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牆】 評紀然冰母子被殺案 ·湯 本· 去年八月，台灣商人彭增吉的情人——來自大陸的紀然冰與其五個月大的嬰兒在 南加州被殺，兇手無蹤，在美國南加華人社區引起震動，彭增吉的言行也引起反響 。今年一月，美國橙縣警察局宣佈此案偵破，逮捕彭增吉妻子林黎雲。因案情嚴重 特殊不得收保，檢方將以一級殺人重罪起訴。據享譽國際的著名刑事科學鑒定專家 李昌鈺認為，橙縣警局以最新科技DNA偵破，三項鑒定與兇嫌相符，其準確度加上其 它證據，檢方的控訴將經得起法律考驗。由於該案涉及美國、大陸、台灣三地，因 此在南加華人社區反響和爭議看法因所來自的區域不同而呈現分歧。筆者認為，華 人社區人士應超越區域性的感情情結，從科學及客觀分析的角度看待此案。 一 人生有許多東西是不能藐視的。 人生不能藐視人道，不能藐視個人的尊嚴，不能藐視現代科技的力量。如果法庭 裁決林黎雲有罪，林黎雲的犯罪行為顯示了她個人對上述一切的藐視。 大概想一下，林黎雲可有的許多抉擇，可分為上策、中策、下策、下下策、下下 下策等五策。上策說服自己的丈夫，使他當斷則斷，妥善處理，維護家庭完整。中 策離婚，重新開始自己的感情生活和事業。下策承認現實，保持一妻一情人的現狀 。下下策是模仿丈夫，也養一年輕英俊的情人，也生一子或一女，讓丈夫嘗嘗自己 所受的感情折磨。下下下策則是設法消除丈夫情人和她的兒子。上策顯示她的魅力 和智慧，中策顯示她的意志和尊嚴(也同樣不乏魅力和智慧)，下策顯示她的無奈和 妥協，下下策顯示她的狡黠和憎恨(但也是她並不違法的個人權利)，下下下策顯示 她的瘋狂和狠毒。林的最終選擇可謂仇恨和嫉妒會使人瘋狂，瘋狂失了理智。 嫌犯林黎雲的暴力是令人恐怖的。她涉嫌以千刀萬剮的仇恨，持長刀刺胸，亂刀 刺人。共十八刀口，有幾刀幾乎洞穿紀然冰的全身。然後用毛巾堵嘴，枕頭窒息嬰 兒，一個無辜的與她無怨無恨的僅五個月的小生命便就此終結。 嫌犯林黎雲的仇恨是極端自私而又盲目的。男歡女愛，歷來是雙向的，互為情之 所願的，如果以林黎雲的邏輯，紀然冰該死，那麼彭增吉也不應該活。男女媾合， 不管何種情境，應是男的常常要比女的主動一些。這是社會上男強姦犯比女強姦犯 多出許多的原因。因為彭增吉是自己的丈夫能得到死之赦免，林黎雲腦中的大男子 主義和夫權觀念可謂已根深蒂固。 藐視法律，不願訴諸法律，而以身試法，便會受到法庭的懲辦。嫌犯林黎雲是金 錢和傳統繼承權的犧牲品。作為一個現代女性，在處理個人私生活上，卻受到傳統 觀念之荼毒和誤導，因丈夫而成為兇嫌，令世人惋歎同情。 二 人生有許多東西是不能過分重視的。 過分重視金錢的力量，就會無視金錢的罪惡。對錢財之迷思，是現代人身處不幸 和災禍仍不知不幸和災禍就在身邊的原因。紀然冰之悲劇，源自她對自我人生觀的 誤識和對現代社會的膚淺認識。 也許，她與彭增吉之間是有感情的，但決定的主要力量與其說是一種癡情和浪漫 ，不如說是金錢、慾望的混合。顯意識裡，紀彭之間是感情追求。潛意識裡，不如 說是一種交換，她把情與欲作為投資，以獲得「美好生活」的利潤。由錢生情，紀 然冰的輕薄和自私，是無法辭其咎的。她把對金錢的渴望想像成了癡情的響望，在 金錢和青春美色的交換中，她得到的是不勞而獲的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失落的是女 性的尊嚴(或者她從沒有想過什麼是女性的尊嚴)。這不應該用輕輕一句「女性的脆 弱」便可掩飾她自己的過錯。在商業大潮席捲下、衝擊下，她失去了人生應自重自 尊的重心。人生的第一步錯了，便會步步皆錯，碰上邪惡之心，便會墮入身毀子亡 的災難。 一般來說，紀然冰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人身自由，但她忽略了，依附於人，金 錢會給她帶來安逸的生活，但金錢也會給她帶來災難。如像有的人說，紀然冰漂亮 ，但她並不聰明。如果紀然冰不是依賴彭增吉的錢財，而是在美國自食其力，靠自 己養活自己的兒子，人們對陷於三角關係的她的純情，會多一分同情，會多一點尊 重。 在整個北美，有多少個單身的或非單身的來自大陸的青年女性(其中有相當多的人 年輕、聰明、漂亮)，靠自己的智慧、勤奮、體力，在開拓自己在北美的新生活，她 們應當為自己感到自豪。 如果，紀然冰在九泉之下能聽到最近彭增吉為了解脫妻子之涉嫌犯罪，對他們「 戀情」所作的無情評價時，她將會痛悔不已。 當然，紀然冰也是令人同情的，她以自己的生命留下的慘痛教訓，對那些輕薄脆 弱，想以一己美貌換取「美好生活」的青年女子(無論是來自大陸還是台灣)，都是 一個沉重而又震聾發聵的警鐘：人生不能、不能走捷徑。 三 人生有許多誤訛是不能模仿的。 生活給世人的血的警訓借鑒，無論在何種情境，都不能喪失人生的基本準則。 自由的市場經濟對社會發展的強大推動力，至今在整個東西方世界方興未艾。但 它也伴隨著現代社會的畸形現象。一些人在獲得民主自由的同時，卻受到金錢的束 縛，是否該作一番反省和審思？一談市場經濟，便是拜金主義。在促進現代經濟的 同時，忽略了現代人文的建樹。有了硬件，沒有軟件。這種社會精神、文明的惡質 化如仍不引起人類社會的重視，將會在若干年後變成大患和大災難。問題種種，迫 待解決，例如：如何釋解金錢對人生的束縛，如何尊重個人真情的抉擇，如何諧調 社會倫理的失序，如何彌補家庭的破裂，如何消弭暴力的惡欲，等等…… 這個世界有著很多合理的地方，這個世界又有著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一個創業的 人，創造了個人財富，也創造了就業機會，繁榮了社會經濟。但任何經濟力量既可 以行善又可能造惡，可以莊嚴也可以滑稽。如男士也可以像女士一樣炫耀一身的珠 光寶氣。如海內外的一些大款們和富翁們，可以有餘錢養妾，養情人，養保鏢互鬥 ，可以再把原本應該回饋社會的錢財揮霍掉。這些人在提升經濟、滿足供需、平緩 社會矛盾的同時，也在激化社會的不平等和罪惡。資本作為一種力量，是沒有感情 取向的，既可以積善，也可以行惡，既可激發創造性，又可能增長無序混亂，這不 僅是自由的市場經濟的弔詭，也是現代人類社會的弔詭。 對於此，人類社會曾以巨大的代價找過，現在還在找，但還沒有找到解決的答案 。 四 人生有許多東西是不能挽回的。 在這個世界，沒有錢是不能的，但錢不是萬能的。彭增吉縱然有錢，挽回不了情 人和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亦挽回不了妻子涉嫌一級謀殺重罪的悲劇命運。 錢能助人(助家庭，助友人，助社會孤苦的人)，錢能養人(養老婆，養情人，養非 婚生子女)，錢亦能害人(害情人，害老婆，害自己)。 彭增吉自釀苦酒，自食苦果，是金錢、慾念和浪漫情懷，造成了這一切。情慾、 性慾，發展欲與佔有慾，愛的無度和死的結局，複雜地交錯在一起。對於彭增吉來 說，自己有權利也有能力同時愛情人、妻子、情人生的兒子和妻子生的兒子。但他 同時有責任保障他們的安全。他必須說出實情，而不是左支右絀，前言不搭後語， 編造謊言，如「和紀然冰兩三個月才見一次面，我不想要孩子，是紀然冰硬要的」 等等，只有低智的人才能相信他的話。對於彭增吉來說，情人紀然冰已死，她的所 有價值是一個可以任意侮辱譴責的死無查證的對象。紀然冰作為情慾宣洩和可肆意 玩弄的玩具作用已完全消失，但她作為替自己老婆脫罪的工具作用，正逢其時。 金錢已化，慾念已消，情人已亡，親人已囚，時辰已臨，厄運當頭。他的兩個離 母亦可能喪母的親子，哀哀傷傷，悵悵又惘惘，悲悲慼戚，淒淒又惶惶。 夜半更深，當彭增吉捫心自問時，在這個世上，對於情人，對於妻子，對於已死 的兒子和還活著的兒子，他是增吉還是添禍？ 人生和命運給他的懲罰尚未完了。面對現實，面對餘生，他也許會有一番反省， 趁著年富力強，造福於家庭與社會，以使自己在百年之後，給自己的親人、朋友、 熟人或不熟的人留下一些親切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