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開性——給陝西民主黨人的一封信 (貴州)陳西 保和、付升、曉明、楊海、育忠、建雄等諸位兄長:你們好! 一、 感謝林牧前輩在肉體生命結束後,仍然繼續為我們大家提供西安一聚的機會。是林牧先 生為中國民主憲政事業奮鬥終生的感召力讓我們聚在一起的。我們彼此祇有宏揚林牧先生的 自由民主精神,學習先生「反省自己,追求真相,寬容博愛,不懼怕迫害,不懼怕坐牢,不 懼怕死亡威脅」的坦率態度,繼承先生的精神遺產,擔當起先生未盡的事業才對得起林牧先 生的在天之靈.人的生命是可貴的。生命的價值重於一切(包括真理)。但是,當有一股邪 惡的力量在蹂躪生命,企圖貶損生命的含金量,讓生命像牲畜一樣苟延殘喘的活著,這樣活 著的生命就沒有多少價值和益處了!這樣豬狗式的生存權就值不得感恩戴德的三呼萬歲了! 尊重生命的價值由得我,剝奪生命的權柄由不得我。保護肉體生命最佳的存在方式,讓肉體 生命長存人間的最佳活法就是增值自己生命的重量,讓生命活在永恆的精神世界中。 民主志士林牧前輩就活出了生命長久的式樣。他有形的肉體生命雖然離我們去了,他無 形的生命影響力依然永存在我們心中! 維護自己生命的價值,捍衛自己人生的權利和作為人的資格,這是每一個人首要的維權。 人生命的價值由他(她)們的言論、思想、行為自由的表達出來,因而言論自由、思想自由、 結社自由等等便成為人天生的權利,人成其為人的資格便表現在《世界人權宣言》、《公民 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中。早在古希臘時代,先哲亞里士多德就給人定義:人是政治生活的動 物。而今,兩千多年後的大陸中國卻有一股「莫談政治」的怪論。人類社會不講政治講什麼? 個體的人不爭取自己的政治權利,不爭取自己做人的資格還爭取什麼?難道說是要像牲畜一 樣去過爭奪食物,爭奪異性,爭奪洞穴,恃強凌弱的生活嗎! 所以,對人來說,維護政治權利是首要的,講政治就是最大的維權。 二、 政治與軍事相對。講政治就是說,關係到人類社會多數人共同關心的事務應當公開來運 作,人與人之間是建立在政治關係中,不是建立在特別的軍訓關係中。當一個人用槍指著他 同類的腦袋強迫他服從自己的意志時,當必須按軍隊的等級關係服從命令時,他與同類之間 就不存在平等的政治關係了。政治排除來自武器因素的干涉。 軍警行為的特徵是隱密,由一幫戴著面紗的朋黨暗室操作,常常是做些不光彩,遭遇譴 責的事。英國的國歌第二段中有這樣一句不朽的詞句:「破陰謀,滅奸黨,把亂萌一掃 光……」 政治意味著光明正大的做事,公開講政治則是它的特徵。在這個基礎上來理解所謂「民 主政治」就一目瞭然。民主政治就是社會群體在觀點或利益諸方面都很不一致的常態下,人 們訴求決策的過程,這些決策被認為對這個群體具有約束力,並可當作規則加以實施。民主 政治是人權政治,它追求的是過程,軍警政制是權力政制,它追求的是結果;民主政治強調 的是過程的公正、公開、公平,每個參與者都有一票,在此運行中的結果被認為是正當的, 那怕結果並不盡善盡美,它依然擁有權威性。軍警政制講的是結果,為達到目的不計較手段, 不在乎過程中流人的血。因此,在人類社會,政治與軍事相比,政治是至高無上的,軍警事 務則被邊緣化;政治家高於軍事家、警務專家,政治活動是人類社會高尚的活動,軍事活動 是人們被逼迫得無奈的活動,警務活動則屬於守夜人的活動。如果軍警活動主導了社會活動, 甚至壓制了公開的民主政治活動,這可是人類社會的大不幸。因為,那意味著人們生活在血 腥恐怖的強力社會中。 公開的政治是陽光的政治,公開的政治才是健康向上的政治。中國人渴望公開的民主政 治,中國人希望生活在健康向上的政治生活中。然而在此之前卻沒有多少真正的政治家引導 中國人走公開的民主政治道路。這一歷史的重擔落在了我們民主黨人的肩上。 能夠公開的政治必定要合符公開的要求。譬如土匪、強盜、貪官污吏、專制獨裁者的事 就不敢見陽光,共產黨領導者權力更替的事就不敢公開.因為那裡面有著太多的骯髒、卑鄙、 非理性、違法亂紀的流血慘案發生,那裡面有著許多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和可恥交易發生。 共產黨領導中國人走的是一條不敢公開的、見不得陽光的黑暗道路,因此有「黨禁、報禁」; 我們民主黨人走的是一條敢於公開、見得陽光的光明之路,我們要求「解除黨禁、報禁」。 能夠公開的敢於公開的政治惟有是符合文明社會的理念、法規、行為舉止和道德底線;反之, 不敢公開的政治一定是違背人類文明社會的理念,破壞文明社會的法規,有損於人類道德底 線的。因此,公開的政治與理性、與非暴力、與合法相聯繫,公開是首要的,「公開、理性、 非暴力、合法」便成為民主黨人的政治原則.除此之外,公開領引著民主黨人的理念和行為 規範。民主黨人的理念不在於將來,而在於當下;不在於美好理想,而在於人的實際處遇; 不在於遊戲本身,而在於遊戲規則的建立。因此,民主黨人的理念是具體的,是實際的,是 可操作的。即: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的憲政理念。往下,公開引出了民主黨人的行為規 范,即:尊重、寬容、妥協、對話。 民主黨人走的是一條和平共處的憲政道路,不像革命黨人那樣,要排除異已,消滅對立 面,壓制反對派。民主黨人要與自己的對立面、反對派以及各種各樣的異已力量共建一個高 出於各黨派的憲政體制,所有的黨派、族群、宗教團體、或個人都能在這個體制下享有平等 的權利。因此,僅有理性還不夠,尤其是那種現實的「功利理性」,「可計算的理性」,它 們不可能領引我們民主黨人走向公開的民主社會,它們不可能幫助我們持守住「非暴力、合 法」的政治原則.我們還得要有由宗教信仰生發出來的那種情懷,那種「尊重」你不可能尊 重的人,「寬容」你不可能寬容的言行,「妥協」你不可能妥協讓步的事,「對話」你不可 能與之溝通對話的對象。人文精神的人很難做到這一點,基督教信仰者較容易既做到這一點, 又能夠持守住民主黨人的政治原則,同時,能夠深刻理解民主黨人自由、民主、人權、法治 憲政的理念。 因為,我們不可能徹底改變些什麼,尤其是,我們不可能徹底改變人性的惡,人性中的 私慾。我們惟有懷著宗教信徒那種承擔無盡的苦難精神去做在常人看來不可能做成的事,在 中國實現民主憲政。 三、 公開,在民主社會是一種原則,是一種公理;在專制社會,公開則成了問題,公開者則 成了首當其衝的受迫害對象。公開對於一個信仰民主憲政的信仰者來說,很好理解,那就是 信徒的「殉道」精神,然而,這就給我們其他非信仰的民主黨人提出了一個疑難.由於我們 生活在一個一黨專制的中國,我們要在這個兩千年強權統治的土地上建立「民有、民享、民 治」的民主憲政制度。我們的公開訴求對於既得利益的強權集團來說,無庸諱言是「與虎謀 皮」。祇要既得利益集團把自己看著是「老虎」,不是人,不是「主權在民」的執政黨,它 就會「吃人」。 我們民主黨人該怎麼辦?一方面,這個執政黨像「老虎」一樣在維護一個嗜血吃人的叢 林社會中「王者」的地位,一個公開站出來教訓它斥責它的人肯定首先會成為它的腹中之物; 像張林、許萬平、楊天水、李元龍、郭起真、李建平、陳樹慶、力虹、高智晟、郭飛雄等已 經被它們吞於腹中。另一方面,民主黨人要領引民眾走出叢林社會,進入人人平等的文明社 會。並且,這種社會的建設祇能走公開變革的道路,不能走「地下鬥爭」的道路。 我們民主黨人還能公開嗎?我們民主黨人該怎麼辦? 那就要看我們如何理解我們民主黨人扮演的社會角色。 第一、我們民主黨人應當是一個信仰者。公開的政治原則要求我們這樣做。民主黨人的 理念要求不但要以人文精神去理解它,還要用信仰者大不畏的勇氣和意志去追求它。像吳玉 龍先生2所說的:「我們不怕被打壓,而且是以準備坐十年、二十年牢的決心來堅持該原則, 當然也希望不要遭到打壓」。民主黨人的行為規範更要求我們具有宗教徒的品味,那怕在最 惡劣的環境裡,我們都要有尊重、寬容、妥協、主動對話的品質.第二、既然我們已經給自 己定位為民主黨人,我們就得依著民主黨人的文化去亮相自己、公開自己。可以說:還不敢 公開的民主黨人還不是真正的民主黨人,就像一個還不敢公開稱謂自己是一名基督徒的人還 不是基督徒一樣。追求民主理念的人首先要敢於公開自己的符號,除非你沒有這種追求。第 三、要用自己信奉的理念公開行事,自己首先公開行,同時,也引導別人如此行,做一個陽 光的使者。以公開的方式把自己的理念推銷出去。民主黨人的理念已經是全人類普世認同的 理念,我們為什麼不敢公開自己的觀點?況且,共產黨人已經不得不在最近把「人權、民主 政治、法治、社會公正」等理念寫進他們主持的憲法和他們黨的章程中去。這些理念在中國 傳統文化中,在共產黨已往的信念中是沒有的,甚至是共產黨曾經長期敵視的。我們民主黨 人沒有必要再有什麼忌諱.第四、民主黨人是一個練習者,民主遊戲的參與者。在中國大陸 幾千年的文明史裡,民主社會的歷史還沒有寫進,這一歷史記載祇有由民主黨人與中國大眾 一起來寫。我們不能因稱謂為「民主黨人」就認為祇有我們才是合格的民主人士,並且錯誤 的自以為祇有我們才夠資格代表民主,夠資格評判民主政治。在中國大陸,任何政黨都沒有 資格自封自己為民主政治的權威。我們祇是民主政治遊戲的公開參與者和練習者。 這就要求我們民主黨人要邀請各方的人士來參與民主政治遊戲,不但要主動邀請有意參 與民主政治的人們,還要主動邀請曾經反對過民主政治,現在口頭上已經不反對,實際行動 上還在反對的黨派。尤其是要邀請自己的對手。這就要求我們民主黨人主動公開承認自己的 反對黨的地位,首先認同自己的反對黨,尊重對立面,寬容異已的一方,學會妥協,主動與 反對派對話,在任何場所公開自己的立場、觀點、政治訴求的情況下,尋求建設性的接觸, 推動良性互動雙贏的民主政治3。 四、 現在我們民主黨的反對黨是共產黨,共產黨已經不再提「階級鬥爭」,而在提「構建和 諧社會」;已經不再提「公有制,計劃經濟」,而在提「物權法」,允許私有制存在下的 「市場經濟」;已經不再提建立黨天下的「共產主義社會」,而在提建立一個「法治的國 家」。 我認為:是時候了。我們可以與自己的反對黨開展公開的不同層面的不同種類事務的接 觸,由淺而深的展開政治對話。首先,從公開亮明民主黨人的身份開始,拋棄那種「不接 觸」、「不合作主義」,甚至相互敵視的立場。印度聖雄甘地的觀點不適宜在我們中國大陸。 對立面之間相互醜化惡意攻擊互不尊重,仇就仇到底的革命黨意識不是民主黨人的做派。聖 雄甘地面對的是英國人,英國人帶給印度的有西方的「契約文化」,以及英國人本身的宗教 文化浸染。再說,英國人是要走的。而共產黨人往那裡走,共產黨人的母國就是中國,所以 叫「中國共產黨」。我們始終要面對著中國共產黨人的存在。在共產黨人掌權的情況下,在 沒有「契約文化」傳統,沒有基督教文化浸染的人群裡邊公開進行民主法治建設.這也就是 我們中國大陸民眾多災多難的實際情況,這也就是我們中國民主黨人要承受更多苦難的原因。 幸而,共產黨已經有了一點變化,給我們提供了可接觸的契機.退一步講,共產黨還沒 有變化,共產黨還像叢林中的猛虎一樣,它喜歡欺壓凌辱殘暴壓搾吞食同類。用陝西民主黨 人的話講:「我們很早就提出過公開、理性、非暴力、合法的原則,曾經也公開的與對立面 接觸過.但是,遇到一個公安,他說:」你來跟共產黨的專政機關講理性,講合法性,共產 黨怎麼樣你還不知道,我們共產黨是流氓,是無法無天的天王老子,我們想怎麼樣干就怎麼 樣幹,沒有任何人能干涉我們『。「好一副牲口樣。 正是這句野蠻的牲口話語阻斷了你們走向公開的路。 我說:「某些共產黨人的自畫像不就說明共產黨人是野獸,是無人性的動物嗎!如果他 們是禽獸,我們就是訓練禽獸的馴獸師。如果他們是流氓,我們就是調教流氓的心理醫生。」 這種公開馴獸的活動也是通向民主政治的必由之路(請參看筆者的另一篇文章《維權的另一 面:訓練一個知法守法的政府》)。 馴獸師是一項危險的職業,與瘋狂的精神病人打交道的心理醫生也是一項危險的工作。 如果你選擇了民主黨人的事業,無庸贅述,你也是選擇了一個危險的職業.祇是,一旦你決 定了做一個訓練權力這頭猛獸的馴獸師,我希望你像西班牙鬥牛士一樣勇於公開亮劍,沉著 勇敢應對,不懼怕流血犧牲。 五、 不公開的政治是不健康的政治。最起碼,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由於不敢公開,人長期 處在一種「亞健康」的狀態.像中國領導人與西方政治家共同在公共場所亮相時,普遍共同 的評價:中國人如蠟像或木偶戲人一樣,沒有人性中的情閑雅興,一種沉重的表情似乎總在 警惕著什麼,誰人在欠他的債,差他的租;誰人在算計他,罵他,恨他,想陷害他一樣。沒 有一個輕鬆鮮活休閒的樣子。 作為民主黨人,坐牢與否,剝奪自由生活的權柄不在於我,不浪費每一分鐘我人生短暫 的生命,盡可能去為中國的民主事業創造更多的價值為之而努力的權利則在於我。 如若像朱虞夫先生所說的那樣:「在中國要不就是坐大牢,要不就是坐小牢」。大牢指 的是監獄鐵門之外,人被剝奪了一切做人的政治權利,祇有像豬狗一般的生存。小牢指的是 被關在監獄中,人被圈養,並被剝奪了肉體生命中的某些權利,人隨時處在豬狗不如的被遭 殃狀態中。以其在大牢小牢之間做選擇,不如光明磊落的像人樣活過一次。以其「亞健康狀 況」的活法,不如公開的,健健康康的活法。 因而,我呼喚陽光!我呼喚民主黨人走向公開!(2006、11、3 於貴陽大西門市西河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