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大祭祖，綁架祖宗搞民族主義 （天津）曹維錄 據說舊歷的三月三日，是傳說中遠古時代黃帝的生日。2006年的這一天，中共在黃帝故 裡河南新鄭舉行丙戌年黃帝故里拜祖大典，河南省委書記、人大常委會主任徐光春讀拜祖文。 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何魯麗，全國政協副主席張思卿、羅豪才，省長李成玉、省政協主席王全 書、省政協副主席陳義初、鄭州市政協主席楊惠琴、新鄭市委書記、市長等中共各級官員率 眾3，000 多人參加，按中共自己的說法是「盛況空前」。 舊歷晴明節，官方又在陝西黃陵縣主辦紀念黃帝的拜祖大典，其規模之大也是史無前列。 可以預見的是，這樣的鬧劇以後還會不斷地演下去，而且會愈演愈烈。 政府沒有權力動用國家資源參與拜祖 拜祖沒有什麼不好，但不管怎麼說，拜祖屬於個人信仰問題，政府作為公權力不能參與。 如果個人願意，無論花多少錢，弄到多麼大的規模，也無論你所拜的那個祖是黃帝、是蚩尤 或是別的什麼人什麼物，都是個人的自由，別人沒有權力干涉。政府是公共利益的代表，沒 有權力動用國家資源去參與、支持或反對祇屬於部分人信仰的活動。河南的拜祖大典把部分 人的信仰當成國是進行，有黨政要員參加，中央電視台和許多政府電台聯合播放，各大報媒 竟相傳播，這是動用公權干預公民的正常生活和信仰自由。說輕了是濫用權力，勞民傷財， 揮霍納稅人的血汗；說得嚴重點是踐踏憲法，禍國殃民。 黃帝是遠古時代傳說中的人物，沒有詳實的文字記載，缺乏一致認可的歷史事實，是不 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並沒有取得相一致的認同。有明確紀年的歷史是從西周共和元年即 西元前８４１年開始的，之前的歷史都沒有確切的記錄，祇能根據傳說推演。許多人認為華 人是炎黃子孫，但這是個人信仰，無可厚非，同一個政權把某人當成共同的祖先不是一回事。 一個國家以國家的名義把某人當成全體公民的祖先祭拜必須要有法律依據，在法律框架下行 動，而不能為所欲為，為達到或實現某個人或某組織的私利隨意剪裁歷史，編造故事，強迫 全民按自己的意願行動。這樣的行為不僅是對全體國民的綁架，也是對古人的綁架。是假民 族大義挾祖宗以令天下，為現代文明所不恥。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把黃帝作為中華民族的始祖都應該慎重。如果從政治、法律、歷史、 信仰等方面細加分析，作為國家公權不僅不能把祭拜黃帝當成國是去作，甚至「炎黃子孫」 「華夏兒女」等說法連提都不能提。 首先，黃帝不是所有華人的祖先。當年孫中山搞辛亥革命，提出的口號是「驅逐靼虜， 恢復中華！」顯然是不認為滿、蒙等民族的人是炎黃子孫。其實不祇是北方的滿、蒙、朝鮮 等少數民族，西藏、新疆等地的一些民族也不認為自己是炎黃子孫。據可查閱的史書記載， 黃帝當年活動所涉及的區域北到河北，南到長江，西到甘肅，東至沿海。這些地區以外的先 民傳人是不是也認可黃帝是他們的祖先？難道僅僅因為他們有中國國籍或他們是華人就逼著 他們放棄自己的祖宗而認黃帝當祖宗嗎？數典忘祖被認為是可恥的行為，逼迫別人數典忘祖 同樣是可恥的行為。試想，如果蒙古族有人站出來說：誇父是所有華人的共同祖先，我們是 不是也能接受？隨著歷史的發展演化，人們的思想信仰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即使是真正同 宗同祖的人，也可能不這樣認為了。比如中共黨人，就不以炎黃為自己的祖宗，他們認為馬 克思是自己的祖宗。所有中共黨人都說自己死後去見馬克思，沒有人說自己要見炎黃於地下。 還有一些有其它宗教信仰的人，比如基督教的信徒，他們認為人類的始祖應該是亞當和夏娃。 對於這些信仰，任何組織和個人都無權干預，祇要這些信仰沒有妨礙和破壞別人的自由生活 和自由信仰。 其次，即使是純正的漢民族的人，所祭奉的祖先也不是一兩個人。史書記載，在黃帝時 代，中華大地上有許多以血緣關係組成的部落，最著名的有黃帝、炎帝、蚩尤、誇父和苗蠻 等大氏族，他們是後來中華民族的構成主體。河北涿鹿有三祖堂，黃帝、炎帝、蚩尤同堂祭 祀；甘肅天水有中華始祖伏義園，河南信陽有伏義廟祭祀始祖伏義；貴州凱裡香爐山上建成 有蚩尤陵園，苗族人認為蚩尤是他們的祖先，相傳蒙古人是誇父的後裔。其它地方如太原、 朝鮮也祭蚩尤神。在黃帝之前，有傳說中的三皇時代，燧人氏、神農氏、伏羲氏都在黃帝之 前，許多人把他們作為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似乎比黃帝說更有道理。傳統的儒家文化最講 究崇尚祖宗，他是儒家孝道的重要內容之一，但看看儒家的經典之作，上溯及堯、舜、禹、 湯，下論本代列國，根本就沒有把黃帝作始祖看待，這並不是他們數典忘祖，而是有他們這 樣作的理由。 第三，黃帝在中國歷史中祇是個承前啟後的人物。從古代文獻、出土的甲古文、金文、 古墓遺址文物、以及古今學者的有關研究成果可以知道，黃帝以前的一些重要傳說人物對中 華民族的文明貢獻是相當大的。傳說中伏羲氏指導臣民製造工具，結網打魚，投矛狩獵。他 還仰觀天文、俯察地理，觀日月星晨變化，窮通天地演變之理，明陰陽、定四季，創始了八 卦，對於伏羲所發明的八卦，由於人們的認識能力的局限和不同信仰造成的偏見，現代人還 沒有充分的認識，其實單是發明八卦這一項，對世界文明進步所產生的重要作用，就足以頂 得上中國的四大發明。筆者寫這些，並不是要否認黃帝在歷史發展中的重要作用，也沒有要 以誰作中華民族的史祖意思，我祇是說，國家作為公器，應該在各種信仰之間保持中立。國 家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在這些問題上出麼遏子，在歷史上隨便找一個朝代，給國民立個祖 宗強行劃一，拍扳定性。 第四，把黃帝定為中華民族的史祖，並不是歷史上就沿續下來的。《史記》中寫到黃帝， 也祇是把他作為五帝之首，儒道兩家都沒有把黃帝當始祖看。在中國有「黃老之術」的說法， 說明黃帝是個搞方術的人，當然，我不是說搞方術有什麼不好，但他證明黃帝同始祖沒有關 系。據史學家考證，直到清代後期，漢民族主義者才將黃帝轉化為中華民族的史祖，台灣作 家孫隆基認為：「中華這個五千年文明古國由黃帝開國、中國人都是黃帝子孫的說法，則是 20世紀的產品。」這說明，這個史祖說法的一出現，就帶有強烈的大漢族主義和狹隘的民族 主義印跡，是為當時的政治需要而設置的。 中共政權對祖宗態度幾經變化 自從1949年中共建成立政權以來，對祖宗的態度也幾經變化。70年代之前，是馬列主義 主導的天下，敬神拜祖被認為是封建地主階級的復辟活動，輕則批判會批鬥，重則坐牢或打 死。當時的口號是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祖宗，收繳了所有的家譜、族譜，平了所有墳頭， 眾多的廟宇祠堂被拆毀，燒紙錢祇能偷偷地，夜深人靜時燒完把紙灰弄乾淨。現在中共政權 突然變得熱愛起祖宗來了，各地爭相建陵祭祖。中共就是這樣一個政權，滅起祖宗來心狠手 黑，非常徹底；愛起祖宗來又瘋魔、邪門和莫名其妙。祠堂廟宇是他們拆的，墳地陵墓是他 們毀的，祖宗牌位是他們砸的，現在又像吃錯了藥似的到處興建。沒有文件說明這個轉化過 程，也不對以前的作法給予負責。 近年來，中共不僅耗費大量人力財力建祀立廟，不顧人民死活的一窩兒蜂的拜祖活動此 伏彼起，還不惜納稅人血汗錢拉來台灣過氣政治人物宋楚瑜祭拜黃帝陵。其實，一直倡導大 義滅親的中共和宋楚瑜都沒有心思拜祖，祖宗是他們實現政治目的的工具。 幾乎所有獨裁者又都是民族主義者，民族主義者在力量強大的時候把自己的民族說成是 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並企圖奴役、統治整個世界；在他們力量弱小時就關起門來搞「互不 干涉」，騎在人民拉屎撒尿；再弱小時，就煸動一個地區鬧暴動，佔山為王搞軍事割據。毛 澤東就曾煸動過湖南獨立，井岡山就是非法的軍事割據。獨裁者把民族主義當成法寶，對內 搞欺騙煸動，樹立假想敵人；對外抵制國際上對其殘暴統治的批評，反對自由、民主、法制、 人權的普世價值。是凡現在所宣揚的不擇手段搶奪錢財的拜金主義、口是心非的泛道德主義、 揭不開鍋也要窮開心的樂觀主義、瘋折傻鬧，往擁擠的人群裡扔磚讓老實人心驚肉跳的浪漫 主義、在政權特許下砸美國使館，燒日本國旗和毆打法輪功學員的英雄主義，嚮往著躋身特 權階層，買彩票中大獎，炒股票發大財的理想主義、以及仇恨日美台、親俄親恐的愛國主義， 都靠民族主義這個攪屎棍子攪。民族主義一方面從人們心裡往外掏事，一方面又往人心裡裝 事。直到把人變得見腐敗不說，見搶奪不管，見殺人不驚，達到天下未平我心平，天下大亂 我心治理想境界。 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的欺騙性 隨著全球一體化發展，現代意義上的國家已不同於歷史上的國家慨念。「中華民族」、 「華夏兒女」、「炎黃子孫」、「龍的傳人」等說法在歷史上或許有過其正確的涵意，但現 在已經成了倒行逆施對抗社會文明進步的反動口號了。國家所代表的不是一個民族或某些民 族，而是所有公民。以中國而言，官方一直稱有56個民族，其實遠遠不夠。在中國公民中， 就血統而言，幾乎世界各色人種全有，隨著社會發展，還會有更多的不同民族的人加入中國 國籍，他們同其它公民享有同等的權力，不應受到歧視或忽視。「中華民族」「華夏兒女」 等說法，意味著那些人雖然有著中國國籍，但在中國是外人，這裡沒有他們的位置，這是對 這些人的歧視。 國家是地域、公民、主權的總合，凝聚一個國家人心的不一定就非得同宗同祖。以現在 情況而言，自由、民主、法制、人權才是最根本的凝聚人心的力量。 在歷史上，中國人自己人殺自己人，自己人奴役自己人比任何外來民族都凶狠殘暴，中 共借蘇俄力量搞武裝顛覆，和日本侵略者暗通款曲夾擊友軍，那時怎麼不念及同宗同祖？埃 德加。斯諾是一個幫著中共作宣傳的作家，他在《西行漫記》中說：「中國共產黨人認為， 除了他們自己的無產階級統治的小小根據地以外，他們還有蘇聯這樣一個強大的祖國。這種 保證，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革命鼓舞和營養的來源。」 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都是移民國家，那裡生活著黑人、白人、亞洲人等多民族 人種，他們長期以來各睦相處，靠的不是同一個祖宗，而是共同遵循的民主、自由、法制、 人權的社會制度。沒有這些，他們就不能長久和睦地生活在一起，儘管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 確是同一個祖宗。 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的欺騙性是非常明顯的。幾十年的經驗告訴我，凡是國家出面煸動 人們去幹一些事情，一般背後都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個法制很健全民主國家，他的最高 權力是本國的法律體系，每個公民都有平等地管理國家的權力，國家靠著法律體系公平而又 公正地管理每個公民，根本就不需要靠動用國家資源祭拜祖宗來凝聚人心。獨裁國家不管把 話說得多好聽，把他們的活動說得多麼正當，其目的祇有一個，就是維持自己不得人心的獨 裁統治。試想一下，如果民間發起成千上萬民眾去祭拜黃帝或別的什麼祖先（這其實是很正 當的），獨裁政權能容忍嗎？ 我本人不反對祭拜祖先，但反對國家以公權力去作這樣的事，理由可以簡單到祇有一句 話：憲法沒有給他們這個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