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日記 熊 焱 「編者按」作者熊焱,原北京大學法律系碩士研究生,1989年民主運動時為北京大學學 生自治會籌委會主席,同時為參加高校對話代表團的北大代表,六四大屠殺後被官方通緝, 被捕後關入北京秦城監獄,1991年釋放,1992年來美,積極參與海外民運,1994年加入美國 陸軍,1995年退役,在大學讀英美文學,1998年開始就讀神學院,2003年加入美國陸軍軍中 牧師團,2004年奔赴伊拉克戰場。這是作者在戰場所寫的日記選載。從2004年3月至7月,作 者一共寫了172篇,大都在炮火連天的戰場,在膝蓋上寫就,甚至站著寫成。 2004年3月12日與海軍陸戰隊戰士一起看電影 由於昨天執行任務連續18小時,到今晨5點多才回營休息,今天的時間就可以自由支配。 發電機大吵大鬧,早晨八點多我就醒來了。洗澡完畢後,我就利用今天白天的時間在整個營 區裡遛達起來,由於在科威特的任務已近完成,也為了節省戰士們的精力,上級決定我們可 以在休閒時間不穿防彈背心、不帶鋼盔,這一下我們就成了小鳥自由輕鬆了。 上午去買東西、發電郵、打電話,中午飽餐了一頓,把昨天未吃的補上。下午2點多回 到營區開始寫作。這一天是10多天以來難得的一次小休息,是昨天連續18小時勞作的補償。 下午4點半又跑到打電話的地方去,突然碰到一個戰士說隔壁的帳蓬正在放映電影,並有下 棋打乒乓球一類的遊戲。我走進放映廳,裡面坐滿了百十幾人,大多數是海軍陸戰隊的戰士。 電影演的是Black Hawk Down ,這個電影以前我看過,是以一個真實的故事為基礎的軍事題 材片,裡面有流血犧牲、流血奮鬥的鏡頭。在我們的軍事生活中是蠻真實的。至於電影裡所 描繪的戰鬥場面人物性格、武器裝備、戰術等等則真是一點不假,但畢竟電影是藝術。我坐 下來看電影,一邊聯想起這十幾天來的軍事生活,頗有一番感觸。電影作為藝術,它服從於 一定的規則。任何一部電影,軍事題材更是這樣,總要在一、二個小時的短時間裡講出一個 完整的故事來,塑造一、二個主人公來。在這部電影故事裡,每分鐘都是開火的場面,流血 的場面。作為觀眾,我們不自覺地在電影藝術的感染下,與戰士們一同經歷那次戰鬥,完成 任務,受到熏陶,得以在這段時間裡娛樂、受教育、學知識等等,這是藝術的潛移默化的作 用。 我注意到坐在廳裡的戰士,絕大部分是海軍陸戰隊的年輕士兵(從制服上看),他們的 訓練很特別,不像裝甲師以飛機、大炮、坦克為武器,浩浩蕩蕩向前邁進。他們多憑一己之 體力和作戰訓練,以完成其使命。故他們較年輕,特別強調身體的訓練和近距離作戰,他們 個個全身肌肉發達,其勇猛就單個而言要勝過陸軍士兵(論整體力量,當然無法與陸軍相 比)。我見他們好多人受到感染。這是一部愛國影片,也是一部戰鬥軍事片,片中流血的場 面是很殘酷的。有趣的是,在片中軍人們的矯健動作,勇猛,開槍時的痛快淋漓卻和現實隔 有一定的距離。 在現實生活中身處那樣的戰爭,人實際上不可能是所向無敵,如虎如獅,人的體力和耐 力其實相當有限。就像我們看拳擊比賽,看得心裡癢癢的,恨不得出拳比拳手還快。實際上, 對於那些沒有受過拳擊訓練的人,帶上手套,上了場,打幾拳就已經不行了,更何況在炮火 中呢?人其實就是如此地真實,但藝術裡的故事必須講究,藝術裡的人必須有形象和性格, 對觀眾有啟發和鼓舞,這樣的故事乃是藝術規則所必須。但真實的人又是怎樣的呢?真實的 關於人類的故事又是怎樣呢?人類文化的終極關懷乃是關於人的故事,但是除去聖經外,沒 有哪種文化關於人的故事能與聖經上關於人的故事媲美。 聖經關於人的故事是如此的清楚。起初,上帝創造人類,乃是一切創造中最美好的,後 來始祖犯罪墮落,人被罪和死亡所統治,但「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 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John3:16)神親自來拯救人類,戰勝死亡和黑暗,人 類得以拯救,這拯救在耶穌第二次再來之前,以信心的形式賜給我們,這是一個真實完整的 關於人的故事,是神說給為我們聽的故事,是真理是啟示(Revelation),一切人的文化只 是(Speculation)這兩個概念對我們中國文化和中國人來說是陌生的,故中國文化思想中 也沒有罪(Sin)的概念。很可怕,許多頗有聰明才智的人,一生都在掙扎、在探索,但是 倘若沒有聖經真理的光照,真的是讀是讀了而不明白,聽是聽了卻不懂得。年輕時,我讀康 德、黑格爾的書,對這兩位哲學史上的大人物可以說是五體投地的佩服,乃至進了神學院, 讀了聖經不說,讀了馬丁路德、加爾文等之書後,康德、黑格爾與他們比起來只是小學生而 已。雖然他們的聰明才智已是非凡。 關於人類之真實故事,還得由人類的創物主來寫才真實可信,這其實是最簡單、最顛撲 不破的邏輯。電影快近尾聲,影片中流血的場面,炸得血肉模糊的場面,引起了我們深切的 同情,這就是戰爭,就慘烈程度而言,真實的戰爭可能比藝術家的戰爭還要慘烈。一切關於 人類的故事,喜劇和悲劇都真實地發生在人類,將來也不會減少直到世界的末了,只是那些 有幸的人,在聽了造物主講述的關於人類的故事以後,藉著神賜給我們的信心,就能在艱難 的時世,喜樂度日,並以信心、希望及愛心來感悟造物主賜給我們生命和歷史的恩澤。身處 不同時代就背負起不同的使命,奮力而行,這就是美好有盼望的人生。 電影散場了,影片有振撼的力量,結尾時,以一個戰士對戰爭的不可理解而告誡我們, 雖然戰爭是我們不得不進行的,血也是不得不流的,但是戰爭和流血卻不是理所應當的。 走出大廳,天已微黑,眾人一起湧向每餐有一萬人吃飯的大廳,這厚厚沙塵上的電影院 也會在我的生活中留下美好的回憶,尤其記得陸軍上尉牧師坐在海軍陸戰隊的年輕士兵中與 他們一起觀看戰爭影片 Black Hawk Down. 3月14日戰地第一次心理輔導 下午一點多,我正從飯廳回來,坐在行軍床上與助手探討這個禮拜去伊拉克前的一次聚 會。指揮官D.P走進來說:Chaplain, where is a soldier SP? 我與助手立即趕去戰士SP 工作的地方(M『pool),此地離營房大約有15分鐘路程,找到他們的班長,班長Smush簡單 地把SP的情況介紹給我,他剛從韓國駐地回來,來到此地不到一個月,也剛結婚不久。班長 說半小時前,我們送他去電話亭打電話回家。 從M『pool到電話亭,大約有三十分鐘的路程,我們一邊走一邊聊,排長說這是第六次 參加海外作戰訓練,三十分鐘後我們來到這個我們吃飯、買東西、看電視電影、理發的地方, 逐個帳蓬尋找皆不可得,我們就向營地帳蓬走,他還沒有回來。時間已近三點半,我們連續 走了一個半小時,我們又去他住的帳蓬,見到士兵的連長, 連長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從他 那裡又瞭解到一點關於士兵的情況,他們建議我們在我們的帳蓬等,他們負責把他送來。等 到五點多鐘仍不見人,我們就又去他住的帳蓬,仍不在,我們決定先去飯廳吃飯。吃飯時, 我與助手說,我們吃完飯就去他的帳蓬等,不見到他,今晚我們是不能睡覺的。剛等不到五 分鐘,他的班長來了,說他已在我的帳蓬等我。我和助手立即回到我們的帳蓬,終於見到了 他,SP,20歲。由於在戰地,牧師包括指揮官在內,我們尚沒有自已獨立的房間。心理輔導 要求在單獨的空間。我說,我們去一片那邊的空地裡。當時天已微黑,我的助手背著槍跟在 後面,距我們十米左右。我們試圖找一個離發電機遠一點的地方坐下來,腳下是黑的塵土。 夜已臨,可以看見對方的眼睛。 戰士SP是一個身高1.75米,較強壯,長得十分英俊的20歲的小伙子,也戴一副眼鏡,他 的淚水已經流出,情緒也很激動。從中間說起,我要回家,我不喜歡這個環境,我要離開軍 隊,我忍受不了,在這裡我一個朋友也沒有。從他的淚水裡,我可以看出他是真很沮喪,很 有挫折感。 我仔細傾聽他所說的,我們相隔的距離比平時要近,一則馬達太大;二則我們在室外; 三則這位戰士其實最缺的是有人真心關心他,我用眼睛友善地關切地專地傾聽他的交談,待 到他一古腦講出來後,我知道得比以前多一點。他結婚不久,剛從南韓服役完畢,未能和妻 子相處很久,又來到這沙漠之地,更重要的是他新到這支部隊才一個月,只認識一位戰友, 他們曾一同在南韓服役,除以之外,不熟悉其他的戰友了。因為這兩個月,戰友們極忙,尚 未來得及相互認識,就來到這個極艱苦的環境。作為牧師,我雖然不是學醫學心理領域的專 職輔導師,但我的博士學位的訓練有很大一部分是關於心理輔導的,當然我們的聖心作為主 要中心。面對這種情況,我心裡也早已有了輔導模型,當然在這樣的環境,不允許有專門的 花幾天時間的那種輔導,只能對症下藥,簡單明瞭。除了傾聽以外,我們以輕鬆對話的方式 進行,首先營造一個十分信任、友好的氣氛,感謝主的恩典,給我這方面的恩賜,能在很短 的時間內迅速營造一個和諧友好的氣氛。下面是我們對話的主要內容。不過,友好的氣氛, 信任度的不斷增進是紙上文字所能描述得生動的。 Chaplain: Dear Brother(平時在公開場合戰士們叫我sir,或Chaplain,年長的指揮 官這樣稱呼我,很熟悉的其他軍官叫我yan,士兵則一律叫sir,我們在公開場合稱呼士兵和 士官是在他們的姓氏之前加上軍銜,如中士……上等兵強森等,稱呼軍銜比自己高的為sir, 對與自己同級的軍官和低軍銜的軍官,則叫名字First name,John,Dan 等)但是我在稱呼 士兵時,則喜歡稱呼他們的Firstmame或叫Brother sir. CH:Dear brother,兄弟,我知道 這地方很艱苦,但是,我們能改變這個形式和環境嗎? SP:看著我不說話。 CH:就是美國總統也不能改變這環境,取消這次任務,任何一個將軍都不能取消。(但 我始終是以一種極親切而友好的語氣,帶著愛心發出這些問題。) SP:看著說。 我鼓勵他把自己的心裡想說的盡量說出來,他又重複了一遍,他已說過的,這個地方我 不喜歡,我要回家。這位戰士從身體上講,十分活潑健康,手腳靈活,不用說沒有任何疾病, 但是從他的眼淚和他所描述的壯況看,又是一位很需要安慰鼓舞的戰士。這裡的生活不是一 般人所能想像的,如果沒有良好的訓練,不是心理強壯,一天也過不了。我知道他的問題不 是出在身體上,而是心理上的。 CH:接著我們剛才談的,如果我們改變不了現實,我們只好改變我們自己,改變什麼呢? 改變我們看問題的方法,改變我們的心境,改變我們的想法等。 12個月後,我收到在伊拉克的一位牧師發給我的E-nmail,其中有一句我還記得「在這 裡你可以想任何事情,就是不能想回家的事。」 我給他舉了一些例子。 假如說我們現在想回家的事,這回家的問題就完全纏住我們,如果這樣,這個環境裡的 一小時也不能呆的。 第一,家中安靜舒適,這裡馬達發出24小時,發出不可容忍的噪音。 第二,家中乾淨,有美好的食物,這裡腳下塵土,飯食也不可口。 第三,家中有和美融洽的安定生活,這裡的人忙碌,個個灰頭土臉,沒有好顏色。 第四,家裡的廁所很乾淨,這裡就只有天曉得的事,如果你回想家的問題,環境就成為 你最大的改人。這裡的環境?都把你的精力吸乾了,當然就毫無心思和力氣工作了。 但是如果你不想回家的問題,想任何一件其它的事。譬如說,想你過去最得意的事,想 將來你的理想,這個環境壞的環境就成為你的祝福。用我們中國話說,叫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使你強壯,使你成熟,使你更加有忍耐。腳下的火把你的雙腳煉得更堅強,滿臉的灰塵,使 你更加堅毅,風沙使你更加強壯,與妻子的分離,使你更加明白,家庭是多麼大的祝福。 SP:他看著我,臉上有許多和藹之色,眼睛比以前稍為專注,心也平靜下來了。 我們的相識了一點時間。 然後就問? 現在你太太在哪裡呢?他在墨西哥?你有孩子嗎?還沒有。 CH:你能不能談談你現在心理想什麼?看我可不可以幫助你。 SP:他又重複說他要回家,他不喜歡這裡。但是這一次已經是非常平靜地表達,語氣舒 緩得多了。很明顯他的情緒已有很大的好轉。 我知道的情況較為特殊,他曾在南韓一年。回到美國後,既又派來沙漠,已經與太太分 開了一年多,現在又要這裡呆一年。我對他表示十分的同情,鼓勵他每天打電話、發電郵、 寫信給他的太太,我也提到自己過去的件事,我1989年1月7日結婚,半年後就被投入監獄, 坐了十九個月牢。他聽了後。略為感動。 當然,我也告訴他這個情況特殊,等我們到了目的地,各方面的情況要大大好轉,那裡 我們可以住在正常的房子裡,洗澡,打電話卻要方便得多。還有半年後,我們有機會回美國 休整兩個星期等。 我問到你理在主要想什麼,他說只想回家的問題。我建議他莫提這個問題。想像將來要 做的一件大事,如進大學,開創自己的公司等,轉移頭腦中想像的圖畫。 戰士的情緒已經很穩定,40分鐘已經過去,我又簡單重複了我們所表達的。並為他禱告。 這是第一次戰地心理輔導。 大約一個小時,我們的交流結束,我送他回營,然後我回到我的帳蓬,指揮官正在等我。 平時幫助他,我也答應他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的助手M把今天的過程寫成報告送來,這樣的事情很重大,因為一個心情沮喪,情緒 不穩的戰士又太疲勞很可能帶來壞的結果。厭戰自殺甚至擦槍走火都有可能。因為這是一個 真實的戰爭環境。人人身上有真槍真彈藥,所以事關重大,牧師必須及時處理這樣的問題, 對這樣的戰士必須有愛心去教育幫助關心他們。 4月24日今晨又有五位戰友犧牲 24日凌晨,敵人的火箭炮送來炸彈轟然一響。我們正在酣睡中,我立刻看表還是5:01 分。經驗和規則告訴我們必須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頭盔走出房間,在房外的走廊裡集合(前文 已寫那裡可以充做掩護體的),可是天未亮正是困睡之時,心中的困勁讓我有點慢騰騰的意 思,直到走廊裡已有了響動,有人把頭盔掉在地上,光當一響,我們才行動起來,參謀中士 Ssg Reynaldo Serna 已經敲我們的門了。 這不是演習,我們也已習慣這種情況。出房後,走廊上已經站滿了人,要是非軍事人員 可能沒有嚴格規則所限制已懶得迅速行動了,而軍人還是不一樣。天未亮,戰士們的精力還 沒有恢復過來,走廊裡的人都很安靜,外面的炮聲又響了幾下,這都是「薩達姆」的火箭炮 送過來的,最近一個月,擾得我們不得安寧。火箭炮火力不少,可以掘地三尺,騷擾我們甚 久,看來有必要簡單給讀者介紹一下。 「薩達姆」的大炮有十幾種,諸如M116 75-mm Pack Howifier,M56 105-mm Howifier, M-56 105-mm Mowtaim Gun,M1977 100-mm S-60 57mm 等等。都是些軍事術語,估計讀者不 會有太多興趣。顧名思議大炮,火力強大,須七八人操作,射程可達2萬米,現在伊拉克的 主要武器,差不多不存在,他們就有時候製作「簡式大炮」用來發射火箭炮彈。 我們呆在走廊裡,十幾分鐘後,CSM Drtiz告訴我們可以回房子了。其時天尚未亮,我 和其他一些戰士順便出去上廁所。CSM Drtiz見戰士外出,問他們做什麼?待知道是去上廁 所才放心同意。我們走出走廊,天雖未亮,依稀的路燈尚可隱約見路,馬達有些低鳴,風較 涼。離走廊30米遠處有一排簡易廁所,我們讓給跟出來的女戰士們,我獨自向100米處的廁 所走去。走了30米,一種奇怪的感覺慢慢爬出來。我向後看,只有我一人繼續向前走,我手 中晃著一個小小的電筒,繼續行走在沙路上,突然轟然一炮,在我們右前方炸開了,雖然離 我們實際距離尚遠,這凌晨的一炮確實嚇人一跳。我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有的戰士立刻回 跑,有的停住,我心裡可猶豫了,要是往回跑,未免太膽小了吧,若是不跑,規則要求這樣。 儘管猶豫,我的腳還是往前邁。讀者朋友,這一猶豫,加上一秒鐘前的轟然一炮,再加上涼 風一吹,我竟有點害怕起來,但我還是繼續向前邁腳,這可能由於平時我不怎麼知道害怕的 心理習慣使然。四、五秒鐘後,前面的廁所已經在目,突然接下來更大的炮聲連響三下,這 才把我從猶豫害怕中徹底解放出來,返身回轉奔向大走廊。 我的媽呀,我是又好笑又好氣,一生中我也曾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特別是1989年6月3日 晚上、4日凌晨,我在北京木樨地、長安街親自目睹,中共軍隊屠殺手無寸鐵的北京市民和 學生,我還抬過屍體,那晚是怒火滿胸,害怕卻是一點也沒有。今晨這涼風一吹,大炮一響, 竟有兩三秒鐘讓我心中一驚。分析起來,原因主要有三:第一,天未亮正是人精力最疲睏之 時,敵人每每選擇這個時間轟炸,恐怕也是這個意思;第二,我的警衛員沒有跟上,讓我有 「犯規」之嫌,聽了炮響還不往回跑,更是違反規則。心理學家告訴我們,人在犯規、犯法、 犯罪時,最容易生恐懼之心,所以人心中的恐懼、害怕之感,其實主要不是因為外在危險之 物,乃是來自人內心。聖經中完全向我們啟示,叫人成聖,乃是要先歸正人的思想,人的情 感,從而會有正當的行為,害怕感也就自然消失。 我回到大走廊,燈光之下,人群之中,害怕感當然就沒有了,但我的思想還停在剛才那 幾秒鐘的事上,當連續三炮巨響時,我的意念和腦海中立刻幻想出下一發炮彈就打在我的腳 前,當這樣幻想時,倒是沒有恐懼之情,反而有點興奮感(讀者可能不能理解,其實我自己 也不很清楚,這屬於深度心理學家之事),想像十分之一秒內,我就來個匍匐在地,把多年 來練成的軍人素質用它一用。當然人的思維比電子還快,一下就回到現實中來。那兩三秒鐘 的恐懼感使我迷惑了一陣。十幾分種,我們才回到房間,天已亮。上午我在抽時間寫這篇文 章。 親愛的讀者,當我快寫完這篇文章時,警衛員Michand Fitrpatvick破例幫我從食堂把 飯打來,請我到隔壁他的房間去用中餐,屋裡還有其他幾位年輕戰士,我順手帶了幾包朋友 們從紐約寄來的中國食品,中飯吃到一半,Major Williams的司機下士Bras進來告訴我們, 今晨敵人的火箭炮打來,第39步兵旅有五位戰友倒在血泊之中,六位戰友受傷,我們無法再 吃下去。我回想就在我那兩三秒的恐懼的同時,有五位戰友犧牲了。親愛的讀者朋友,我無 意在這裡構建一種什麼「心理感應」的場面,不過真的生命是獨特的,絕不是屬於簡單的唯 物主義的範疇。當我結束此文時,我的心有點痛楚之感,因為文章的表達讓我提取記憶中的 信息,這本身屬於一種深度的精神活動,不過這種痛楚已不屬於恐懼之類的情感,比那要深 得多。有關恐懼之類的情感美國名將巴頓將軍寫得更正確而豪邁,他說:「All men are afraid in battle. The coward is the one who lets his fear overcome his sense of duty .Duty is the essence of manhood.」 我們為犧牲的戰友哀悼,為他們的家人向上帝禱告,求上帝安慰他們。 4月25日星期日將軍來視察 上午10:50,我同往常禮拜天一樣,準時走出房間,去300米之遠處的禮拜堂參加11: 00的崇拜,一出門就碰上指揮官LTCDavid Parker和副指揮官Major Calvin Wlliams,他們 也很準時,每個禮拜天上午,我們都幾乎是步調一致,去教堂敬拜上帝。一路上我們互相聊 起來,最重要的話題是今天下午第一裝甲師副師長准將BGHamman要來視察,他將出任這個軍 營Camp Taji)的指揮官。 將軍來視察,這是一件不算小的事,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我們雖然不至於象電影裡那樣 把營房打掃得乾乾淨淨,把機槍、步槍、飛機、大炮、坦克擦試得一塵不染,戰士們也沒有 脫下破舊的髒衣服換上新裝,等待將軍帶著白手套,在隨員陪同下一路走來,東摸摸西敲敲, 這些形式都沒有,但將軍來時,我們自然是要把辦公室整理整理,把幾個月以來的工作,簡 單總結匯報,以示尊重,此乃人之常情。 文學和現實生活有一點點距離。在文學中,我們對將軍的描寫與現實生活中的將軍有些 出入。作家可以把將軍寫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或權威很大生殺予奪,或者叱吒風去不可 一世,要麼就是把將軍寫成遍地皆是如過江之鯽,甚至象地窯裡數爛紅薯一樣,見一個扔一 個,讓年輕的讀者不知真假。其實,在實際生活中不是這麼回事。首先軍隊中的將軍並不多, 旅以上才有一星的准將,有的旅長還由上校擔任,可以想見,美國軍隊裡的將軍屈指可數。 今天這位准將來視察,乃是一萬多人中幾個而已。這樣講來將軍已經有很大的權威了。 有許多重大的決策他可以制訂,有許多政策他可以發出,人人都得舉手向他敬禮,以他說的 話為重而尊重他,但另一方面,將軍也是和戰士一樣的普通人,有家庭和孩子,有夢想有挫 折,有精力充沛之時,也有疲睏之時,有他特定的職責和使命,也必須服從軍隊的一切法紀 和規章。作為人,他就更和常人一樣了,他內心充滿矛盾掙扎,有傍徨,有生老病死,有權 力欲和野心,也有對慾望的自控和昇華,有拯救、有希望、有信心、有服務的勇氣和品格。 我十分讚賞美軍的傳統及特色,尤其是軍中用人的規則和制度。將軍成為我們敬仰的人 物,因為他走過戰士們一樣的路並成為戰士的表率,他從最低一級崗位做起,兢兢業業。他 曾受過必要的高等教育,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他曾別離妻子兒女遠赴異國,他曾在風中 雨中雪中站崗放哨查崗查哨,他曾負傷流血住進醫院。他也曾深夜不能安歇,黎明即已工作 訓練,他也曾對上級畢恭畢敬,服從命令為天職。他是將軍,不僅因為他功勳卓著,英勇善 戰,也因為他在各方面都是他周圍下屬的榜樣。他的體能還是一流的,他的風度十分標準優 雅,甚至他站出來,可以對他周圍的人說,他服役的年齡比他們都要長,就像他臉上的皺紋 也不輸給他們一樣。他認識總統和許多參眾議員,更記得更多戰士的姓名年齡籍貫。他談笑 風生,槍法絕不輸給後生小子。因此將軍更是一個有資格、有功績、有經歷的稱號。今天的 這位將軍是如此,你若碰上其他一位也莫不如此。故這樣的軍隊,這樣的人才,這樣的制度, 乃叫人人心悅誠服。這是美軍的優良傳統,我深以為然,心中十分舒暢。這裡沒有名人效應, 有的是各方面優秀的素質和心血汗水的貢獻。軍隊就如此而穩定持久,而且百戰百勝。我喜 歡這樣的傳統。這些和善而威嚴的老頭們,威嚴而不驕傲,自信而不剛愎,勇敢而不愚魯, 「輕視」後生而又知後生可畏。知道自己是蠻有權威的人,更知最高權威乃是上帝。由這些 人統領軍隊,難怪美軍強大。不過不要以為這些老頭和善就想來點偷工減料,投機取巧,甚 至裙帶關係和歪門邪道,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因為將軍知道法律是嚴肅的,只有高標準要求 軍人才能訓練出優秀的軍人。 將軍今天來視察,(美軍中沒有改善伙食一說,食堂裡營養總是過量,除飲料點心、冰 琪琳外,其它食物的味道不敢恭維)他以和善而嚴肅的姿態出現,他有豐富的生活經驗和軍 事經驗,也知道自己的職責權限。他知道自己也是一個平凡的人,在總統的賀辭中,他是一 個忠於職責的勇敢的軍人,在天父的手中他是一個良好的管家,他為國為軍疲勞工作,也為 神國忠心效力,並以風趣和幽默顯出人的可愛和柔和,以贏得戰士的尊敬。 4月26日星期一Where is your weapon?(你的槍在哪裡?) 每次執行任務前,戰士們總要把槍擦得乾乾淨淨,錚亮錚亮,子彈也要裝上,並把各種 武器仔細檢查一遍,以備萬無一失。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武器也是這樣,平時辛辛苦苦照 料,長短槍天天背在身上,關鍵時若是打不響,那就不是簡單叫苦連天的事,乃是掉腦袋的 事。軍隊有很多教訓,戰場上因為槍平時保養不好,子彈打不出,敵人的子彈就飛來了。最 近的教訓就發生在去年,PFC JassicaLinch 她所在的車隊遭敵人伏擊,因他們的槍一時出 了問題,而遭犧牲和俘虜。所以軍人與槍乃是一個共存亡的問題,與生命一般重要。 每次戰士們擦槍,指揮官LTC Parker 若是碰上我,總要詼諧地問:「 Chaplain, 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拍拍胸前子彈袋,他知道我把聖經放進了戰士們用來裝彈匣 的盒子裡。對牧師來說,聖經就是我們的武器。日子久了,戰士都愛問「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拍拍子彈盒裡的聖經,氣氛頓時風趣幽默起來。 在軍中,軍牧是唯一不帶武器的人,軍中的醫生也是要自己帶槍的(一般是手槍,繫在 大腿外側),故軍隊中特別地為軍牧配備一位帶槍的警衛員,以保護牧師的人身安全。 今天上午10點多,我的助手走進我房間,我見他神色有些慌張,問他找什麼?他說在找 他的槍。這在軍中是很少見的事,我知這一定會出大事,當事人急得吐血不用說,旁觀者都 要心急,因為軍中紀律很嚴,出現這種情況的人都要作紀律處分。軍中紀律規定槍是不能離 手的。極少數偶然疏忽的人,總是會嘗到痛苦教訓的。一般是別人把槍(或其他敏感物件) 撿起來交給上級。失槍者心急如焚,運氣好的,很快知道槍在哪裡,等著處罰吧。我心裡知 道他的槍是不會丟的,不過槍若是離了手,哪怕一分鐘也是規則不允許的。現在助手找槍, 看樣子他有點出汗了,我比平時要嚴肅,但也不想讓他出大事,正在這時,中尉H過來說, 是指揮官碰巧路過發現了槍。助手聽了差點暈倒,因為他心裡肯定在想,千錯萬錯最好不要 錯在丟槍上,千人萬人知道,最好不要讓指揮官知道,怎麼碰巧呢?其實也不是碰巧,因為 他們房間裡住的全是年輕的司機,是指揮官、副指揮官和軍事長及軍牧的司機,今上午幾分 鍾前指揮官找他司機時,發現了那支槍。助手向我解釋說他正幫助一軍官搬一箱子書,因此 就把槍放在床上,才幾分鐘。我也是軍人出身,對這種情況,我以特別嚴肅的口氣對他說: 此種事情發生,沒有任何理由可講,等會你去見指揮官時,不要講任何理由,而且你現在要 禱告,真的吸取教訓。助手見我十分嚴肅,立刻領會。結束時,我還是鼓勵他:「這是件好 事,因為我相信你永遠不會再犯這種過失了。」 他的排長很不錯,來到我房間,我就把助手交給他。半小時後,助手拿到了槍,並告訴 我,他必須值14天的夜班,作為「懲罰」。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我知道助手心中如湯煮,中 午也不去吃飯。我硬起心腸也不理他,因為我也有些經驗,這時的大劑量痛苦其實是人生最 寶貴的豐富經驗,用錢都買不到的。 論個人興趣愛好,其實我是最喜歡摸槍的。當年在中國大陸醉心夢想要摸一摸,是很難 的,甚至是違法的。人就是這樣,越不可能的事就越想試一試,直到有一天,一個司法界的 朋友偷偷借給我並陪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連發五槍才過癮。奇怪,當我1993年來美國時, 槍隨處槍店可買,我卻不再有以前醉漢一般的興趣了。究其主要原因,乃是基督教的信仰在 我生命中發生了影響,聖靈歸正我許多興趣和行為。但我還是很有點喜歡槍。94年2月我加 入陸軍時,行軍時很艱難,一摸懷中的槍立刻勁頭大增,最後槍法也練得不錯,百步穿楊沒 有問題,但有一件小事我很受震動。99年夏天我回北卡大學分校完成我的最後英美文學課程, 第一星期結束時我回St. Louis,那天清晨,一位美國基督徒弟兄送我去機場,在進門時, 我把行李拿出來,其中一件是我給一歲多的兒子天樞Abraham買的漂亮的玩具槍,我的朋友 一見,就把玩具槍檢出來,用溫柔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領會,並且臉紅了起來, 因為先天晚上我和他聊了大半夜,他的信心、行為和言語都十分規範,合乎聖經的教導。從 那件小事後,我就不再給孩子們買玩具槍了。2003年4月,進入軍牧學校,第一天的第一個 規則就告訴我們,軍牧是不能摸槍的(當然法律是規則,是指穿制服的時候,以牧師身份在 公眾場合出現的時候),這一條規則就完全地結束了我對槍的興趣,且在第一天就完成這一 重大轉變,因為這不僅關乎信仰,關乎規則,也是鐵的紀律,更是信仰在生活中的具體應用。 如今的我,已對槍支彈藥不感興趣,但我卻生活在武器群落之中,這是神要我在這個特 殊的環境裡,在特殊的人群中,完全以神賜我們的愛心來工作、來關懷、來生活。所以每當 戰友們幽默地問:「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堅定而又風趣地拍拍子彈盒裡的聖經, 引來輕鬆愉快友好的氣氛,而他們無不知道軍牧的武器乃是那本聖經,其實豈止是軍牧呢, 對於每一個相信上帝的人來說,聖經是我們最佳的武器,警衛員還在自責內疚之中,他人很 年輕,是一位很好的基督徒,我相信他一定會從中學到教訓,做為軍人,槍乃是與生命一般 重要,必須時時不離手,那麼聖經對於每個基督教徒來說,其實也是不能離口離手離心的, 也是與我們生命一般重要的。 「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詩篇23:4) 4月27日星期二與戰士談生死 今天上午9點鐘,我們在大飯廳參加了第三次追悼會(Memorial Tribute),來自阿肯 色州的追悼紀念步兵旅四位犧牲的戰友。他們是:上尉Caplain Felder,三級准尉CW3 Kordsmeier,參謀中士Drfon,和參謀中士Brandon,他們都來自阿肯色州國民警衛隊 (Nafiond Guard),自願來到伊拉克為國為軍效力。 追悼會在十幾聲鳴槍聲中結束,最後是戰友們向犧牲了的四位戰友行最後一次告別軍禮。 我站在後排,看到一個個戰士緩慢行完軍禮後,退出會堂,他們的臉上都有淚水。這些都是 體格碩壯、身材高大的年輕軍人,當然也有頭髮花白的將軍和英姿戎裝的女戰士。中國人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平時是滿不在乎的碩壯軍人,這時候都為犧牲的戰 友淚流滿面,眼淚是悲哀的表現,也是憂傷的表現,是溫柔、是愛、是同情、是堅強,與軟 弱沒有關係。我曾經作文「有眼淚的地方也會有美麗」。 我也哭了,並不是因為看到我周圍的人在哭而受感染,而是看到幾張關於他們生前的照 片而引發流淚的,在大飯廳的後面豎著一小牆板,上面有一些這四位倒下的戰友的生前照片, 其中有一張是上尉Capptain Felder出發前在體育館裡照的,他身穿戎裝,抱著幼兒,眼睛 看著妻子,另一張是准指揮官在出發前坐在體育館的長凳上。我被這些照片震驚了,因為這 是我們最熟悉的鏡頭,每一個戰士都經歷過,也有這樣的照片。戰友們之所以情誼深厚,因 為我們有共同的訓練,共同的閱歷,共同的生活經歷,共同環境背景,在一起生活摸爬滾打, 還有許多相類似的生活畫照。如今倒下的戰友離去,自然喚起我們內心深處的情愫,淚水是 止不住的,對於那些生活在同一個營的戰友來說,更是曾與倒下的戰友朝夕相處。 每次參加追悼會,每次都要看到、讀到和聽到詩篇第23篇:「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它是經典名篇,也是我們生者和死者的安慰。 下午4:00,我們來到Motorpool 與戰友們交談起來,自然就談到生和死的問題。戰士W 平時與我交流甚多,他見了我就直接問:牧師,我們的信仰告訴我們,當死後,他(她)與 上帝同在(「When a christian dies,he or she gets to be with God all the time」),那是好得無比的事情,為什麼上午我們參加追悼會時,我和其他戰友還是忍不住 傷心流淚呢? 這當然是個很複雜的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不過我十分欣慰,戰士W心 裡很清楚他的信仰,因著救主耶穌基督贖罪的死和復活,他已經戰勝罪和死亡,那些信靠他 的人,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像詩篇二十三篇所說「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 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但是作為人,作為生活在具體時空中的人,我們有人的情感、視野、經歷、軟弱、局限 和識見。當戰友倒下時,我們會失去他們的友情、關愛,也會自然聯想到自己的命運,更主 要的是,我們會為他們的親人難過,因為親人們失去更多,所以,傷心落淚乃是自然的事情。 但是隨著我們信仰的深入,我們會對死亡有更深刻的認識。在對聖經中,上帝為我們啟示了 關於死亡的真理,我們可以簡要地表達如下。 第一,對於基督徒來說,死亡並不是一種懲罰。保羅在羅馬書第八章第一節說,「如今 那些在基督耶穌裡的就不是罪了。」 因為耶穌拯救了我們,他為我們付出了一切,把我們的罪赦免。所以對基督徒來說。 「罪的工價乃是死」,這條律已因耶穌基督的救贖而脫離。所以保羅接著寫第二節,因為賜 生命聖靈的律,在耶穌基督裡釋放了我,使我們脫離罪和死的律了。 第二,雖然死不再是對基督徒的懲罰,但死亡還是這個世界墮落的必然結果。耶穌的拯 救已經一勞永逸,但是神的智慧深奧難測,神的拯救逐漸賜予信靠他的人,在時空中,人還 是會經歷到死亡這個事實,直到歷史的結束。主耶穌基督第二次再來時,信靠他的人將得著 完全的救贖的恩典。 第三,對死亡的經歷還是信徒成聖的一步。 雖然基督徒的罪已赦免,但罪的殘餘還在我們生命之中,而成聖的過程乃是一步一步完 成的。對於信靠神的人來說,藉著肉體的死亡而完成至聖,傚法基督。不過必須小心明白, 死亡畢竟不是生命中所應有的,乃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墮落的世界,死亡既成為生命的敵 人,神就以戰勝死亡來超越死亡。正如腓立比書第三章十節所說:「使我認識基督,曉得他 復活的大能,並且曉得和他一同受苦,傚法他的死。」 第四,經歷死亡乃是完成我們與基督最後的聯合。 神之所以還允許我們經歷死亡,乃是藉著經歷死亡我們與基督最後聯合。正如保羅在羅 馬書第八章十七節所寫:「既是兒女,便是後嗣,就是神的後嗣,和基督同作後嗣。如果我 們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的榮耀。」因為耶穌曾經死過,曾經順服父神,我們也傚法 他,順服父神。死亡已不再怕,因為耶穌基督已完全改變了死亡的意義。 以上這些都是聖經中向我們啟示的關於如何看待死亡這件事。在現實生活中,當我們思 考這件事,必須回到這些真理。當我們對聖經真理認識越多 ,我們心中的力量就越剛強, 對神的信心也就越大。當然,作為人我們肯定還會有悲傷,有眼淚,只是我們知道神是我心 裡的力量,是我的褔份,直到永遠。如此我們就能成為他人的安慰,自己心中也大得安慰。 戰友們與我很熟悉,給他們一起講聖經的真理,既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福分,藉著今 天上午追悼戰友這件事,今天下午我就與戰友們分享聖經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