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凱《中國向何處去?》淺釋 (北京)劉自立 一、總論 文革異端思潮辨 1968年元月,楊小凱發表「中國向何處去?」一文,引起很大反響。 現在,時隔幾四十年,我們重溫此文,正方反方都可以獲得某種不無意義的解讀。這個 解讀,包涵了歷史本身的證明,思潮的摩蕩和個人的反思。 一個看法在九十年代初的中國文壇上迴響,文革時期有沒有真正的異端思潮。這是一個 嚴肅的提問。 現在的回答是截然相反的。 於是,我們要問,那個時期如果有異端思潮,其發生學的證明如何給予;如沒有異端思 潮,僅僅是產生某種初級階段和某種青春期的感性反抗,中外學界對待那一代人的影響如何 估價。這個影響所涉及的層次和實質又該如何確位。最後是,理性的,健全的思考,和現在 海內外的異見勢力產生如何一種關係。這個關係本身的推進和演化的結果如何。如何結束延 續至今的,實質的流亡和精神的流亡。 楊文發表,呈現了他明確的時代色彩。這個色彩被包裹在千篇一律的歡呼吶喊當中,卻 又在不同程度上觸及了當時的正統,以至於楊本人被陷囹圄。而這個囹圄之思是不是果然觸 及和碰撞了毛主義,他何以會碰撞之,碰撞之根據何在? 哪些是屬於體制內的碰撞,哪些屬於體制外的碰撞? 如果我們對上述問題給出一種概念的回答,那麼,文革異端思潮這個提法本身,就產生 一種對於文革的誤解。 這是因為,無論是毛在文革準備階段,還是毛在文革高潮時期,異端的出現和被整肅, 其實,是帶著悲劇性和盲目性的。換句話說,這類異端的出現,與其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異端, 不如說是正統思維發生分裂後,正統本身被賦予不同詮釋的結果。而解釋權和權利本身發生 的聯繫,犧牲了一大批屬於此威權解釋者否定的思想——擅自解釋者有罪了——但是這個解 釋並不因為你的錯誤解釋而被劃歸異端。因為真正的異端,不是對於權威的解釋,而在於解 構! 那些把老正統和新策略不加區分,或者無力區分者,所做的解釋,就演化為毛思潮,毛 之新思潮盛行之下的怨死鬼。 因為,我們很難從那些犧牲者的文字或者口述中發現那種屬於1957年的思維——那種思 維和毛主義是兩張皮,來自兩個世界,緣起於東西方不同的歷史軌道。 還有就是林昭的基督教思想和遇羅克的思想。遇碰撞了毛社會的階級劃分的種姓主義實 質。是解構,不是解釋。 異端在1957年 換言之,那些無辜和勇敢的犧牲者,他們60年代的所謂的「異端」思想,其實不是真正 意義上的思想,而是對於「那個人」的思想,或者被看成正確,或者被看成錯誤的思想之附 庸。因為枷鎖中的「異見」分子,或者說是黨內,體制內的,自稱原教旨主義者的人們的異 見,其實是和毛的機會主義和實用主義手段發生誤會的結果。而毛本身,則享有此一時彼一 時,朝三暮四,為所欲為之權利和思想。於是,把毛看成一個一成不變的原教旨信奉者們, 遭難了。 許許多多企圖揣摩和推論,暗示和明示的努力,都是在毛的詩意政治中被轟到台下,變 做了屈死鬼。而毛太極八卦,游刃有餘,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1957年以後,做為公共輿論和意見的某種民間言論及其思維基礎,已經被徹底顛覆。自 由主義知識分子做為某種異端勢力,在行為和思想上已被禁絕,退居黑洞。一些私人之間不 構成任何領域的發言和怨恨,已經排斥在邊緣地帶,成為枕上膝下之談,不為人知,不成影 響——雖然,他們後來變成了書籍,變成了不忘雲煙。 成功的宣傳和教育,使得下一代人進入一種知識和思想普遍蠻荒的境地。所謂十七年的 教育成果,做為一種野蠻的馴獸記,正在準備血腥的場面。而所謂的階級和階級鬥爭教育, 把一批太子黨的前身,首次推向他們接班的政治舞台。 六十年代以來形成的水至清則無魚的紅色國度中,人們的大腦,開始在精神和物質兩個 層面上發生社會主義變異。這個變異的結果是,從常識倒退到荒誕,成為歷史和社會的進程 ——退程的證明。社會朝向反常識的仇恨和權欲演進,已經出露端倪。一個當時十七八歲的 孩子,甚至十三四歲的孩子(他們打死了北京寬街小學,他們的師長!!!見王友琴書)被 灌輸政治觀念,殺戮,成為成年人和孩子,成為當時中國人普遍的物質和精神遊戲。悲劇上 演了。 毛說,要向教師開刀——他無恥地告訴那個傀儡斯諾。王友琴說,這個開刀是真的,不 是比喻!於是回到楊小凱,他的中國向何出去,果然是給出出路之道,還是更本就是死路之 辯?人們拒絕之,會產生何種處境,順應之,又將如何? 何處去,給出何處去乎? 他的這個出路有沒有歷史根據,歷史相似性,這個根據,這個相似性,品質如何? 巴黎公社——無政府主義 這個思潮是哪方神聖在發生影響?是烏托邦之空夢,還是一個策略?是惡性烏托邦,還 是良性烏托邦?(所謂惡性,就是我們所有社會主義,共產主義運動實踐——排除考茨基和 伯恩斯坦的議會鬥爭——斯,毛,金等人的胡作非為;而良性的,也許是早到北美,現在以 色列,日本的類似「公社」的試驗,如上百個「基布茲」。楊文顯然不知道基布茲而祇是知 道巴黎公社。 於是,在總括巴黎公社和一般而言之社會主義革命之間,人們看出來,這個文本本身和 實踐的分離。這個分離很奇怪,被這些列寧們,毛們,忽而這樣解釋,忽而那樣解釋。其實, 巴黎公社之無政府主義的訴求是非常明顯的。而毛們和列寧們和俄國之無政府主義,有著千 絲萬縷的聯繫。列寧們當然懂得他們的掌握政權,是無政府主義精神之結果或者結果之一。 於是出現一個很有意思的場面。巴庫寧和克魯泡特金們,在俄國受到一種無名的對待。 1917年取得政權後,克氏舉行隆重的葬禮,列寧們沒有企圖干預。 本此一點,楊文就不知道這個看法——這個看法不是必然要在四十年後才可以看得見, 那時的讀書,也會看到這一層次——這個對待巴黎公社的所謂馬克思主義的看法。 此其一。 其二是,正好是列寧在延續這個朦朧詩意的政治訴求。他誇讚巴黎公社某些其實本質是 反政府行為和無政府精神的一些原則,如取消常被軍,施行工人和官吏的經濟平等。而他們 沒有訴諸一般自由主義者訴求的那些古老而新鮮的制衡原則,黨派政治和輿論監督。沒有這 個起碼的原則,這個平等是無稽之談。當然,看到這一點,恐怕是要進入七十年代和八十年 代了。在1968年,人們,青年學生們,是看不到這一點的。 筆者響應列寧的這個觀點則是1967年春天了。我們以為,彼一列寧之巴黎公社,就是此 一文革之毛;彼一理想主義,其實是無政府主義,是歐洲的歷史在中國1966年的推進和實施; 毛髮展了列寧,於這個絕對平等論上。敵手不是其原先之敵,而是他的政治盟友。 這個推斷的荒誕何其明確。雖然,我們那時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孩子,但是,用絕對成熟 眼光看,分析的必要性並不以年齡做為衡量。 毛的敵手們的敵對性質是無法用任何一種理論加以闡述的。馬克思主義經濟決定論,列 寧的黨派政治,都無法說明劉少奇的經濟地位,政治地位和毛的不同。而劉們,也絕對不會 同意在文革中自毀其1949年時期以來建立的特權階層的經濟地位和政治地位。毛,劉,在這 個方面是一個門洞裡的人家。 於是,摒棄馬克思主義之經濟決定論,才可以實施毛的階級鬥爭。而階級鬥爭,現在變 化成為毛的意志和其他人的意志的鬥爭。更加可悲的是,毛的意志受到他的蠱惑,變成人民 的意志。而劉少奇,成為敵人。這個歷史,敘述很多,此不重複。要點是,毛的文革和巴黎 公社無關,和馬克思主義階級鬥爭無關,和經濟政治決定論無關,甚至和政治鬥爭的任何合 理的邏輯無關。 在取得毛的合理性的同時,全國人民已經全部腦死亡,包括某些所謂的異端思潮,如 「中國向何處去」。 我們現在來看看這篇東東何以是腦死亡。 二、關於北京公社的假命題 為了讓過去的讀者產生回憶,今天的讀者產生判斷,我們不厭其煩地援用楊文的原始段 落,以明確他的看法和我們的看法。這並不需要太多的理論分析。 科學的預見 ——毛主席以他氣吞山河的無產階級偉大胸懷向世界宣告,全國的第一張馬列主義的大 字報「是廿世紀六十年代的北京人民公社的宣言」…… 毛別出心裁地提出北京人民公社,不過是他在理論和實踐上想和劉,周體系,即斯大林 主義官僚機關做一個表面文章的區別而已。一如前書,他朦朧巴黎公社,以區別北京市委, 國務院……這些名詞。 他區別這些名詞,是為了在所謂的文革時期,來一個翻天動地的政治社會變化。而他的 計劃或者陰謀是,以馬克思主義正統的名義,來一個其實是消滅個人宿敵的鬥爭。他化私為 公,以為中國要施行什麼了不起的公社了,其實,這個新的公社領袖還不及老傢伙,老領袖, 1966年的毛,還不如八大時期尾巴被夾住一半之毛。而更為搞笑的是,公社一詞,已經出現 在中國歷史上,中國建設社會主義之歷史上。那就是餓死幾千萬人的人民公社。 毛以其浪漫殺死饑民千萬,中國人還要迷戀這個沾滿血腥的什麼公社,真是毛澤東思想 之大勝利。 楊小凱不能免俗,筆者不能免俗,都參與其中,不知其恥,反以為榮,這個思維很怪。 更加奇怪的是,四十年後,人們還要將此毛式見解硬充異端,說其神秘偉大,就不合適了。 鬼畫符——五七干校 ——「文化革命還沒有正式開始時,毛主席在著名的五七指示中已經把這種新的政治結 構『中華人民公社』的內容勾畫出來了……」 所謂五七干校,不過是毛的另一個別出心裁的舉措。是要搞亂社會和周,劉的社會基礎。 周劉的社會基礎,很大部分是幹部和知識分子。他們在1949年以後驚若寒蟬,畏首畏尾,毛 之於皮。但是,在1964年以後,這個社會基礎已經發生某種比較囂張的變化。這個變化就是 他們在毛所謂的文教戰線上歸依劉的路線,形成在文化上架空毛的社會基礎的態勢(而毛, 除了空洞的,他自己提出來的毛主席萬歲——這個唯一的口號財產外,快要變得一窮二白 了……)。 於是,1949年以後,特別是1963年64年七千人大會以後,毛式文化和劉式文化,就是夏 衍,周揚,鄧拓的文化,區別於毛式文化,大行其道。 毛自然暗中憤怒。憤怒之餘,毛髮明瞭一個五七干校。這個辦法有效。才子佳人們都一 屁股滾到泥巴裡去了。 知識分子改造,自1950年代開始,這個時候,結束的開始,變成開始的結束。知識分子 之改造被納入毛的一個戰略計劃,成為一種新的改造,不同於1950年代的改造,語言和實踐 有了新東東,有了新詮釋。 我建議,讀者其實不必研究五七生活之理論,祇要看看那些為人稱道之打油如揚憲益, 聶甘弩,邵燕祥的詩,就可全知全了。我們不責怪揚文的當初,祇是這個當初,就層次很低。 特權依舊的文革 ——「毛主席提出的:」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革命『,』無產階級革命派大聯合, 奪走資派的權『就解決了怎樣向公社過渡的現實途徑必須是以暴力推翻新官僚資產階級的統 治,解決政權問題。否則,不談奪權問題,不談徹底砸爛舊的國家機器而去空喊實現五七指 示,那確實是』烏托邦『的空想。「 楊文也許是理想主義的宣誓,是階級鬥爭一抓就靈驗的說辭的受騙者。你看到他在空洞 地製造一個毛的生產力的神話。 新的生產力比1949年更新了,所以要來一個新的革命,建立一個新的生產關係。這個新 的生產關係是啥呢?文革關係,是毛。 可是天啊!當時的經濟景況究竟如何呢?他的國力究竟如何呢? 毛式的社會革命賴以生存的社會環境又是如何呢?這些明顯的客觀事實和主觀實事,都 不盡在國人的計數當中。「運動」了!如此而已。哪裡有那麼多的革命契機,生產關係契機! 關於和平演變,在當時的人們心中視為洪水。在揚文裡亦如此。此無異端信息呈現。 有人告訴我,楊文其實受到兩文文風之影響。一文是共黨宣言,一文是新民主主義論。 讀者有興趣,自可比照。祇是,楊是外地人,不知道北京早有內部書店,有其他可對照之文 本,較之上述二者,高! 三、一月風暴的喑暗 官僚倒台的假相 ——一月革命風暴……大家都知道一月革命中一個最大的現實就是90%的高幹靠邊站 了,當時從湖南來看,張平化、章伯森、華國鋒之流的權力小到零,從中央來看,財政部, 廣播局等部門紛紛奪權,李先念、陳毅、譚震林之流以及代表他們的周恩來的權力也大大下 降,當時的財產到誰手裡去了呢?到組織起來自己掌管城市、工業、商業、交通等等的(黨 政財文大權)充滿著無限熱情的人民手裡去了。社論所號召的「人民群眾自己起來掌管社會 主義國家的命運,自己管理城市、工業、交通、經濟真正實現了,一月革命風暴在一個短時 期內由官僚們手中轉到了熱情澎湃的工人階級手中。」 前此已經說過,文革的階級變動是人為的。一個真正的階級變動就是1949年。這個變動 就是「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對無產階級的專政」。這個話很像「讓(!缺少一個主詞)一部 分人先富起來。——那個主詞就是鄧——這個主詞就是所謂階級變動,財富權利變動財產權 利再分配。 財產,權利,到「充滿著無限熱情的人民手裡去了」嗎? 綁架者要你殺人,他說,你殺人後,就是財產的取得者。被綁架者去做,做完了。他又 被綁架了。他不明白。綁架者說,現在,你是要被消滅的對象,因為,你是殺人犯。 這個邏輯很簡單。毛對蒯大富就如是一番議論。至於說人民的熱情,一如前說,腦袋們 發生變化後,人民的熱情,同樣是蛻變和敗壞之熱情。 楊文當時沒有看出來嗎? 老實說,當時是有人看出來的。不是完全沒有人看出來。但是異端者揚,沒有看出來。 這個是很可悲,可憐的。 「工人第一次感覺到『不是國家管理我們,而是我們管理國家』」。——這種判斷是何 等的可憐啊! 多數暴政 ——「90%的高幹在一月革命風暴中靠邊站這決不是『群眾』的過失,『群眾是真正 的英雄』,為惡最甚的人得到了必要的懲罰,『罰不當罪的極少』,群眾揭發出來的事實和 暴發的對他們的憤恨初步告訴人們,這個『紅色』資本家階級已經完全成為阻礙歷史前進的 一個腐朽的階級。」 看來楊文當時還不懂得「多數的暴政」這個說法。 這個說法其實從西塞羅和亞里士多德就開始了。 一個我們所說的馴獸過程的完成,是文革暴力實踐的納粹式屠場的建設完畢。 這個屠場看似多數,其實秉承一己之意志,之好惡,之潛意識。 一個1920年代的邊緣人,成為阿倫特後來所謂的專制主義者,是合乎邏輯的。貴族和知 識分子無法填補極權主義之壑,祇有毛這樣的小知識分子和邊緣人才可以崛起而如是為,如 是說。 他們的本事不是消滅感情,就像馬基雅佛裡說的,要利用人群的感情。 楊的感情被利用了。但是他以為是獨立思考。其實是被利用了。 百分之玖拾。這個數字導致的悲劇已成邪惡之經典。 斯大林說,殺一個人是殺人,殺一百萬,就是一個數字。 楊做為當時的人物,沒有這個感覺。不前衛! 修正主義辨 ——「『徹底打碎舊的剝削制度,修正主義制度,官僚主義機構』。第一次無產階級政 治大革命的綱領都以不大具體的萌芽狀態在一月革命風暴的後期被社論提了出來,應推翻的 腐化階級,應砸爛的舊的國家機器,甚至人們根本不敢異議的社會問題也被提了出來,這一 偉大發展是一月革命風暴中無產階級表現出的勇敢和首創精神的必然結果。」 這裡除去毛式教育和馴化的話語風格外,無新思維。祇是他提到修正主義這件事情值得 一說。 其實,反對修正主義這件事情,在演變成為紀念修正主義這件事情之間,歷經半個多世 紀,時間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對於反思此事的過程而言。 恩格斯晚年就是修正主義了。早一些時候,譚天榮提起過黑格爾——恩格斯體系。 起碼說,楊文應該有關於馬克思主義和修正主義接軌的一些思索。這些思索是可以通過 讀書來加以領會而獨立於文革宣傳以外的。 二是,文革恰恰是要罷官。其他一切經濟政治文化的「社會主義關係」都沒有發生變化。 一說,毛是在體制內,外游泳,如魚得水。 又一說,獨裁者是要制裁和消滅官僚的。愷撒,斯大林。毛。 但是,文革為以後鄧式改革鋪墊了道路,是可以成立的——但是,鄧依舊沒有觸動官僚 的利益——就像毛沒有觸動,是一樣的。 殺死彭德懷,劉少奇,但是,「紅色系列」沒有觸動。到老鄧,財產權利,更是更上一 樓,要一步登天了! 勉為其難!要讓楊小凱當時說這樣的話。這個話,他後來是說過的。 四、文革:一次性動亂 革委會,一個怪胎 ——革命委員會。 為什麼極力主張「公社」而毛澤東同志在一月份突然反對「上海人 民公社」的建立?這是革命人民所不理解的。 預見了「公社」是第一次文化革命必須實現的政治機構的毛主席突然提出「叫革命委員 會好。」 階級變更是存在的。特權階級的存在,早在文革以前,內部流傳的德熱拉斯的《新階級》 一書,在閱讀者心目中多少產生了對於階級這個概念的新解釋。 革命的成果是不是已經讓權利階級拿去了,早有定解。土改以後的土地政策,就是把土 地所有權的拿回。 工人拿的低薪和高級幹部的特權,說明這個階級關係的實質。 民族資產階級被剝奪。 到了文革時期,一種反特權的幻覺產生。但是這個幻覺加重了上述人群的經濟政治負擔。 地主資本家及其眷屬遭到滅頂之災。知識分子大量被殺,自殺。幹部階層受到嚴重衝擊,包 括高級幹部受到衝擊。但是,在這個人群之中,祇有高級幹部存在解放的可能性。地主和資 本家,沒有此可能性。 至於毛從公社退到革委會,正好說明此社會政治體制的基礎不動。 人事鬥爭,這個詞,可以準確說明一切。 舊的國家機器,本來就是毛的最後最終的依托。沒有,也不可能有絲毫改變。 群眾的智慧,祇是毛認可範圍內的某種愚昧的智慧。這個智慧,在被允許的範圍內運作 或者停頓,祇是看毛的意志,毛的好惡。 革命,本來就沒有果實。革命,本來是反革命意義上的革命。 軍隊國家化 ——「任何一次革命都必然觸動軍隊,中國既然已經形成了紅色資本家階級,軍隊當然 不能脫離於這現實之外。而一月風暴根本沒有觸動一切革命的要害問題軍隊問題,可見革命 還是何等的不深入,還是處在何等的低級階段,而革命人民的政治思想的成熟程度也是與這 種不高級的革命階段相適應的,也是處在一種很不成熟的階段。」 取消常備軍,本來是列寧語焉不詳的一種囈語。他的布爾什維克從來也沒有取消軍隊, 取消常備軍。正確的提法是:軍隊的國家化。可惜先鋒人物的文章裡沒有此一意識。 虛假的階級對立 ——「在這種不可能徹底勝利的時候,要想立即奪取真正的勝利,那是左傾冒險主義, 遵照資本家階級把革命果實奪取過去的必然性,使人民在更加高級的階級鬥爭中,鍛煉自己 的政治思想武器,通過革命的來潮和退潮,準備奪取最後勝利的力量,這才是正確的戰略方 針(如今稱之為戰略部署)否則,在群眾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利益是要在中國實現『公社』 的時候,建立『公社』就會變成徒有其名,而實際上是和現在革委會內容一樣,由資產階級 篡權的假『公社』。」 這裡,毛被楊劃入資方反對派,把官僚體系中人物如周恩來等劃入資方。這個假設是幼 稚和虛偽的。 毛的戰略是要打倒周和劉。但是,說他們已經分裂成為勞資雙方,太可笑了。 而人民的站隊,無論是站在哪方,都是站在共產黨一方。這個是毛進行文革和取勝於對 方的基本估計。 真正的反對派,在1949和1957已經殺戮完畢。現在,為了這個人事鬥爭,全國陪綁。地 富反壞右,所有投降者,服從者,僅僅因為其身份,成份,又遭塗炭。 揚們以為在此一人事鬥爭的拉鋸戰裡,人民有什麼位置,有什麼覺悟。其實,人民一無 所有。 而我們這些青年人,則在文革後期,像拋垃圾一樣被拋到農村。異端者沒有做出任何准 確的文革前景預測。 毛回到體制內 ——「因此無產階級的偉大統帥毛澤東同志毫不猶豫地違背了幼稚的革命者關於公社立 即建立的幻想,採取了正確的戰略方針(即戰略部署)一方面提出了軍隊『支左』的號 召。……三結合就是革委會的具體內容,三結合的提出,等於把一月革命中倒台的官僚們又 重新扶起來,而三結合不可避免的會成為軍隊和地方官僚起主導作用的資產階級篡權的政權 形式。毛主席也是把三結合的革委會稱為『臨時權力機構』,它祇是一種過渡形式,不是第 一次文化革命的最後結果,第一次文化革命的最後結果是『公社』而不是革委會。毛主席八 九月份總結一月革命和八月國內革命戰爭得出的『群眾專政』的偉大理論,就證明了第一次 文化大革命後決不是官僚和陪襯的群眾的三結合專政,而是『群眾專政』。但是如前所述過 渡形式是必須的,否認過渡形式是左傾空談主義。」 支左,三結合,革委會,無疑是毛回到體制內的明確信號。群眾專政,剛好是毛專制和 斯大林專制之不同。消滅肉體和消滅心靈,是斯毛不同之處。於是,中國歷史上,我們見偉 大導師之導,是如何一個局面。 其間,毛派和劉派的矛盾是,毛成功地再次「引蛇出洞」。引劉少奇等人出動。引誘他 們鎮壓群眾,鎮壓學生,實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何其毒也!」這是發生在全國各 地派,撤,派工作組的前前後後。 劉們枯竭的想像力,不可能想到,毛的全國運動,其實是打倒他本人。劉也不知道,文 革不止打倒像北京師大女附中卞仲耘老師那樣的「四類幹部」,或者祇是打倒像清華蒯大富 那樣的新右派學生。他們打倒一大批。結果,正中毛反對之之下懷。劉,於是邊緣化了。 這一切,是在表面的平等博弈中完成的。但是不平等的是,劉的威望,思想,政策,沒 有達到1949年確立的毛之神話和神權地位。毛找回所有這些手段,他登高一呼,或者出外一 巡,南北上下,即可完成神聖同盟之復建。 加之周的站隊,他的信號《東方紅》一上演,毛就大局已定。 支左,三結合,革委會,……是在毛的戰略部署當中。這個部署,沒有楊文的所謂軍隊 的介入,革命的階段性,公社的初級階段,等等。這些是滑稽的圖解,是左傾幼稚病的精神 症狀之勃發,沒有實質的歷史和政治意義。 所謂第一次,第二次文革的提法,也是祇知其一,不知其他。準確的提法是,毛在文革 初期,打倒其政敵,為此,他動用了上海的政治勢力,將其提升到北京官僚的高度。 然後,他並啟雙方的官僚勢力,形成黨內的主流,即林彪四人幫,且把分成左右兩派的 政客們架空旗下,而居其上,運動其一,或者其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此,他的官僚 的確受到一些犧牲如楊余傅。但是,全國人民在這場遊戲中妻離骨散,家破人亡者無計其數。 楊在當時杜撰這個群眾專政之幻覺,無論於史於今,都是毫無意義的。 五、毛,體制內外的遊蕩 二月逆流辨 ——「『二月逆流』。一月革命的猛烈和深刻,使官僚們等不及忙忙篡權了,他們一反 常態,採取了最急切的殘酷鎮壓手段,這也從反面證明了一月革命中90%高幹靠邊站這一 『財產權力再分配』的深刻性。二月逆流的慘狀也證明了毛澤東同志『不能立即勝利』的預 見的正確。……中國『紅色』資本家階級目前的總代表周恩來在二、三月的勝利面前利令智 昏,匆匆忙忙地妄圖在全國各地立即建立革委會,如果讓資產階級企圖實現,無產階級的退 卻就會退入墳墓,因此中央文革不等革委會全部建立就在三月底發出了反擊的號令。從此偉 大的八月局部國內革命戰爭開始醞釀。……二月以來的鬥爭把軍隊的嚴重問題擺到了廣大群 眾面前(以前祇講在毛主席少數人面前)這就使依靠廣大人民群眾的力量來解決這一問題逐 漸具備了條件,科學地預見了在『公社』這一新社會中的軍事力量不同於現在的軍隊,二月 以來的鬥爭使毛主席的這一思想逐漸掌握了群眾。」 二月逆流的產生,是毛派體制內兩種治國,治民方式的爭執。也是毛派因應官僚們反對 實行體制內部人事變化做出的魯莽舉動。更是他們反對毛借助另類黨內勢力,把他們居於邊 緣化的一次抗爭。這個抗爭沒有改變毛原有政治體制的任何企圖。 祇是在毛欲打倒劉,這些官僚不明就裡,以為毛的棍子要揮舞到他們自身,而爆發不滿。 可是,他們忘記了,周的倒向毛,可以說,是周保全自是勢力的一個交換。在交換大體 得體的條件交錯中,周向毛示意,他的團隊和毛的團隊之某種對等關係的重要性,被不成文 確定了。毛沒有致死譚等。而毛周都做出了讓步。遂形成週一直以來穩做總理之現實。 周,於是成為怨婦。 革命人民的權利本來也是零。他們的所有文革式「民主」權利,坦率講,祇有在做為毛 的御用工具的時候,他們才可以存在。無論是其組織,報紙甚至武器。 這類一人專權之下的大民主,是對於中國人史無前例的愚弄和迫害。這個大民主,是大 專制的孿生兄弟。其多數暴政的性質昭然若揭。 軍隊問題沒有動。毛不會侵害他的長城。後來他有反對派要「毀我長城」的說法為證。 這裡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關於紅色資本家問題。 如果說毛的國家是紅色資本家,當時看來是不準確的。在這個不準確的前提下,言周是 紅色資本家,同樣是不準確的。這是從中國當時的經濟政治運營方式來做判斷的。就是按照 馬克思的經濟決定論來做判斷,中國也不是資本家之國度。 可是,在另一個方面,按照「社會主義就是一個資本家的資本主義」之說法,這個是托 洛茨基的話,那麼,中國這個畸形的資本主義,倒還是一個官僚資本主義,權利方面的「資 本主義」,經濟政治方面的社會主義。 在這個國家裡,如果說那個唯一的「資本家」是誰,就非他莫屬了;周,不行。周的樣 子,涵養和作風,有一點資本家的洋氣,毛太土氣了! 「依靠人民革命這一歷史前進的火車頭,改變官僚控制軍隊所造成的軍民對立狀況」, 文革時候沒有可能改變於萬一。毛說,要是走資派上台了,就是法西斯專政。其實,走資派 一直在走。他就是要走資的帶頭人。他不是說,他喜歡右派嗎!不是和尼克松啊,基幸格啊, 大談走資嗎! 異端者有此見解和預測者人,無! 沒有國內戰爭 ——「八月局部國內戰爭一月底以來,造反派論述軍隊的文章可謂多矣,過去所發生的 全國性大規模武鬥和四川等地的局部戰爭這一新階段的開始又使論述軍隊問題的文章增加了 『戰爭』,武裝奪取政權的色彩,這是無產階級實行徹底的社會改造的政治思想逐漸成熟的 多麼可喜的現象。」 這一段讓人想起軍閥混戰之真理論。 此其一。其二,在搞亂社會,順水摸魚,叫做「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之毛主義一 面,武鬥,祇是愚民之間的混戰。他一聲吆喝,武鬥就可以停止。因為,他的武器的批判, 是以批判的武器做為基礎做為前提的。 他祇是說,如果他的政治鬥爭,人事鬥爭,權利爭奪失敗,要揭竿而起,重上井岡山。 他沒說,要通過武鬥讓無產階級掌權嗎!不是說過嗎,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對無產階級的專 政!楊在當時的這個看法很可笑。 一丁點異端思維 ——「(一)看到了現在軍隊和解放前的人民軍隊有了變化,解放前的軍隊是和人民一 起去推翻帝官封的。軍民關係象魚水一般,解放後由於革命物件從帝官封變成走資派,而這 種走資派在軍隊內是當權者,因此一些部隊在革命中不但改變了解放前軍民血肉一般的關係, 甚至變成鎮壓革命的工具。因此第一次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要成功就必須使軍隊來一個根本 的變動,『極左派』在毛主席一句語錄中為自己的思想找到了根據,毛主席在同年五月指出 軍隊住進營房後,脫離群眾了。 (二)看到了在今天革命人民要戰勝武裝的『紅色』資本家階級,必須經過國內革命戰 爭,八月份無產階級和『紅色』資本家階級的大規模武鬥和局部國內革命戰爭證實了他們在 八月份的預見,八月局部國內革命戰爭創造的經驗更是史無前例和豐富偉大。「 如果說這裡存在楊文所謂異端因素,勉強可以算數的,就是這一段。走資派控制的軍隊 是鎮壓群眾的機器——這段話的引出,是用毛的說法,「進駐營房後,脫離群眾了。」 這話當然不是楊曉凱說的「鎮壓群眾」。這個偷換概念是想說明軍隊的性質是鎮壓機器 嗎? 很難這樣說。因為一,一個毛的帽子蓋在楊文的頭上。也就是說,楊以為,是毛要改造 軍隊。毛式軍隊的原本性質是軍民雨水情的。就回到軍民魚水情?——這當然是左派幼稚病 了。我們無需說明共軍的起家,土改,變異和終局。許多歷史記載呈現了真相。我們祇是要 說,期望在毛的領導下取消毛的命根子——軍隊,這太可笑了。 至於說毛要打倒周等紅色資本家,更是滑稽荒誕。楊文說的1967年八月份的地方局部武 斗是「國內革命戰爭」,更是胡說。此說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個泰山,就是毛的文革 依舊沿著打倒劉少奇的既定軌道發展。一些被御用而後又被拋棄者們打派仗,是毛本不願意 看到,且很快被收拾,被清場,被分化,被鎮壓了。這裡的國內戰爭本不是原義上的戰爭, 連軍閥混戰的格也不夠。祇是幾個各種各樣的毛式忠誠者自作多情的自殺式胡鬧。 群眾自治?還是他治? ——「城市在一個短時期內處在一種『武裝的群眾專政』的狀況,大部分工業、商業、 交通、城市管理的大權又從章伯森、華國鋒、龍書金、劉子雲之流手中轉到了武裝的革命人 民手中,革命人民從來沒有象八月那樣以創造世界歷史主人翁的姿態出現在歷史舞台上。小 學生自動充當交通警衛工作,指揮車輛的英姿,湘江風雷、紅中會等群眾組織直接控制部分 財經大權的自豪給人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說到這裡,楊構思出一個現實無政府主義的社會場面。可惜,他美化了這個場面。這個 場面的後面,是殺戮的悲劇和犧牲者的苦難。那種社會秩序是不是有一個短暫的「武裝的群 眾專政」的狀況,值得嚴重懷疑。 所謂的財產和權利的再分配 ——「八月是革命群眾自治的權力迅速增長的時候,官僚們的權力又降到了『○』第二 次短暫的不穩定的『財產和權力』再分配出現了,社會又一次實現偉大的『中華人民公社』 的嘗試,人們又一次把五、七指示中提出的『軍隊應該是一個大學校』,『工人、農民、學 生都要學習軍事』的問題進行了解決的嘗試。」 1,文革的確出現了所謂的財產和權利的再分配嗎? 我們沒有看到文革對制度,經濟和政治的制度做任何的改變。人民公社奄奄一息,但是 還是存在著。農民的異化勞動一天也沒有停止。他們的農奴地位一天也沒有改變。工人在書 記變換成為革委會成員以後,照樣他們的低薪工作。社會物資短缺依舊。 意識形態方面已經變成瘋人院。歷史,被完全竄改了。文學和哲學死亡了。 政局出現的變化是,毛的政客排隊裡,江青一類婊子衛列前排,劉少奇等沒影了。難道 這個叫做財產和權利再分配嗎?江青提出的這個她似懂非懂的問題,祇是呼應她自己地位的 上升。 2,軍隊是鎮壓機器。這個鎮壓自1949年以來是明確存在的。 不止於這個年代。AB團,延安整風,……一系列的鎮壓是1949年鎮壓的預演,文革鎮壓 的預演。楊文說,這個機器今天,文革期間,要演變了。毛要演變之。是軍民魚水情了。 「靠國內革命戰爭」,靠改變了的軍隊去革命了。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想想1989年,就可以知道什麼是「把軍學、軍民、軍農、軍工兼起來的與群眾關係極好 的一個大學校」了。 農民問題的幻覺 ——「還有,農村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問題。農村如果不來一個革命的風暴,那任何 一種『奪權』都不可能真正代表農民的利益。五七指示所描繪的工廠辦農場,農村辦工廠就 預示著在新的公社中工農、城鄉差別要比現在小得多,而這種縮小就要發動農民運動,靠毛 澤東思想指引下的革命人民這一歷史前進的火車頭來實現,在農民運動沒有起來時就要求第 一次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徹底勝利,這也是空談。」 於信息的封閉,楊文沒有可能知道被叫做「三年自然災害」的人禍。氣象歷史紀錄否認 了災害的提法。 農民問題是一個耕者有其田的問題。承包制是後文革時期。後承包時期的現在,土地的 再被剝奪,是農民遭遇的二茬罪。 六十年代,中國農民在人均能量佔有不如奧斯威辛集中營的生活中,農作中,何來農民 的發動,和革命呢?楊的天方夜談和文革前後時期一切天方夜談是一樣無聊的。 六、關於人民大救星 有沒有武裝支左? ——「革委會統治時期按照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真正開始了。……革委會中的資產階級 要篡奪無產階級在八月份的勝利果實由『群眾專政』又重新變為官僚主義統治首先就必須解 除工人階級的武裝。工人階級手中的槍支是使工人權力無限增大,對資產階級致命威脅,弁 產生對工人掌握槍支的恐懼心理。革命人民出自自發的對官僚們的篡奪勝利果實的仇恨,喊 出了響亮的革命口號:」交槍等於自殺!『並形成了一個自發的全國的為武裝推翻新官僚資 產階級的群眾性』藏槍運動『。「 受騙者的不幸不在於他是否受騙,而在於他是否把騙子看成是大救星。楊文怎末可以相 信這樣的觀點——「毛主席『武裝左派』的令人興奮的號召」……——難道不是一個不大不 小的騙局嗎?「然而九。五命令的下達又使『武裝左派』成為一紙空文」——難道不是昭然 若揭的結局嗎? 我們承認,文革和1949年的許多所謂之異端,是對毛的思維進行不正確揣度造成的。這 個揣度,甚至用前毛思想與之對照,也是不成立的。比如,你不可以用新民主主義來揣度合 作化,用「八大」來揣度階級鬥爭,用毛的擁蘇來揣度批修,等等。 楊的揣度太離譜了。毛會武裝軍隊反對他的國家嗎?除非他真的「重上井剛山了。」 (祇是做為不可攜帶槍械的中國,搶槍事件的確出格,被肯定,是要有勇氣的。但是這個舉 動在肯定毛的大前提下一個也不成立。) 組黨還是傭黨? ——「無產階級在政治思想的啟蒙一九六七年七一社論提出了黨的建設的問題。七八月 份,在激烈階級鬥爭中,極少數的『極左派』提出了『極左派應有自己的政黨』的要求。需 要革命政黨的基層組織來實現毛澤東同志的……的領導,以帶動人民推翻新生的資產階級, 完成第一次文化革命的任務。就這樣由運動初期北京個別知識份子重建馬列主義小組的空想 第一次變成了戰鬥的無產階級實際的越來越強烈的要求『既要革命,就要有一個革命黨!』」 這是楊的第二個異端因素嗎?祇是他自相矛盾,不瞭解組黨的政治前提是憲政政治的實 行。 而實行毛領導的政黨,就又退回到不組黨或者組假政黨一個層面上去了。異端楊曉凱不 懂沒有可能在愷撒手下組織西塞羅的反對派。 大空想和小實踐 ——「階級鬥爭幾個月以來進入了比較高級的階段,這個階段是一個什麼樣的階段呢? 這個階段,革命人民已經積累了兩次『財產權力再分配』(一月革命,八月革命)的豐富經 驗,這些經驗就是一月革命提出的第一次文化革命的綱領,在中國進行『一個階級推翻另一 個階級的大革命』。推翻新生的資產階級,建立類似巴黎公社的沒有官僚的新社會『中華人 民公社』。還有八月風暴提出的逐步實現軍隊的革命變動。武裝奪取政權的方法,九月以後 的反覆和較高級的鬥爭還告訴革命人民,為什麼一月革命和八月革命都沒有取得徹底勝利, 為什麼搞了這麼久革命勝利果實終究被資產階級官僚們拿走了,到處是一片復舊的景象。資 產階級又重新奪回了八月份喪失的財產和權力。一月革命,八月風暴中無產階級表現的勇敢 首創精神幾乎被磨滅和吞沒,大規模逆流的出現告訴了人們,一切對資產階級官僚的幻想, 對自己力量的不信任都必須徹底拋棄,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革命必須實行。」 楊寫道這裡已經大概是以夢境取代現實了。 一如前言,毛的各種辭藻之閃爍,口號之呼叫,陰謀,陽謀之實施,都是為了一己之私, 加上虛偽的浪漫主義。截至1967年冬天,北京街頭貼出打倒劉的大字報,毛大概已經志得意 滿,躊躇滿志了。「革命勝利果實終究被資產階級官僚們拿走了」;不是,你不可以拿到你 從來沒有拿到的東西。 當然,楊小凱在當時反對全國山河一片紅的革委會事務,是先進人物的一個看法。祇是 他寄托毛的巴黎公社,實在是一種怨婦情結。毛對於怨婦,是無情的。 楊鋃鐺入獄。 九大,一個玩笑 ——「……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的召開,預計不能徹底解決中國向何處去這一問題,按 現中央發佈的恢復,整頓,重建黨組織的規定所出現的政黨(如果能夠出現的話)必然是為 革委會中篡權的資產階級服務的資產階級改良主義政黨,九大的召開祇不過是地方『革委會』 這種過渡時期在中央的一種反映,這就決定了『九大』不可能徹底解決中國向何處去的問題 (核心是中國……向何處去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向何處去的問題)。」 重複一下。楊文此處對於「九大」的召開的失望和對於組建毛政黨的囈語,已經超過精 神健全之怨婦之理性。他的囈語表現在,他主觀地認為,九大不是革命的結束,而是開始。 除了詩人T.S.艾略特以外,沒有人相信他的話了。 恐龍思維 ——「當真正的穩固的勝利逐漸成為可能的時候,如下幾個問題就提到突出的地位來 了……—革命的不平衡性提到了突出的地位。在一省或數省首先奪取真正徹底的勝利,…… 是關於毛式農村包圍城市還是城市武裝暴動,這個恐龍思維,在楊文裡滑稽的演繹。 好惡江青 ——「江青同志提出的不平衡性,十七年和五十天的關係,重新組織階級隊伍(階級隊 伍的先鋒就是革命政黨)的指示和林副主席10。24指示具體的指明了中國向何處去,湖 南向何處去的問題,……」 我們不得不為楊文的這種奇思怪想感到惱火。因為他搬出毛後又搬出江青,來證明他的 所謂理論。 雖然,這是一個孩子和青年人在四十年前的理論。但是深刻的時代烙印變為他的文本戳 記,今天讀之,也可謂令人掃興。 關於革命不平衡問題,本來是革命者或者說是革命投機者的戰略和策略武器。列寧和毛 莫不如是。他們和他們那個托洛茨基或者陳獨秀,都是在爭論這個道理時走到一起來的。 一次革命,二次革命,不斷革命,繼續革命,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世界革命…… 這些東東不一而足。就是一個革命的布朗機主義翻版,加上顛覆政權和黨派侵扎。 馬克思本人首先提出的跨越「卡夫丁峽谷」說,就是要把這個反平衡說運用到俄羅斯廣 袤的農村。列寧主義就是一次偶然性政變促成了他的虛偽理論之勝利實踐——而這個理論又 虛化了孫文的主義——遂使得中國不平衡了多半個世紀,才退回去,重新來。(以下的關於 「一次革命」,「二次革命」之說法也是不離教旨的荒誕說。) 楊文當時沒有懷疑所有這些平衡或者不平衡理論背後的荒誕,他奉為圭皋的東西,其實 是一些革命小人禍國殃民之權術,而已。 至於他說,江青偉大……如何如何。在當時,我們不怪不責。我們也許也有此念,祇是 很微弱的。 但是,當今,我們在篩選文革異端思潮的時候,把這個吹捧江青的文章登上不同政見之 舞台,就顯得太可笑而太乏味了。 二次革命論的幻覺 ——「目前對於中國向何處去這一嚴肅問題的回答在思想上佔統治地位的是反動的『二 次革命論』,人們的思想混亂到極點,人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第一次文化大革命祇能搞 成這個樣子,祇能等待第二次革命了。『大革命失敗後,公開的軍閥割據變成』國民黨革命 軍總司令『蔣介石的統治時期為了維護這種統治使他免於死亡,陳獨秀的反動的』二次革命 『就應運而生了……「 這樣,第一次文化大革命的『底』所要完成的任務是由引起這次革命的社會矛盾所規定 的。這些社會矛盾所要規定的第一次文化大革命的綱領不實現,第一次文化大革命就不可能 結束。「 楊文這裡的觀點其實來源於托洛茨基。簡言之,就是托派是反對給國民黨「一次革命」 之領導權的。斯大林命令陳獨秀讓權給蔣介石,遭失敗。 問題是,如果中國革命在1927年以前就勝利了——按照托洛茨基的戰略,勝利了。事情 會是如何發展呢?陳獨秀們會發動反右鬥爭和文革嗎? 筆者以為也許會。因為社會主義體制使然。因為我們看到過的五四運動的「極左」言論 和文革的一脈相承。雖然其前提不同。文革是一家獨鳴,五四是百家。但是革命之風格,氣 味和手法,皆相似,甚至相同。 至於說文革要有第二次革命,那末,道理很簡單,就是周毛分裂,毛又要打倒周。他會 如法炮製。而周,其實已經栽倒,幾乎栽倒在「批周公」運動裡。沒有必要明示打倒周,在 人民日報上公佈。周,很快被他整死——不許手術。一點近代歷史的楊文,沒有看到更多的 書,如,列寧主義的解散議會和蘇聯對於中共的武裝援助……如果看到這些,楊文就沒有更 多的興趣來討論風馬牛不相及的二次革命了。 這個局限也是我們的證明:楊文和當時所有的局限文章一樣,沒有脫離黑洞。 楊唯一的直覺是對的,那就是,「正如群眾所說的一樣:「搞了半天還是老樣子。」這 個結局其實已經瓦解了楊文的所有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