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難的思想——從《數人頭勝過砍人頭》說開去 (北京)蔣泥 上大學前,讀到朋友珍藏的一冊《青年論壇》,似乎是1986年創刊期,上面有胡平先生 的《論言論自由》,真是大快!它一掃我思想裡的大量迷區,自此知道了毛主義中所說「反 對自由主義」,其實是大成問題的。最主要的是,它混淆了言論、思想上的自由和行動上相 對的不自由之界限。這又為新聞、出版上的嚴格控制,提供了理論依據。至今中國內地的人 們,談自由而色變,大概由來於此。 當然,談不談或許本身祇是個幌子。觀諸毛一生所作所為,特別是讀完張戎的《毛:鮮 為人知的故事》、陳小雅研究毛的系列圖書以及胡平、高文謙先生的評說等等之後,我更加 意識到,毛的權力和操縱控制他人的慾望、霸佔全世界的脾性、「天下人負我」之意識,實 在太過強烈,是什麼道理都難不住他的,可一直被掩蓋了起來。 現在,我們足可以確認一點了:毛做任何事,都不會講什麼規則;一切以怎樣對自身有 利為準則;他對如何和平地治理國家,對數字,基本上可以說是「文盲」;他需要拚命突出 自己,用單少傑先生的話說就是,他有三個偉大都不夠,什麼「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 偉大的舵手」,他嫌不夠,不能滿足,還要加一個,加上他最為看重的「偉大的導師」,並 把它名列四偉大裡的頭一個。他是想控制你的精神、思想、靈魂,而不祇是肉體的。他的主 義也一直想向全世界兜售,像張戎在書裡寫到的,不顧中國百姓死活,他拿飢寒交迫中老百 姓可憐的那點活命錢糧,無償援助了那麼多國際政治騙子及其國家,而有的騙子後來卻是連 人都找不到了。 如此看來,文革之時的「狠鬥私字一閃念」,這裡的「私」,我揣測指的不是私心雜念, 而是毛所圈定、認可的思想、意識之外的其它精神意識.但毛不肯說他為私,他所做的大事, 一般都有一個幌子先打出來,它既能夠見人,又可以蒙蔽世界,底下則悄悄兒搞陰謀,同時 不擇時機地嚴詞斥責、打擊那些妨礙了他掌握至上的、不受監督之權力的人,妨礙了他去做 四個偉大的人,栽贓那些人搞的是陰謀,相應的,他就成了最正派、最無私、最純潔的白求 恩、雷鋒了。自然,雷鋒等不過是他的「螺絲釘」而已,別人也應該做「螺絲釘」,並且最 應該做他一個人的「螺絲釘」,反之,叫他作任何一點犧牲,他都堅決不幹。 所謂思想、所謂主義、所謂理論,在我們這邊,也就成了一個個堂皇的幌子,迷惑大家 半個多世紀而難覺難捨。 進而,毛做的惡事,尚不僅如張戎說的,是讓和平年代的中國人,全體生活在一個毫無 保障的恐怖天地,無端端七千萬人死於非命,上至劉少奇、林彪、彭德懷這些一人之下,萬 萬人之上的高官,下至各式的右派、娼妓、地主、富農和貧民等「自了漢」,也還有胡平用 一句話就能概括清楚的,即就是毛創造了一個環境、條件、土壤,用去五十時間,「先把私 產化為公產,再把公產化為私產」,這兩樁歷史上最為駭人聽聞的事幹全了,並都是、也僅 僅祇能是由掌握著不受任何監督的權力的人,在控制兩大「化」的整個過程,權力越大的人 越有能力把這些財產「化掉」! 面對如此可怕的圖景,難道我們已經缺去了任何反應的能力嗎? 不是! 恰如志士仁人意識到的,「數人頭勝過砍人頭」——砍人頭的恐怖、高壓統治,折騰幾 十年,早已把我們全部的智慧、才華都虛化、蒸發掉了,現在不能繼續下去了,惟有引入當 代發達國家的「數人頭」式的真民主、真自由,解禁新聞、出版,完全放開言論,權力公器 受到有效的督促,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公有財產怎麼「化」,過程和結果都向全體納稅 人公開,接受他們的調查、參與、督促,有否決的權力,方能不敢任性胡為,中國也才有真 的希望。 當然,我向來對人生悲觀,更不要說對腳下的這片土壤了。 面對一個飄蕩不已的未來,我現在懷抱的祇有一種想法——能夠和平地過渡,和平地走 上「數人頭」的道路,已經最好了,它說明中國人尚存了造化,這個民族上帝還當她是子民, 不肯將其徹底打入地獄,有一個可以拯救的心願。要是連這個都不肯,那祇能說,七千萬活 生生的冤魂,都不能使上帝動容,都改變不了上帝對待中國人的詛咒之心,這個上帝也的確 心太硬! 禱告吧,讓我們日夜向上帝禱告吧——祝福中國,就是為世界祝福! 受難的人啊,受難的思想啊,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