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同故里杜鵑泣——謹以此文獻給余志堅、喻東嶽、魯德成先生 (湖南)陳少文 譚嗣同的故里在湖南省瀏陽市,曾經,我有幸到過這美麗的山鄉水城,為那裡的靈氣所 折服,為那裡的英魂而悲歌。當然,也在那裡,有三位我最為敬佩的當代英傑,在我的文章 歌賦中成為中國政治祭壇上叱吒風雲人物,他們的英名與嗣同先生永載史冊。 今天下午3點10分,八九真英雄、湖南三壯士的二位英雄余志堅和魯德成的妻子分別給 我打來電話,其聲如杜鵑泣血,哀絕難鳴! 余志堅之妻,我稱其為阿桂,湖北人,大名舒桂,嫻慧文靜,對大事和小事皆處驚不變, 詩歌文章,擅長國文英語寫作。魯德成的愛人之性格正如其名:廈玲成,玲瓏活潑不乏天真, 其情其性則剛烈澶然。她們二位,自我出獄後,數次交往,給我留下非常美好的印象! 電話打來的時候,廈玲成那玲瓏的聲音立即震響了我的客廳:「陳大哥,我的卡上沒錢 了,請你打過來!」接著就擱了電話!我在來電顯示上查看了電話:0731 —3630 847。我立馬打過去,卻總是忙音,打了數遍,無法接通,出鬼了! 我把關了很久的手機打開了,等待他們的電話,過了很長的時間,我的電話又響了,號 碼又換了新的:0731─3530841。我有點耐悶了,難道我們對付中共國安偵探的 辦法這些娘子們也學會了? 「陳大哥,請你用這個電話打我們,舒桂和我在一起!」 電話立即打通了,是阿桂接的電話。「大哥,余志堅被捕了,昨天發了正式的刑事拘留 書。」聲聲泣,我沒有看到眼花,但我彷彿看到了那珍瑩的珠子在雨中發出的鏘嗆的聲音…… 「大哥,我去看了他,但他們不讓我見……」阿桂忽然停住了說話,我也無法猜測她在 那邊的容態,但我卻清楚地聽到了山林中那聲聲的杜鵑啼哭。大丈夫最聽不了女孩子的哭泣 聲,或者說我的心底裡還殘留著女性那種多情善感的基因,我也在幾百里外陪著她流淚了。 當然,我最會掩飾自已的表情,誰叫我是男子漢呢! 「陳大哥,真不好意思,讓您取笑了,昨天是志堅的姐姐接的通知書,他們全家都陷入 了恐慌之中,對於我來講,真的不好去面對這突然的事情!」是的,阿桂,孤身一女人獨闖 江湖,憑自已的思想和智慧與余志堅相識相知了。儘管她們還處在相依為命的生存裡,沒有 賞盡春花雪月,更沒有世俗的婚姻觀,卻在大事降臨時,她的身份很是何等的尷尬啊! 為避免觸及她那敏感的情絲,我打斷了她的話語,仔細地問了辦案單位的情況及涉及的 罪名,並詢問了關在何處,在整個通話過程中,我腦海裡始終浮出一個高大英俊的漢子,耳 裡充訴著一個磁性很強的聲音,那就是余志堅,我們的英雄! 我與余志堅最後見面是在煙雨蒙瀧的長沙,正月初九湖南省的民主精英聚會星城,指點 江山,激揚文字,宴席裡,余志堅那冷嘲熱諷地面對門口的國家安全局的便衣,更激進地朝 外面的警車揚起青筋暴烈的雙拳。正月初十,由我提議去岳麓山上為中華民族的大英雄們掃 墓。在山上,余志堅一言不發,總是默默無聞地陪同我上山,在下山到岳麓書院時,湖南大 學正門樹立的毛澤東那尊巨大的石像,立馬吸引了余志堅的目光,他拍了我的肩膀說:「這 歷史的垃圾要有人來掃,可能又要我一個來肩負著我個重任罷了!」 廈玲成一直在旁,我絲毫沒有感覺她的存在,阿桂在泣血中,我也忘記與這位英雄的夫 人問好!魯德成先生現在泰國漂泊,雖說是逃出了中共的魔掌,但還是由於泰國政府懼怕中 共彈壓,遂囚於泰國難民拘留所,我去過廈家,見過魯先生的兒子,大家把魯鵬稱為「小黑 子」,魯太太對德成的血脈真是犧牲了青春和精力,一個人獨守那孤孤單單的空房子,在那 裡,從來沒有傳出一聲歡笑,從來沒在迴盪出一陣溫馨的話語,祇是在「小黑子」放學的時 候,才免強地能聽到魯鵬那童稚末脫的歌聲。我去魯先生的房間時,裡面全被灰塵統治了, 祇有懸掛在正面的德成相片被擦拭的明亮明亮,廈玲成告訴我:「陳大哥,我一定要讓小黑 子記得他老爸的樣子,一定要讓他老爸的英氣鼓舞著小黑子!」 「陳大哥,阿東今天上午回了家!」廈玲成接過了電話,阿東是岳東嶽的外號,其實, 在我寫「八九真英雄 湖南三壯士」長篇紀實報道時,余志堅、魯德成、喻東嶽3位壯士我 從末謀面,後來我因言獲罪,被中共迫害入獄3年,也許是天意,或者說是一種緣份,我被 分配在湖南省第一監獄(既沅江市赤山監獄)服刑,自入獄始,我就常常聽到犯人談到監獄 醫院裡有一個政治犯,被政府打得成了瘋人,失業了自理能力。當然,也有人說他是當代是 「華子良」——紅色書籍〈紅巖〉中的一個革命者!由於我是監獄裡最為重要的犯人,我身 邊總有四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看管我(稱所謂的互監組,實則是強制我的行動和言論),無法 與那個人見面,但我心裡總惦記著這個神密的瘋子! 去年的5月10日,我因為不認罪,被管教辦的政治幹事劉海湘毆打致重傷,由於在醫院 搶救,我破天荒地在醫院的走廊裡呆了一個晚上,在那裡,我終於見到了那個瘋子——可憐 的喻東嶽先生,我心中真正的民族英雄!但是,喻東嶽先生那失神的雙眼,總在黑暗的天地 裡遙望著燦爛的星空,那是何種的悲哀,何種的淒慘! 有一個河南犯人叫賈新海,是他陪我上醫院的,因為他是外省人,又是搶劫犯,與我一 同進監,一同分配在一個隊上,關係處理得非常好,他患有嚴重的肺結核,住在醫院。所以, 自我看到喻東嶽之後,我時常把方便面、法餅、豆腐製品之類的速食品送給我那尊敬的英雄, 但總被賈新海原封不動地帶回,賈新海說:「幹部講政治犯可以不吃任何東西的,他有的是 豐富的精神食糧,如果再送,就送你去小號子!」 阿東回來了,能撿一條命回來,那是喻家人的造化,更是阿東命大如天,我記得有一句 名言:天道賦於人則命比天大!我想,既然阿東能夠活著命回到瀏陽故里,則是瀏陽故里的 福音,何止,應該是我們神州大地之福音! 電話在我們的祝福中擱了。 「陳大哥,請千萬多保重!」阿桂和玲成的泣血聲音彷彿 漂渺在我的空中,在這樣的天地裡,我能自保嗎?余志堅、魯德成、喻東嶽,還有千千萬萬 掙扎在生存環境下的老百姓們…… (2006年2月22日下午5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