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統治、烏合之眾和網民博客 (北京)劉自立 一 如何判斷網民的獨立精神 當前,在如何評價中國網民的獨立精神、民間立場和政治作用上,我們引述法國哲學家 勒邦的觀點,也許可以作為一種參照,以區別在民主制度和極權制度下人民走向獨立的可能 性和有限性。在中國這個後極權主義時代,對內地網民和博客寫作呈現之紛然雜沓之現象, 究竟應該如何界定,關係到如何判斷中國現在處於所謂「革命高潮,還是革命低潮」,文藝 復興,還是文化雕敝,經濟崛起,還是價值衰落等課題。最後,在哲學的層面上,極權主義 時代的人民,究竟是當局擄獲的權力鏈接者還是反抗者,抑或兼而有之,也有必要給予釐清。 我們看到,在去年討論文革問題的時候出現的「人民文革論」,其實也是對此類問題的 一種答案。這個答案說明,在極權主義的中國,已經存在「藉機造反」的一種非正統力量— —而我們則回應,這個藉機造反的力量,其實來自毛的控制與權術。 接下來的討論,則關係到「人民」這個概念。改革開放以後,人民究竟是否從毛式桎梏 中得以解脫,或者像某些人所言,已經成長為「公民」社會中之人民,而非毛式人民,還是 一個問題。我們還看到,在鄧後時期,如何估價「人民」,也處在一個語焉不詳的話語境地: 究竟中國人民是否已經處在美國馬丁。路德金和印度甘地之不合作運動的憲政框架之中,還 是處在「無權中之維權」的尷尬政治地位,同樣並未釐清。 如何估計現在處在前憲政時期的中國民間力量,關係到正確評定中國政治情勢的因子; 也就是說,依靠所謂民間力量來爭取公民社會之形成,應該著力於改變政治體制,還是應該 舉行和解之道,抑或實行共產黨領導下的任何改革。 在此政治局面沒有徹底明呈之前,有限估價民間力量的作用,成為一個很關鍵的課題。 如果我們參照斯大林前,後時期的蘇聯模式,可以看到,一方面蘇俄存在從歷史上自然延續 下來的反對派力量(這個反對派力量不是來自共產黨甚至普列漢諾夫和巴枯寧,而是來自赫 爾岑和別林斯基,來自索爾什尼琴和阿赫瑪托娃……)主導了蘇俄歷史的和現實的政治異議 活動和政治反對力量。另一方面,中國的反對派則主要來自胡趙以及許多體制內改革人士。 這個情形的不同造就了中國反對派思想資源的匱乏和混亂。 依據延安——北京黨化思維者,有之;依據非毛賴共者,有之;依據胡適自由主義思想 者,有之。民間力量,在共產黨思維式微之時,多崇尚「黨內改革」之幻覺,以為,這樣一 種最終救黨論,比起他們認為的無黨即亂之局面,要好。於是,民間力量,勢必在後黨時期, 形成大改組,大分化。共產黨是不是依然存在,還是改頭換面,是一個未知數。 二 精英體制和烏合之眾 我們認可現在是所謂過渡階段這個說法。人民,網民,是不是可以橫跨網氓和智者的溝 壑,產生和法國哲學家勒邦描述的情景相反的那種情景,成為我們今天的話題。勒邦說了些 什麼話呢? 他的著作很多,影響很大。乃至成為民主政客和法西斯政客雙方崇尚的政治思想,希特 勒和墨索里尼,都是勒邦思維的遵循者。他的「大眾為烏合之眾」的說法,成為法西斯政治 運作、社會控制、宣傳鼓動和心理定式的有傚法則,甚至法寶。他所描述的,從法國革命到 蘇俄革命之大眾時代的喧囂和鼓噪,暴行和屠戮,成為勒邦「烏合之眾」學說的佐證,同時, 成為法西斯主義群眾運動的經典記錄和分析,成為其政治學原型和心理學依據。 更為嚴重的說法在勒邦那裡也是成立的。他以為精英統治,無論在專制還是在民主政體 中,並無本質不同。他們的愚民教唆和媒體煽動,都是其操控民眾的異化力量。歷史上一度 產生過的,幾乎是原始交流——也就是交流本身的載體——雙方,或者多方,處於平等社會 地位和思想內涵的交流單位和群體,在現代傳媒出現以後,已經不復存在。即便是美國這樣 的民主國家,其電視和報紙對於民間思維,大眾語勢的控制和影響,也並不比專制國家開放 和自由。(這個意見,在美國反戰勢力,甚至民間思維那裡,不乏其言,如,喬木斯基,蘇 珊。桑塔格……) 這個民主,專制,各打五十大板的說法,究竟是不是很有道理呢? 筆者以為有一部分道理。可是,民主,也是一種進行時態,不是完成時態。沒有完成時 態之民主。美國民主的核心,就是類似進行時態的恆久批評體制,一朝無批評,就一朝無民 主;也就是說,既然存在批評,就存在批評之問題,之錯誤,之對象。所以,無論是來自蘇 珊,還是來自喬姆斯基的批評,正好說明了美國言論自由和民主生存的常態;否則,就不是 常態,是不正常。 我們看見,有些拚命維護美國政策者,像維護專制體制者一樣,無條件讚美美國,尤其 讚美其導致中共經濟所謂崛起的,南梔北桔的,美國(含歐,日……)對華政治和經濟貿易 政策,就是因為他們不懂美國式批評的精神內核。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出在:美國是不是正像勒邦所說,也屬一種被精英統治操控的,人 雲亦云的,烏合之眾的政治環境和媒體環境呢?如果是,那麼,這個判斷的內涵就是,既然 美國媒體如此專斷,那麼,指責專制國家如中國之媒體,就失去了實在的依據——許多中國 制度之辯護士,正是如此說法。 我們的回答是,勒邦訴諸的哲學徹底性,好像無可厚非。美國之主流媒體,當然體現美 國之國家意志,其邊緣力量,即便一時一事脫離了主流媒體,其價值評估,依舊不得昭顯和 肯定——比如,美國對華政策的不確定性,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加上,如,美國政府對於 1940年代末期的國民黨統治的放棄;1917年代,美國政府對於克倫斯基政府的放棄,等等, 都是先例(見克倫斯基訪談錄)。說明,美國主流媒體的價值錯位和民間呼聲的弱勢於匱乏, 是一種現實存在。 但是,所有事情,都只能相對而言。美國,固然有威爾遜總統對於克倫斯基的放棄,但 是,美國,也具備裡根總統對於蘇聯(滅亡)之不放棄(星球大戰)。這個有限度多元之力 量,說明了美國言論自由的歷史與現狀,雖然其不足,是照樣存在的。 相比之下,中國和其他極權主義國家,設置自由環境,對其政策進行討論的先例,幾乎 為零——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強調,極權主義和專制主義的不同,在民國初年,從袁世凱 到孫中山,到蔣介石,這個自由的言論空間,並未因其專制主義而被完全抹殺,如,胡適的 存在,《大公報》人的存在,等等。這個事實,毋庸贅言。一言蔽之,美國反對派,即便被 排擠到邊緣狀態,他不會被絞殺;而中共,是要絞殺反對派的。 這個不同,顯然,勒邦先生估計不足,有所偏頗。 這個估計不足,帶來很嚴重的判斷失誤;雖然,對其交流不可能性之理論,我們採取基 本同意的態度——如,主流媒體掏空了主體間性的獨立思想,變成媒體籠罩的,中介性的, 非自我主體之異化,等等。 被許多哲學家乃至政客和學者看重的,勒邦對於大眾,群氓和革命者,殺戮者的解讀, 是勒邦哲學的核心——而這種大眾文化的主要依據,則是他所講的,人類的本能,原始慾望, 集體意識和潛意識,無理性和被催眠術,諸如此類。作為閱讀過斷頭台文化和文革文化的人 們,也許和勒邦心有靈犀,一點即通——他,和我們閱讀到的,那個政權,「不是毀滅,而 是利用民眾感情」(哈耶克)和毛式「運動」了(阿倫特)之論斷,都是似曾相識的。其實, 早在古代羅馬時期,西塞羅,早就指出了這種僭主式,平民領袖之統治方式。 問題在於,對於勒邦的解讀,其實,已經延伸到如何估價所有制度中的人民作用之課題。 涵蓋現在所有民主,代議制乃至精英治國之國度中,人民之作用問題。按照勒邦的理論,在 民主國家裡,人民,無法不成為統治方式兩級中的一級,而無論其中一級——人民,是面對 民主政權,還是面對極權政權。像列寧和毛的政治統治一樣,勒邦以為,拿破侖和其他民主 類型,或者亞民主類型的國家,其對於群眾的治理和灌輸,和專制極權國家並無不同。在精 英統治這個大概念裡,民主領袖和民主體制,簡直和毛,和列寧,甚至和希特勒無異。此間 接得出的結論是,極權主義愚民和民主國家之公民,簡直就是同一群被統治者。 這個提法當然就很嚴重。 三 反抗因素中的民主或者民粹因子 這個判斷,我們可以直接拿到現實中加以分析。現在的中國,有說,是後專制主義國家, 有說,是後極權主義國家,有說,是「正在好起來之負責任者」,或者準備負責任之國家, 有說,是未來社會民主主義之國家,等等。那麼,中國的現狀造就什麼樣子的人民;或者, 用「文藝復興者」的語言講,現實的中國,造就了什麼樣子的網民和博客呢?這樣的網民和 網氓,究竟區分何在? 這樣一個後什麼,什麼時代,是不是符合勒邦對於法西斯主義制度下群氓的解釋,抑或 其解,已經因為法西斯主義的作古而全然失效了呢? 所有中國人,中國網民,是不是已經開始全面走上一條類似純粹民間,之自由道路了呢? 我們的分析如下。 我們對於勒邦的全面評述帶來的,關於其烏合之眾的說法,基本上持有肯定的態度。全 部考量的根據是,依據中國,這個後極權主義國家的人民性,人民覺悟和人民文化,其附屬 於政權的那種本性,沒有得到根本轉變。一向所說的犬儒主義,民族主義,甚至法西斯主義 (如朱成虎一類非人類言論),……形成這個國家人民的主流思維——我們並不排除非主流 和少數異議人士的真知灼見。 多數弱勢群體,呈現向官方和警察下跪和暴力反抗,兩種極端主義的做法——維權人士 依據官方所謂憲法進行的維權舉動,基本上,淪入全軍覆滅的命運;同時,我們又並不排除, 這個維權運動帶來的思想啟蒙。 民主和民粹主義隱含的反抗因素,幾乎對半相當。沒有任何體制外統一的力量和領袖, 在主導這場也許叫革命,也許叫改革的民眾運動。 訴諸於與共產黨的和解運動,毫無端倪,沒有任何希望。人們徒然設置的「新三民主義」 一類幻覺,和當年的新民主主義一類貨色,大同小異。 所以,我們在承認這個時代,不同於毛時代的同時,主要看到,少數異議人士,在國外 網站上形成的反抗力量和反對力量,既沒有成為國內網站的主流,更無法躋身西方的主流媒 體。各種半通不通的漢學家和西方中國問題專家,根本沒有能力主導中國的現實之政治走向 ——他們的語言能力和思維能力,甚至,比不上一度與中共合作的,那些列寧主義指導者; 孫文的蘇俄導師一類人。所以,我們在充分肯定海外網站上的良知良言的同時,並不盲目樂 觀於整體中國的反對力量之存在和影響的現狀。 ——如孫文訴諸於中國國內行動一樣,我們看不到任何進入邊界的反對力量的形成。海 外異議勢力漸趨式微,這個事實,也是一個客觀。所以,關於革命形勢的問題,我們不是盲 目樂觀派——比喻而言,這個問題,既不是「紅旗可以打多久」的問題,也不是可以發動長 沙起義,一蹴而就之形勢,而是一個韌性戰鬥的課題。 所以,我們重複而言,既要看到民間力量崛起的曙光,也要看到黑暗勢力持續的內因外 勢。這個空間的主導力量,甚至不是中共,中國之保守勢力,而是今天意義上的西方「列強」 ——這個東西,造成的綏靖主義和實用主義政治,正在經濟上形成這個政權的崛起。 在政治上,形成普世價值以外的某種亞洲價值,或者其他什麼價值,以期邊緣化普世價 值,成為一種說辭。所謂中共軟實力進入世界的某種含糊性,帶來了西方很多人士的額手稱 慶。這個總的情勢不加改變,中國政治突破的可能性,將很難實現——只是依據民間言論, 網民和博客的輿論效應,以期造成某種改革的可能性,其實也微乎其微。其對於整體的制度 動搖和改造,基本上沒有作用。 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則是,非意識形態化的中共,新近,實行了一種他們的「拿來主 義」。這個主義,可以拿來一切,以前異議人士,或者西方學者主張的思想和言論。他們的 民主論,自由論,和平論,法制論,市場論,不一而足。乍一看來,他們的中國特色論,已 經和普世價值所言,沒有任何不同。但是,他們的拿來主義,其實就是要看起來做的相像的 機會主義。為此產生的詭譎分化和策反措施,正在這個民主姿態下竊行其道。(如,同一個 什麼文學會議,就有人可以出境參加,有人不可以;一個章書被禁事件,既可以說,是要禁 止,同時,也可以說,未說禁止,沒有禁止。他們可以說民主是好東西,也可以說,三權分 立,我們一天也不實行。他們的學者號召公民參與,但是,又絲毫不提組建反對黨之可能性 ——試問,你要國人如何參與?參與支持毛語錄式大遊行嗎?) 四 個人主義和科層儒學 在另一方面,關於民主政體中的人權和人道課題(個人主義課題),勒邦以為,起碼在 法國,自由主義,幾乎沒有傳播於此。 自由主義未對法國產生重大影響。為了證實這個判斷,他引用了法國學者和文學家,如, 勒南和夏多布里昂的觀點——這些觀點是,法國式思維和法國式統治,直接訴諸對於群眾而 言的精英統治和偶像崇拜。 這個現象,為我們中國人帶來極大的啟示。 中國歷史上的革命和統治,之所以不曾出現英國式個人主義,一個簡單回答是,中國人 的革命思維和專制主義的科層思維,殊途同歸,都是要消滅個人主義的。 圍繞著勒邦主義和個人主義的區隔——文藝復興以來的個人主義思想,從伯克哈特開始, 就注重脫離群體,國家,民族和階級的個人;而勒邦的主導觀念是,所有的個人,都要回歸 到本來可以脫離之的群體,國家,民族和階級。這個二律背反,在何種情形之下得以詮釋和 解構,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諸如此類的課題,在後來的哲學討論中,則出現在,關於群社 和個人之間的關係課題上。人們之間再度出現分歧和爭執。這個討論,在哈耶克的著作中得 到描述和分析(見其『自由秩序原理』)。 我們的理解是,當文藝復興產生了人道而非神權的時候,這個人性論指向,開始改變宗 教的天賦神權,改變成天賦人權(包含結合和認可神道)。於是,在這個歷史進程裡,個人 主義的現狀,與其說,是一種現實觀,不如說,是一種發展觀;同樣,在解讀個人主義帶來 的所有負面作用的時候,條約,法規和群社,再度出現在整個西方政治和哲學之議論當中。 這個邏輯式的內涵是,找到社群和個體的結合,也許,正是我們/他們,闡明這個二律背反 的出發點。 按此邏輯指涉,判斷中國的事情,情形是這樣的。 如果,我們在未建立任何個人主義基準的精神前提下,過度和片面強調嚴複式儒學「穆 勒」(指其對於穆勒自由個人主義之譯修),將其修正為眾所周知的「群己權界」,也就是, 過度注重集體主義和群社主義,那麼,壓根沒有個人主義的中國和中國問題,就會變得更加 難纏和似是而非。 我們的提法是,關於中國問題的核心,不是要強調西方個人主義氾濫以後的社群主義復 歸,而是要開拓一個主張個人主義的自由語境和民主環境。這個問題的啟示則是,不可以在 沒有出現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的中國,過分強調群社主義和集體主義——這是我們反覆強調 之所在。 否則,就像前此一些學人,毫無根據地指出那樣,他們主張,在沒有建構的時日提議解 構;這當然是無意義的。他們反覆強調的是,非線性因果之解構學說;說,這個解構,沒有 歷史性根據,因為,解構問題,是不遵循線性歷史原則的。他們的說法,有一定道理。但是, 這決不意味著,在歷史思考當中,可以完全抹去線性因素,或者說,將此政治原型的結構和 解構,非歷史化,非政治化。因為,只有在出現言論和批評自由之後,才可以順延到對於這 個自由之(勒邦式,或者富科式,或者德裡達式)解構。 沒有房子,就要拆掉房子的思索,是不合情理的。 五 體制更變和心靈自由 問題在於,當我們討論自由主義之所謂訴諸心靈自由的時候(那是奧古斯丁的提法), 如何界定心靈自由的界限,成為一個既古老又現代的問題;換言之,我們如何界定,在極權 主義體制未經更動的時候,心靈自由得以實現之現象——這當然關係到評介網民及其博客的 問題。 給出的答案有二。 一是,即便極權主義統治尚在,人們在絕對意義上的心靈自由,還是存在的,還是可以 天馬行空,不受拘束的;這當然不是指,坐在監獄裡,夢幻政治自由的那種自由——這個道 理過於簡單:坐在監獄裡之人們,究竟是自由,還是不自由呢?難道連這個問題也無法回答 了嗎? 二是,人們注重內心自由的必要性,同樣,是突破體制的自由起跑線。但是,問題就此 發生。按照勒邦的說法;其實,涵蓋所有極權主義研究者們的說法,自由,在體制涵蓋下, 往往成為統治精英的廉價冒充物——如,雅閣賓,列寧和毛式自由,帶來的強大衝擊,和對 於自由的毀滅,是為證。因為,這時候的自由,只是類似勒邦的下意識感情,暴力情結和父 王服膺等,不屬民主規範下的自由之自由。勒邦把這種自由叫做法西斯小人精神。 這個小人精神,小人場面,小人得志,得「意志之勝利」的場面,我們在萬字旗和火炬 遊行中,在毛語錄,紅海洋中,已司空見慣。那是我們的思想和人生經驗,並非只是勒邦一 人所得。只是,在把這個小人精神和當代網民的內在傾向,做一比較的時候,我們往往看到, 並不那麼樂觀的情景。如,2005年的國人反日遊行,就是這種小人心理的再次發作。這個發 作,非常有限,是因為時間,條件不夠。否則,再次發生一個納粹和文革,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種潛在的暴力慾望,人皆有之——所以,在此意義上,勒邦說,人人皆有法西斯情結。 這個自由,在當代中國,時時表現為一種下跪,暴動,反美,反日,盲目的對台仇恨, 等等……這樣的自由,幾乎成為網絡憤青的日常語言。在正確,適當和準確評介這種個人自 由的時候,我們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樣的,對於體制和心靈的理解,不但距離近現代憲政和 民主精神想去甚遠,就是和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和現代性運動,都相去甚遠。 我們的許多學人,很像毛要攻打長沙一樣,在萬事「不備」的情形下,就要規範一種大 詞的解構和結構,要大題小做,而不是實事求是。這樣的群眾運動,博客運動的意義應該正 確評估。 所以說,中國網客的個人主義復興,仰賴兩種傾向,一是個人的努力——在體制改造之 前實行天馬行空;一是仰賴整個體制的改造。 我們的意思是說,大面積的博客民主和網民自由之到來,只能訴諸整個體制之改造,並 且在改造之後,而非改造之前,或者改造當中。因為,就像我們無法忽視勒邦主義所言之國 家機器的強大和精英政治,精英宣傳的強大一樣。我們看到了一種現象。中國網民受到正統 思想的侵蝕和腐化的,同樣大面積負面的後果。忽視中宣部的某種實際影響,是並不實際的。 像蘇聯,就是只有改變了體制,他們的歷史更正,才會真正出台,從而影響大眾。如布 哈林,托洛茨基之平反等。不可以設想,人們只是在內心深處,對歷史加以匡正,對真理加 以追求。那是要公諸於世,見諸報端,宣傳世界,影響整個後人的事情。 我們說過,易卜生之「娜拉走後如何」之課題。回答是——她,只能回去——好像魯夫 子如是說。 我們贊成之。 在此意義上說,網民,博客,如何變成智者,不是一個「娜拉出走」之自由問題,而是 要更改娜拉受到不公正待遇之制度問題。 勒邦的意思是,制度不重要,人性如此,是決定性的,幾乎不可改正。是的,人性本可 悲,人性本是惡(原罪)。可是,我們不全同意他的看法。因為,無論是非理性之災難,還 是理性(科學,工具和手段)之災難,一樣存身於人類。人類不但會在被催眠以後輕舉妄動, 就是在天才之察中,災害也會發生。但是,人類的好處就在於,他們已知,要既防止非理性 之災害,也警惕理性之災害。這種思考已經漸趨成熟。足見人類智慧,還在發展當中。 於是,我們最後的提問是,當下中國,是要實行理性治國,按照勒邦的提示,反對任何 非理性之誤國之策呢?還是依據所謂的科學治國論,把人們重新安裝在「崛起」機器的螺絲 釘之位置上,且動用集體之力量,之智慧,對其加以約束呢? 螺絲釘們,究竟如何寫博客,反專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