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遭遇文字獄 (北京)余愛道 《財經》雜誌為何被召回 聞聽今年第5期《財經》雜誌突然被「召回」,心裡難免一驚,不能再「揣著明白裝糊 塗」下去了。討論《物權法》,不僅僅是全國近3000人大代表有資格討論的,還是普通公民 你我他都可以討論的。既然《財經》雜誌是為你我他等普通公民辦的,不專是為3000人大代 表辦的,那麼,它當然就可以公開討論這個話題,為什麼卻在中途慘遭閹割呢? 難道現在還是「道路以目」的文字獄時代嗎? 僅僅因為有幾頁談論《物權法》內容的文章,甚至涉及了法學權威江平等人的言論,就 是整本雜誌突然被叫停的原因?這個國家,在黨輿論之外,還有沒有不同意見,還允不允許 發表不同意見? 要把內幕公開 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就對輿論一統怪現象見怪不怪了: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入憲,不 可談;多黨制,不可談;新聞自由和新聞法,不可談;黨的總書記差額選舉,不可談;黃菊 病情,不可談;50年前的反右、40年前的文革、30年前的四人幫、20年前的學生運動,統統 不可談;……那麼多的不可談,現在又多了一條,就是《物權法》在獲得全國人大高票通過 前,同樣是「不可談」。不但不可談,而且也不能多問幾個為什麼。 於是,報紙雜誌等喉舌,開始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不談就不談。而偶爾有意外的黑馬如 《財經》,一旦談了就被召回,損失慘重,把原刊有《物權法奠基》等文章拿下,然後再造 假,新包裝一冊新《財經》,以滿足掌管文字獄大權者的陰暗心理——反正讀者被蒙在鼓裡, 揣著糊塗的人真糊塗,揣著明白的人裝糊塗。 雖然《財經》雜誌的掌門人胡舒立被稱為「最危險的女人」,雖然《財經》已經成功轉 型為市場化的傳媒,可其背後那看不見但實實在在的一隻手異常厲害,它硬硬地把已經印刷、 出版並發行到二級市場的雜誌給一一回收,「一個字也不能流傳出去」,等他們把敏感文章 撤下後,再拼回去,似乎一點痕跡也不留。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3月5日出版的刊物, 3月9日還沒有到二級市場,不但不能自圓其說,而且掩耳盜鈴更讓天下人笑話。 既然《財經》雜誌是市場化運作,就應該有責任把這一切內幕一一公開,祇有透明化, 才能保護自己的未來。否則,沒有透明,當然也就沒有《財經》的未來。 現在已經不是文革時代 我們若有道德的勇氣,便不會害怕將真相說出來。我們若真正公平作判斷,便不用害怕 人家表達不同的看法。前者是對《財經》人員尤其是決策人胡舒立女士、王波明先生說的, 後者是對國家宣傳主管決策高層說的——現在已經不是人人自危的文革時代了。 一個國家的權威,應該是為國家利益和民眾利益著想的。當決策者聽到與自己不同意見 的當時,應該先傾聽,不可以粗暴阻止,更不可以「文字獄」待之。如果一個掌權者動輒對 提出不同看法和不同意見的人惡言相加,甚至動武,被關進監牢,這樣做,祇能說明自己理 虧,在歷史上更站不住腳。 對任何一件事情,人各有不同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相信真理越辯越明,祇要 是真理,便不能被推倒。同樣,真話也是這樣,祇有建設一個人人有責任說真話、反對說假 話的社會,才是一個良性的互動的社會,又是一個健康、正常的現代化社會。沒有民主就沒 有現代化,這是胡錦濤說的,總不能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吧。 難道我們這個時代,有太多的真話在堆積嗎?難道我們這個社會,有太多的不同意見在 公開辯論嗎? 似乎這些都還沒有看到,祇有《財經》雜誌稍微一露頭就被生生地按下去的事實發生。 這樣的情景,令人想起前不久漫畫家丁聰先生的一幅漫畫《老虎被關進籠子》(原載《讀書》 雜誌),其大意是:在動物園,Y先生向華南虎訓話:「山林夢就不要再做啦。深山開發啦, 老林砍伐啦。放你回山,死路一條,能關在這裡,算你有福氣,你別不知好歹!」這裡的華 南虎,類似於說真話的《財經》雜誌,尚有幾絲野氣,可惜被關進了宣傳部治理下的「動物 園」,於是被訓話,「新聞夢就不要再做啦。《物權法》通過啦,《新聞法》沒門啦。放你 自由,死路一條,能關進這裡,算你有福氣,別不知好歹!」儼然,在一個新聞不自由的一 元化制度下,類似《財經》這樣被體制捆綁的「華南虎」,要刪便刪,要關便關,要打便打, 要死不能活,祇賴官府一聲令下。 這便是《財經》雜誌的悲哀,更是新聞不自由國度全體新聞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