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鐵窗勇士郭飛雄吶喊 (湖南)賀偉華 飛雄被捕已經3個多月了,人們似乎於歲月的流失與殘忍之中把鐵窗中的英雄淡忘,而 我對飛雄的記憶不但沒有由此塵封,而是逐日擴張,瀰漫於整個腦海。情不自禁之下,不忍 於人性的冷酷,而提筆紀錄下曾經的相識、相知與相攜。 飛雄進入我的視野,應該早在2005年太石村小丘上的村民民主選舉;而與飛雄的相識, 則在去年的七、八月份,至於什麼時候開始,飛雄得以知道這世上,還有我的存在,則至今 也不得而知。祇是飛雄曾經說,我文筆的犀利震撼效果、我的離奇經歷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 象。由此他由衷的希望我保持這種風格,成為抗拒專制暴政的正直文人與鬥士。我驚異的發 現,世上還有不像中共那般,把我當成「暴徒」者,禮貌的血性硬漢取而代之,這曾經讓我 惶恐不已。 也許是相似的經歷,把我們之間的距離從遙遠而迅速拉近,共同的哲學愛好,相似的學 成畢業後自主創業經歷;共同的自由主義獨立知識分子價值追求與不懼強權自由精神的張顯, 讓兩個處境截然不同的人相見恨晚。他是眾星捧月般璀璨的法律名流,而我則不過是特立獨 行、孤苦無告的一介普通文人;他凡事有輕有重深具理性思維;而我則浪蕩無忌充滿浪漫色 彩。然而,我們之間的配合卻超乎想像的如魚得水。 記得為營救被捕的高律師,當時歷來直覺敏銳的我覺得應該寫點什麼,我們一拍即合, 文稿由我來寫,由他來修飾。這時我得以發現飛雄嚴謹的法律思維,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由此,相互之間的配合漸入佳境,互相的瞭解日漸深刻。 在飛雄入獄之前,他好像早有預感,把許多應該事先告訴我的事情反覆地一一叮囑。而 我卻自知無能、難受重托,以致日益擔心他的意外。記得當初我曾經不解地問他:「為什麼 當局這些年不敢對我再暴力相向,也不綁架入獄,而對你卻又是綁架、又是關押、又是毆 打?」他回答說:「也許是你的過去太苦了,人還是有良心的。」後來我想真的這樣嗎?由 於天性善良,飛雄總是把人想得很好,即使遭盡了罪、受盡了折磨。而我卻認為,如果沒有 還手之力,我要麼被騙到三峽工地給折磨死掉,要麼就進了牢房。把我的家庭拆散時,當局 早就背地裡把我孩子的歸屬都安排好了。 維權理念:從身份確認到契約倫理 說到飛雄,無論我們如何用傳統的思維尊之為英雄、領袖,他卻從不因此而迷失自我, 一直保持著一個正直法律人的清醒頭腦。從身份確認到契約倫理,他早就完成了一個中國傳 統人向現代人的轉變。當人們還習慣於按照人的出生、家庭地位與處境、社會關係來定位一 個人的社會角色與身份,然後決定他「應有的」的命運與未來時,我們看到飛雄卻用法律面 前人人平等、尊嚴與機會面前人人平等來取代這一切;用人本位取代家庭或集體主體地位; 用個人的自由與尊嚴來對抗體制性的人為控制與人禍。這種革命性的思想與思維轉變把人從 人身依附的被踐踏處境中解放出來,而賦予了人之神聖不可侵犯的主體地位,洞察了人的潛 能與價值。 關於這一點,我從太石村村民罷免村官維權事件中看出他的思想脈絡。首先是守信的契 約精神,因為信用所在,作為維權顧問,他可以為村民坐牢;其次,是超越於以往傳統觀念; 超越於對權力的頂禮膜拜的思維慣式,他用基於利害衝突的法律規則取代基於血緣、親緣或 特權的道德禮教;用個人至上取代家庭至上、集體至上、政府至上。由此,在村民維權過程 中,不再有人們習慣的看人說話做事的身份確認,不再有領導的指示與黨的精神,祇有法律 的正義與維護;從此,不再有權力的主導、不再有政治的妥協,祇有村民神聖不可侵犯的權 利。 從身份到契約,其本質就是從人治到法治的過程,而法治的終極意義所在,就是個人自 治,自己主宰自己、自己為自己立法、再自己為自己適法的過程。由此,我們可以洞察一個 普通的村民維權事件,對現代民主建政所包含的重大現實意義,從傳統落後到現代民主,就 存在於這種個案中人們思維方式的轉換過程。實現這種轉換,我們就能夠擺脫千年不變的基 於權力目的的政治運動狂熱而把中國的民主建政落實於公民的理性自決之上。在這一點上, 飛雄敏銳的看到公民每一個人的獨立與自決對民主建政的意義所在。 平民形象與網刊創辦 對人的潛能與價值的洞察,還表現在飛雄於平易近人中所展現出來的人文關懷與赤誠。 許多年來,他是少有的幾個不受統治性力量操控與外在輿論迷惑而真誠相待於我的人。 唯有他,能夠理解一個被踐踏者深陷於這種奴役人的吃人的封建傳統道德禮教的尷尬處 境,洞察傳統思想與現代觀念之間的內在衝突。用平等對話與實事求是的肯定態度進行著交 流。 飛雄的真誠,讓人確實感動。與飛雄之間,雖然祇有二十來天的網絡交談,他的坦誠相 見與真誠相待,卻記憶猶新:「以後誰也欺負不了你,我們才是真正的志趣相投,外面的一 切非難,我出面給你擺平!」這些親切之語,猶在耳邊。記得,飛雄曾經不無自豪的對我說: 「我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理性思考的,不像你敢於罵江澤民。」這也許是命中注定他成為 充滿理性的法律人,而我卻成為充滿感性作者的原因。 由此,我們得以討論交流法律、維權方面的問題,而他在辦報與網絡刊物方面的特長, 成了我不可多得的寶貴學習資源。如何撰寫文章編者按;如何刪節文章編寫導讀;如何編製 文摘;如何匯總資料編製網刊,他幾乎就是這方面的專家。由此,我才得以承擔起創辦《維 權風雲網刊》的主要責任,開始了營救高律師、報道維權事件的工作。 網刊的讀者群定位是國內的民眾,因此他以法律人的公正態度,要求真實報道事實真相, 避免意識形態的灌輸,尤其是不贊成任何辦報的政治化傾向。對於活摘、宣傳暴力或退黨等 政治話語,有過盡量迴避的提醒,這是他作為法律人的清醒,他曾經對我明確表示過,對維 權的政治化與運動化他不贊成;對於已經政治化、運動化的局面,也有些無可奈何。 網刊的難題,營救飛雄事關重大 對于飛雄被捕後網刊是如何逐步背離這一精神,我真是有苦難言;對於這種不注重國內 實際情況及讀者群偏好的無形操控,我更感到一種無助。如果飛雄沒有被捕的危險,如果飛 雄後來沒有被捕,問題都不大,一切都有個商量。如今被雄被捕了,營救飛雄就成了網刊的 使命之一。但因為網刊政治化的原因,又可能讓飛雄背上不該有的罪名,這究竟是救他還是 害他?我提出反對意見時,就變成了我沒有政治勇氣,我怕坐牢。這是多麼荒灘的邏輯? 我現在天天都在「坐牢」,我還打算把這個牢坐到底。這是圈裡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的事情。當局除了求我,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我用得著怕嗎?我怕就怕因為網刊的政治化 傾向,把飛雄給重判坐牢。問題的真相是飛雄一天也沒有編輯這份網刊,祇是提出了自己的 看法、網刊編輯掛他的名,也祇是為了提高網刊的知名度。如果他由此而判刑,那真是冤枉! 此後,我不得不凡事小心,有關網刊工作,即使退出,或者停辦,也比政治化後繼續辦 下去好。從此,也不再像以前那麼頭腦簡單,而看清了任意的政治化對維權人士的傷害。 飛雄的思路很清醒,用司法維權個案成功累積,一方面徹底轉換了人們的思想觀念,現 代契約倫理代替了傳統的身份認證,把人從人身依附的被剝奪與踐踏境地解放出來,獲得自 治與自決的權利;另一方面揭露了制度問題、暴露了法律的缺陷,從而累積完善司法制度。 這一切都可以在和平、理性中完成,沒有任何政治化的必要和理由。在觀念轉換後,我們無 需任何對抗性的政治運動,也可以完成制度的轉型。這就是,用維權超越改革,實現憲政法 治。在維權方面,飛雄的法律意識與理性思維是相當清晰的,他的被捕與判刑,將是維權事 業的重大損失。因此,我認為營救飛雄事關重大,人們切不可輕視之。 最後,我用飛雄的一句天真而真誠的話結束本文:「我不怕坐牢,即使進去也很快就會 出來,由此產生影響而獲得社會的大力支持、得以為民族奉獻自己的赤誠。」真相是否真是 如此,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