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冰點的殘冬,離春天不會太遠 (北京)浦志強 針對當局誓言傚法朝鮮古巴的夢囈,去年有一位學者還點撥筆者要體諒新政「打左燈向 右轉」的苦衷,不可對其銳意改革的初衷喪失信心。豈料違和已久的新政行之三年,早已把 周厲王的止謗絕技修煉得爐火純青。繼趕走「負責報道一切」的《新京報》總編輯楊斌後, 當局終於在昨天將《中國青年報》的冰點週刊封殺,新聞界的氣溫也驟然降至「冰點」。筆 者認為,備受尊敬的「冰點」終於被烈焰融化,既是中國新聞界遭受的又一沉重打擊,更是 當局壓制新聞自由的最新劣跡。 其實,我們本不該對霍霍的磨刀聲充耳不聞,因為新政從來都在「打左燈向左轉」,頻 頻發出的信號也從未有過任何不和諧的音符。無論是加強執政能力的叫囂,還是對維權浪潮 的拚命打壓,乃至對言論空間的追殺,以及對輿論監督的諸多限制,甚至早在上台前對民間 修憲活動的迫害,其風格一以貫之實可謂始終如一。「冰點事件」表明,新政與真相為敵的 赤裸裸,終於到了赤條條的地步。看起來,這2006年的第一場雪,早在四年前就已凜冽徹骨。 這個緣木求魚的和諧社會,從來就不是我的情人。 當局控制媒體言論的套路,是事先檢查和事後懲罰「兩手抓」,但像新政這樣一味剛猛 地一路走來,卻也並不多見。曾記得八九之後的一段時期,穩定壓倒一切和反對和平演變, 是施政的主要出發點。蘇東劇變和小平南巡之後,主義已被中共自身所拋棄,單純追求經濟 增長和腐敗的日益加劇,使得社會矛盾日趨尖銳,而強人政治結束後的「江湖」上,僅有的 信念便是追求「穩定」,能做的也祇有掩蓋真相。筆者認為,眼下這根壓倒了一切的「穩定」 信條,恰恰是危害穩定的萬惡之源。 「冰點」的橫空出世和悲壯犧牲,在「新中國」寫滿了屈辱的新聞史上,留下了讓後人 駐足憑弔的墓誌銘。在這個不可能有新聞的時代,李大同和他的冰點同仁們,憑藉著匹夫之 勇只手擎天,承擔起了「影響」時代的使命。他們的與眾不同之處,僅僅在於是他們是有著 做人底線的報人,他們寧願自己「剁手」也不肯無原則地為「燈塔」作悵!既然在趙勇之流 小官僚的面前,冰點非但不肯投懷送抱,甚至不願低眉順眼,那麼秋後算賬便是遲早的事。 因而,不論當局以任何藉口行事,冰點都注定在劫難逃。 但是對「冰點」週刊的封殺,祇能說明當局的無比懦弱。這種懦弱是如此地深入骨髓令 人不齒,是因為它已經到了連自己的歷史都不敢面對,甚至連《國際歌》也不敢低吟的程度。 而當局對於末日審判的恐懼,不僅已被局外人認清,甚至連那些專司「批發」真理的宣傳部 門,也習慣了用口耳相傳並且禁止記錄的方式作惡——記者師濤的十年冤獄,便是最新的惡 例!縱觀民國以來的百年歷史,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政權,是如此的迷信強權,同時又是如此 的畏懼真相,而且是如此的依賴謊言。一個懼怕真相的政權,單靠保鮮防腐,終究難以持久。 當局對冰點的整肅,無損於真相的傳播。正如滕彪博士所指出的,從來不曾有誰戰勝過 真相!筆者認為,我們能在漫長的冬夜中捱到今天,是因為有冰點反射出的亮光指引,是因 為心中有那不死的希望頑強地瘋長,昨天冰點的融化,則祇能預示著嚴冬之後的春天即將來 臨。冰點選擇了悲壯地走進歷史,對冰點事件的不再沉默,便是我等應有的回饋,這也是我 們對自己良知的起碼交代。 連冰點都已融化了的冬天,祇能是殘冬,春天再也不會很遠。 (2006年1月25日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