蓋有紅色公章「中華人民共和國 羅湖海關」，和另一個印章「禁止進出境物品，予以沒收」，同時註明了三本雜誌 的名稱與數量)。 這位海關人員又看到我的行李裡有幾盤錄像帶，頓時又來了精神。 海關：這錄像帶是打開過的，裡面有沒有感性內容？ 伊隱：什麼叫「感性」，是不是「性感」的意思？ 海關：你出去幾年，連中國話都聽不懂了嗎？(他自己一口的廣東國語) 伊隱：裡面錄的是朋友小孩與家人的聚會，帶回國給親友的。 海關：我再問一遍，到底有沒有「感性」內容？ 伊隱：沒有，我也沒必要帶那種東西闖關，海外中文報紙早有報道，那種錄像帶在 深圳和廣州黑市市場只值幾十元人民幣。 海關：那些都是香港走私來的水貨，可你是從美國帶來的錄像帶。 伊隱：真的沒有，你拿進去檢查好了，這幾盤帶子都已轉成了中國制式。 海關：我們什麼制式都能看，你過去也在國內，應當知道我們的政策。 伊隱：知道，知道，「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海關：不對，應當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是你自己說了，一般的處罰是沒 收錄像帶。如果是我們查出來了，就要從重處罰。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也許你今 天還要趕路。 伊隱：我家就在深圳，現在才下午一點，你們晚上十一點關門，我也不急趕路，請 你慢慢查好了，另外，我另一個箱子那厚厚的公司文件圖紙也許還夾有你感興趣的 東西，也請一起檢查一下。 海關：……那好，我不檢查了，請你把東西收好，那幾個玻璃器皿注意包好，不要 打碎了。你可以走了。 整個檢查過程約三十分鐘，在這期間還有幾個人被要求開箱檢查，其中包括那些 走「綠色通道」的人。海關人員大體上的態度是公事公辦，沒有刻意的刁難人，翻 看私人行李時的動作也比較文明。 因為我在美國的朋友們還沒有看到這幾本沒收的雜誌，我只好在離開中國大陸後 再重新購買。 最後離開北京去日本時，並未在出境檢查時遇到任何麻煩，也沒有出示入境時的 海關申報單。邊防檢查官只是問了一句「你的最後目的地是哪裡？」我答道「回美 國。」他又問到「有綠卡嗎？」我邊答「有。」邊從文件箱裡往外掏，他擺擺手說 「不用了。」因為他看到我的中國護照上已有韓國、澳大利亞等國的有效入境簽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