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崛起和公民偷渡

（加拿大）賈悲文


    反映2004年2月英國莫克姆灣拾貝慘案的電影，以《Ghosts》（鬼佬）為名，於慘案發
生三週年之際在英國上映。這部記錄片方式的電影，描述了30多名來自於中國的偷渡客，在
冰冷的英格蘭西海岸莫克姆灣拾貝過程中，遭受了滅頂之災的海潮襲擊，23人命喪大海的悲
劇。

    「莫克姆慘案」和2000年貨櫃車悶死58名中國偷渡客的「多佛慘案」，透過媒體的關注，
凸現了中國公民偷渡行為不斷增加的現狀。新的世紀，中國大國崛起的同時，公民偷渡行為
和偷渡者死亡慘劇，也在「崛起」。

    世界上有太多的偷渡行為了，為了更好的收入或經濟環境，鋌而走險屢見不鮮；可是，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公民，在國家經濟高速崛起的同時，卻要冒著生命危險走上偷渡之路，
去過那種永無天日的非法打工生涯或加入黑社會。

    「莫克姆慘案」之後數日，英國首相在國會向遇難華人致哀，與此同時，莫可姆灣海灘
和其他海灘，偷渡者們開始了一天又一天致命的拾貝工作。

    數月之後，因幫助代理政府處理賠償事務的律師撰寫一封致遇難者家屬的中文信，我有
機會瞭解此案的結尾：在為每位遇難者提供一定金額的「國家遇害者賠償」之外，英國政府
承擔了遇難者屍體防腐和空運回國的全部費用，20位來自於福建、一位來自於中國東北的遇
難者，魂歸崛起中的祖國。

    兩年之後，法院做出判決，三名來自於中國的嫌疑人，被判處兩年九個月到14年不等的
有期徒刑。「莫可姆慘案」背後的黑手，和「多佛慘案」一樣，都是同文同種的中國人。

    中國公民勇創偷渡者死亡記錄的新聞，與中國經濟高速發展，國力日漸崛起，形成了巨
大而鮮明的反差：一個崛起中的大國，他的公民卻在用生命為代價，向外偷渡，說明了什麼？

    在「莫可姆慘案」猛烈撞擊我的愛國之心的時候，一個留學生朋友講述了他打工遇到的
一個女性偷渡者的悲慘之旅：他們一行數人，男性多，女性少（可能就她一個姑娘），從北
京首都機場出發，飛到莫斯科，然後再火車、汽車或步行，從俄國走到英國，整整用了一年，
尤其在東歐到西歐各國的邊界，往往是高山峻嶺，不得不靠深夜步行穿越邊界；而當發現有
邊防時，他們就不得不先撤回來，等合適時機再試。

    在偷渡之旅整整一年的時光裡，這個可憐的姑娘被蛇頭強姦，等到了英國，孩子都已經
出生過了。這該是怎樣的一個旅程，一個21世紀的長征？一個現代的奧德賽？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另外一個故事：2003年夏天，偕妻旅遊巴黎，疲憊不堪、酷暑
難當的我們，佯裝購物，到香榭麗榭大道旁的路易威登專賣店稍事休息乘涼，沒事樂於找人
聊天的華人女營業員拉住我們，一起聊了半個小時，其間她很疑惑的問我們：誰是王震？說
是昨天一個20多歲的公子哥，到店裡狂購了幾萬歐元的產品，臨走時，驕橫自豪的告訴她：
我是王震的孫子。

    可惜，不關心政治的女營業員並不清楚誰是王震，因此，也就沒能夠給我們前副主席的
孫子一個羨慕、仰望的眼神，最後，公子哥祇好悻悻的、無比尷尬的走出了店門。

    崛起的中國，除了為世界海外留學市場奉獻了最大數量的留學生以外，還給世界展現了
暴富或權貴們的嘴臉、與偷渡者苦難的屍體。國家的崛起，和權富們的神氣，難道是靠弱者
們的利益和屍體來墊起？

    當經濟高速發展的利益不能為全體公民所分享，大國崛起，在偷渡公民的眼裡，不過是
新的謊言、新的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