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革命不忘讀書」 (浙江)傅國湧 讀書和「革命學」 孫中山曾對日本友人說:「我一生除革命外,唯一的嗜好就是讀書,我一天不讀書,便 不能生活。」「讀書不忘革命,革命不忘讀書」 是他的信條,自香港西醫書院完成學業以 來,哪怕是在顛沛流離的流亡歲月,或者政務繁忙的從政時期,他也不忘讀書,讀書可以說 相伴了他的一生。尤其是革命受挫之際,讀書更成了他的主要事情。他認為,一個人如果不 讀書便會跟不上時代,變成一個落伍者。 從1895年第一次經過日本以來,孫中山至少到過日本15、16次,總計在日本居留的時間 可能有10來年。在日本志士宮崎滔天的夫人宮崎槌子印象中,孫中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每 天一有空暇,就是看書。有一次,他在宮崎家住了10天,幾乎把他們家的全部藏書都看了一 遍,說:「這裡的書我都喜歡看。」臨行還要用柳條箱子裝了滿滿的一箱帶走。宮崎夫人回 憶說,1905年夏天,孫中山在日本橫濱,常去東京和宮崎滔天見面,每次到他們家來,有空 他也是從隨身帶的皮箱中拿出書來讀,讀的書當中最多的是英文書,內容有政治、經濟的, 也有哲學的。他還因為讀書而得罪過人,一次,他正在他們家走廊上看書,宮崎的鄉親勝木 夫婦聽說他是中國著名的革命領袖,主動和他攀談,當時他看書看得正入神,祇是隨便答應 了幾聲,眼睛沒有離開書。勝木誤以為他傲慢不理人,用當地方言大聲說:這像什麼話!聽 說孫文是個豪傑,怎麼這樣簡慢人?「 1901年,美國《展望》雜誌通訊員林奇在日本橫濱訪問了孫中山後,在3月23日發表一 篇報道說,在他當時住的小木屋裡擺滿了英文、法文的書籍和刊物,內容涉及政治、經濟、 歷史、軍事等方面。林奇特別注意到其中有許多英文的軍事學著作。 在中華民國之前16年的流亡生涯中,孫中山曾多次到達南洋,足跡遍及馬來西亞、新加 坡、泰國和越南等地,那裡的華僑是他的重要支持力量,其中往來最多的是新加坡,很早參 加同盟會、擔任當地分會副會長的華僑張永福回憶,孫中山平時比較沉默寡言,凡事都抱著 樂觀的態度,喜歡讀書,讀書時或用手捧,或放在桌上,讀後一定放回原處。孫中山喜歡買 書,尤其是地理、歷史、經濟、政治、哲學和中國古籍。孫中山對中國地圖爛熟於胸,隨時 可以指出各省要塞的位置。對於各國陸軍組織法及有關書籍,海軍海艦圖等,價錢雖高,也 一定要買下開,熟讀到差不多可以背誦.每次買了新書一定要用紙包上一層書皮,保護起來。 他的書籍分類擺放,整整齊齊,毫不混亂.就是讀報他也有自己的習慣,先讀專電,然後順 序讀下來,不亂翻紙張,讀完仍然折疊好,不隨手亂扔,如果同時有多份報紙,也是如此。 值得我們留意的還有,孫中山不喜歡小說雜著,張永福從沒看見他在讀無益的書,他也 不嗜好美術圖畫,對於故事圖畫最多偶爾翻翻而已,對於絲竹音樂沒有嗜好,從沒聽見他唱 過歌,也未見他吟誦中外的詩歌。旅途寂寞,他的行囊中帶的除了書,祇有一副象棋。這些 回憶,使我們可以知道孫中山讀書的偏好,他對純粹消閒式的閱讀沒有興趣,他的讀書也帶 有強烈的現實關懷在內。早在1897年他與宮崎滔天筆談時就說自己不能為詩,「蓋無風流天 性也」。 孫中山從來不懶散地躺臥著讀書,而是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而且看得很認真。對此 他還有過這樣一番說法:「因為一般人讀書,或是為個人的前途,或是為了一家的生活,他 讀書不認真,成敗得失,祇他個人或其一家。革命黨人則不然,一身負國家社會之重,如果 自己讀書不認真,事情做錯了一點,就不但害了我們的黨,連整個國家社會也被害了。」他 博覽群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的書無所不讀,甚至一些很偏門的書都有所涉及。 邵元沖 是他晚年的秘書,曾當面問過他:「先生平日治學非常廣博,於政治、經濟、社會、工業、 法律各種書籍,皆篤嗜無倦,可究竟以什麼為專攻?」他回答說:「我無所謂專攻。」邵元 沖問:「那麼,先生所治究竟是何種學問呢?」他回答:「我所治者乃革命之學問。一切學 術凡有助於提高我革命的知識及能力的,我都用來作為研究的原料,以組成我的革命學.」 「目不識丁」和「讀破萬卷」 20世紀初,當孫中山在歐洲動員中國留學生參加革命時,其中有一個叫朱和中的,第一 次讀到孫中山親筆起草的誓詞草稿,禁不住笑了,他問其故,朱回答說:「康有為和梁啟超 常說您目不識丁,我見誓詞簡練,知康、梁所言之妄。」他傲然說:「我亦讀破萬卷也。」 舉人出身的吳稚輝早年也曾疑心孫中山「不識字」。這位後來追隨孫中山的國民黨元老 回憶,1901年他留學日本東京時,吳祿貞、鈕永健等人相約一起去橫濱看孫中山,邀他同往, 他當時心想,梁啟超都不想去看,何況孫文,孫文不過是個「草澤英雄」,有什麼看頭?所 以就說:「你們去吧,我要到上野公園去。」等到他們幾個回來,他就問孫文的相貌是否像 廟裡供奉的大王爺爺,魁梧奇偉?鈕永健說他弄錯了,孫文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於是他 估量孫文大概是東漢的劉秀、鄧禹一類人物,還是不想去見。直到1905年的春天,他在英國 倫敦已住了兩年,有人來敲門,自稱「孫逸仙」,「溫和端正」,他很是吃驚.在自述認識 孫中山的過程時,吳稚輝晚年大為感慨地說:「我起初不滿意孫文,就是因為他不是科第中 人,不是經生文人,並且疑心他不識字。到認識以後,才知道他手不釋卷。」 1866年11月出生在廣東省香山縣翠亨村的孫中山,家境貧寒,7歲開始在別人家的私塾 附讀,9歲開始到村塾讀書,曾接觸過四書五經。13歲他遠赴檀香山,在當地的學校就讀, 接受了5年的西式教育。當他回到故鄉時,少年時的經典誦讀早已忘得差不多了,《鏡海叢 報》說他檀香山歸來「不識漢人文」,自然不無誇張,但也不是毫無根據之說,他的英文確 實比中文要好。隨後,他在香港、廣州兩地求學.1883年進香港拔萃書室,第二年轉入中央 書院,1886年轉入廣州博濟醫院附設的南華醫學堂學醫,就是在這裡,他在課餘時間開始對 中國的歷史、文化產生興趣,不僅節約生活費用,買了一套大部頭的二十四史,而且在學校 圖書室發現了一部英漢對照的四書,他讀了以後感到,英文譯本的註解要比朱熹的註釋更容 易明白,所以他就把這本書借過來經常研讀,就這樣,他基本上讀通了四書。1916年7月15 日,他在上海對廣東籍議員演講時說,自己讀四書五經的經過與傳統的讀書人不同:「我亦 嘗效村學生,隨口唱過四書五經者,數年以後,已忘其大半。但念欲改革政治,必先知歷史, 欲明歷史,必通文字,乃取西譯之四書五經歷史讀之,居然通矣。」 誠如著有《孫中山與中國革命的起源》的美國學者史扶鄰說的,那個時代的中國人幾乎 都是先讀孔子、朱熹的書,然後才接觸到達爾文、密爾的學說,而孫中山走的路子正好相反, 他自13歲第一次出國,看到輪舟之奇、滄海之闊,從此就有「慕西學之心,窮天地之想」。 在上李鴻章書中,他也提到自己熟悉西方的語言文字、政治禮俗,乃至天算地輿之學、格物 化學之理,對於「富國強兵之道」、「化民成俗之規」尤其留心。無疑,西學給予他的影響 要更大。對於中國書,他也並不陌生,他一生至少買過兩套「二十四史」,他也讀過《資治 通鑒》,在闡述「五權憲法」,說到監察權、考試權時,他說:「我讀《資治通鑒》等各種 史書,中國數千年來自然產生獨立之權,為歐美各國所不知,即使知道也不能實行者,這是 中國民族進化歷史之特權也。」 在孫中山的知識結構中,傳統典籍不是主要的,他的專業是西醫,在香港西醫書院他度 過了求學生涯中最長的一段時光,除了醫學專業書,他同學關景良回憶,他平時非常勤奮, 夜裡常常起床點燈讀書,《法國革命史》、《物種起源》等都是在這個時候讀的,「物競天 擇,適者生存」,達爾文的進化論大大地震撼了青年孫中山的心靈.在孫中山上海故居的藏 書目錄中保存下來的達爾文著作還有兩種,一是1892年倫敦出版出版的《查爾斯。達爾文》, 一是後來追隨他革命的馬君武翻譯的《物種起源》。到晚年,他在演講中還不時提及達爾文。 1923年12月,在廣州嶺南大學,他在號召學生要立志做大事而不是做大官時,就列舉了達爾 文的例子,認為達爾文的功勞「比世界上許多皇帝的功勞還要大些」:「從前有個英國人叫 做達爾文,他始初專拿螞蟻和許多小蟲來玩。後來考察一切動物,過細推測,便推出進化論 的道理。」 那時,他已在放言革命,立志推翻滿清政府了。他對農學也有濃厚的興趣,曾讀過《齊 民要術》《農桑輯要》《農政全書》這些古代的農書,也讀過西方農業方面的著作,對西方 農政機構、農業政策、農業機械以及與農業有關的學科都有所涉獵.他後來寫過一篇文章 《農功》,1895年在廣州倡言革命時,還曾創立一個小小的團體「農學會」,不僅僅是作為 革命的掩護,從他給李鴻章的上書也可以看出,他對農業問題有自己獨特的思考,他發起 「農學會」,就是希望搜羅翻譯各國農桑新書,開風氣之先;設立學堂,培養造就農技師; 用科學方法檢驗各地的土質物產,著成專書,引導農民耕植,等等。 流亡和讀書 在漫長的革命、流亡、從政生涯中,孫中山先生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和挫折,但他始終 沒有放棄對理想的追求,也沒有放棄讀書,而且往往是革命失敗的間隙,使他有了安靜的讀 書機會。他一生中幾次相對集中的讀書時間都是如此。 第一次是從1896年10月到1897年7月,孫中山在倫敦流亡期間讀了10個月的書。1895年 重陽節廣州起義計劃流產,陸皓東殉難後,他先是流亡到了日本,再到了倫敦,結果被清廷 駐英使館拘禁,幸得香港西醫書院求學時的老師康德黎奔走,才得以獲釋,這就是轟動一時 的「倫敦被難事件」,成為他革命生涯的新起點.此後,他在倫敦居留期間,把主要用在了 讀書上面,康德黎回憶,他讀書的範圍很廣泛,從政治、外交、法律、經濟、軍事到造船、 採礦、農業、工程甚至畜牧飼養,無所不讀,不光借閱康德黎家的藏書,而且自己也買了很 多書,有人統計過孫中山上海故居藏書目錄,其中1897年前出版的有106種,也許就有他那 個時期保存下來的書。 這段日子,孫中山去得最多的還是倫敦的大英博物館的圖書館,他在那裡辦過一張為期 半年的讀者卡。清廷駐英使館僱傭的司賴特偵探社提供的偵探報告表明,他在使館獲釋後許 多時間都是在大英博物館的閱覽室裡度過的(也許就是馬克思長期讀書寫作的那個閱覽室), 從1896年12月3日到1897年6月24日,他至少去了68次。偵探報告留下了孫中山清晰的足跡, 1896年12月5日上午11點,孫中山去郵局發了兩封掛號信,接著去附近書店選書,再乘車到 大英博物館,在那裡讀書1小時20分鐘。1897年4月9月上午10點半,孫中山到大英博物館, 下午2點去附近午餐,然後再回到圖書館,到下午7點才離開.4月18日的偵探報告寫得很詳細: 「截至我們現在寫信時為止,他的行動很有規律,幾乎每天到大英博物館圖書館、覃文省街 46號、霍爾龐郵局。……在大英博物館圖書館,他不便地總是進閱覽室,並停留幾小時,偶 然的為要吃些點心,就離開到布萊街金谷麵包公司,之後,有時仍回大英博物館圖書館.」 這個階段,孫中山很可能就讀過馬克思的書,對社會主義學說、對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 都有一定的瞭解,特別對他產生了較大影響的是亨利。喬治的學說,其代表作《進步與貧困》 出版於1879年,主要觀點是反對私人壟斷土地,主張土地國有,把地租變為上繳國家的賦稅。 孫中山對這種單一稅論產生了強烈興趣,他後來提出的「平均地權」、民生主義都有亨利。 喬治的影子。在孫中山保存的藏書中有一本亨利。喬治的著作《保護貿易或自由貿易》,是 1890年倫敦出版的。 1913年8月到1916年4月,也就是孫中山反對袁世凱的「二次革命」失敗後再度亡命日本 時期,這不到3年的流亡時光,是他第二次相對集中的讀書時期。他從台灣到達日本神戶, 上岸時就帶了6只大皮箱,日本警探向上司報告說他帶了大量金錢.過了很久,等到這些皮箱 打開晾曬東西時,他們才發現原來裡面裝的全都是書。他抵達東京的第一天,行李一放下就 拿起了書本,所以,便衣警探留下的報告中就有了這樣的記載:「孫終日閱讀書籍,無其他 異常情況」。此後,「終日讀書」成為秘報中頻率很高的詞彙。 東京有家外文書店丸善株式會社是孫中山經過購書的地方,1914年這一年,他就從這家 書店買了70多種書,有許多政治類書籍,包括威爾遜的《新自由》、馬愷的《民主政治的危 險》、羅賓遜的《聯盟的精神》等,當時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他對德國和歐洲政治的 書尤為關注,2月28日一天就買了7種有關的書。當然,他的閱讀不限於政治,他買的書中他 許多哲學書,包括尼采、柏格森、倭鏗的著作,還有羅素介紹柏格森哲學的書。在他故居藏 書中還有叔本華的名著《作為意志和表像的世界》。 1915年5月他收到一封催交上月書款的英文信,還附了一份有150種圖書的發貨清單。從 書店的清單上可知,1915年買的書比上一年還要多,從1月到8月就買了76種書,政治、經濟、 自然科學的都有,其中有不少關於礦產的書,還有建築裝飾方面的書,甚至還有養蜂的書。 日本便衣警探的秘報說,到1915年11月、12月,丸善書店都有郵包寄給孫中山。 邵元衝回憶,日本當時出版了一套大部頭的《漢文大系》,類似中國的《四部備要》, 包羅很廣,孫中山雖然經濟不寬裕,但還是買了一套,堅持每天閱讀幾卷。日本便衣警探的 秘報證實,1914年6月18日,神田區神保町富山房派人給孫中山送來《漢文大系》18冊。 世界各國有許多政治家在政治上沉寂的時期,都有過類似埋頭讀書的階段。在和宋慶齡 結婚後,他們買的書中還有許多和家庭、婦女、健康、優生的書,有可能是宋慶齡讀的書。 1918年6月到1920年11月,孫中山在上海「閉戶著書」的幾年是他第三次集中讀書的時 期。4位加拿大華僑送給他的上海故居,樓上有他的讀書室和藏書室,曾在這裡見過他的一 位蘇聯人馬特維耶夫—博德雷回憶:「在幾乎頂到天花板的玻璃書櫥裡,擺著許多書。書背 上的字使主人知道全部書籍的名字。大概,他閉著眼睛也可以找到這裡的任何一本書。」 這個階段,他一心撰寫《孫文學說》、《實業計劃》等著作,需要閱讀大量參考書,廣泛收 集資料。在他買的書中既有線裝古書(比如一些中國古代發明創造方面的書),也有舊版的 外文書,還有新出的書,以英文書居多。在1918年7月寫給兒子孫科的信中曾提及,在上海 的日本洋書店定購了上百種新書,還沒運到。 《孫文學說》提及的中外學說、書籍至少有幾十種.為了寫《實業計劃》,他參考的英 文書籍光是經濟方面的就有二百四十多種,有西方經濟學家的許多著作,如馬歇爾《經濟學 原理》、凱恩斯《政治經濟學的範圍與方法》等,有工業、財政、銀行、貨幣、信貸方面的, 有城市規劃、水陸交通方面的,也有關於中國河流航道、港口等方面的專門資料。 書籍是第一財產 1923年秋天的一個夜晚,在戎馬倥傯的間隙,廣東博羅縣的一船上,月白風清,孫中山 和身邊的工作人員賞月談天,黃昌谷問他:「像先生這樣愛讀書,又愛讀新書,從前讀過的 書籍自然是多,但是讀過了的書籍,是不是都還保存到現在呢?究竟一共讀過了多少種?讀 過了多少本呢?」孫中山回答:「我幾十年以來,因為革命的事情,居無定所,每年所買書 籍,讀完之後便送給朋友們去了。至於讀過了的書籍種類和數目,也記不清楚了。從買書的 費用說,大概在我革命失敗的時候,每年所花的書籍費至少有4、5千元,若是在革命很忙的 時候,所花的書籍費便不大多,大概祇有2、3千元。」他對書的癡迷,這件事可以說明, 1908年,他到達倫敦時,旅費告罄,吃住都發生了困難,湖北籍留學生曹亞伯在同學中募集 了30、40英鎊給他救急。過了幾天,當曹再去看他時,卻發現他將這些錢全部買了書。 孫中山愛讀人物傳記,從培根、達爾文、富蘭克林、穆罕默德等科學家、宗教先知的傳 記,到毛奇、拿破侖、克倫威爾、華盛頓、林肯、西奧多。羅斯福、俾斯麥、威爾遜、納爾 遜等政治家、軍事家的傳記,他對毛奇、拿破侖、俾斯麥的作為都有很高的評價,他收藏的 拿破侖傳至少有五個不同版本,尤其屢次遭遇失敗的困頓中,拿破侖起起落落的經歷也許給 了他不少的安慰。 孫中山是個政治家,他愛書、讀書,卻不是那種盡信書的人。他反對好讀書不求甚解, 也反對死讀書,或者將古人的解釋再解釋一次,「你一解釋過去,我一解釋過來,好像炒陳 飯一樣,怎麼能夠有進步呢?」崇拜他的戴季陶有過這樣一番評價:「我們讀書是彎著腰去 接近書,中山先生則挺著胸膛在讀書,合於他的需要的便吸取之,不合於他需要的便等閒視 之。我們是役於書,而他則是役使著書。」他一生買過、讀過的書籍,大半都散失了,在他 上海故居保存下來的大多是他生命最後十年的書,也就是和宋慶齡結婚以後買的書為主,共 計1932種(其中1025種是他生前出版的),5230冊,涉及古今中外哲學、政治、軍事、法律、 經濟、歷史、科技、醫學、體育、天文、地理、人物傳記等,還有百科全書、年鑒數十種. 他求學時代的書基本上沒有,辛亥革命時代的書也很少有保存下來的。 直到1925年在北京,他已病倒在床上,仍在閱讀有關居住方面的書(當時他仍想修訂 「民生主義」的講稿,涉及衣食住行)。3月11日,他臨終之際,在家事遺囑中將書籍列為 自己留下的首要財產:「余盡粹國事,不治家產,其所遺之書籍、衣物、住宅等,一切均付 吾妻宋慶齡,以為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