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人口要靠經濟槓桿


於大海


  聯合國在開羅召開人口會議，使人們再度關注起中國的人口問題。本期《北京之
春》載有王若望對「一胎化」政策的評論，值得一讀。
  本世紀世界人口高速增長，使得許多人擔心地球的生態將失衡，資源將用盡，大
災難會隨之降臨。這種擔心有其道理，但有時言過其實。人口高速增長本身，就是
醫學進步和營養、衛生條件改善的結果，標誌著人類生存本領的飛躍。直到現在，
人類擴大生產的速度仍然堪與人口增長匹敵。連通常被認為是越用越少的「資源」
，也隨著技術進步得到了擴充，比如核裂變發電的推廣已使一些重元素成了石油的
代替物。將來核聚變發電技術成熟後，海水裡取之不盡的重氫還會成為人類新的能
源庫。
  一九四九年，毛澤東在《唯心歷史觀的破產》一文中寫道：「中國的人口眾多是
一件極大的好事。再增加多少倍人口也完全有辦法，這辦法就是生產。」毛澤東說
「再增加多少倍人口也完全有辦法」，是沒有根據的盲目樂觀，但他說「生產」(准
確地說應是經濟發展)可以化解人口壓力，則並沒有錯。可惜的是，毛澤東理解的「
生產」，是由中央計劃主導的生產，再加上「合作化」、「大躍進」之類的蠻幹；
由於搞公有制，老百姓的聰明才智得不到發揮，國民經濟失去了動力，停滯不前。
更可惜的是，由於中共搞極權和人治，在毛澤東主政的近三十年裡，權力鬥爭此起
彼伏，中共領導人總是在忙「革命」，很少顧得上生產，使得已經國有化的經濟事
實上處於沒人管的狀態。最可悲的是，中共為使其專制統治萬無一失，全面毀棄了
傳統的文化和社會組織，並反覆整肅知識分子，造成了人口素質的下降和道德的淪
喪，也使發展生產失去了許多基本的條件。
  中共的辯護士將經濟落後歸因於人口太多，是為了愚弄百姓、推托責任，其用心
是險惡的。中國經濟發展落在鄰近國家和地區後面的真正原因，是專制制度和中央
計劃體制。日本、台灣的人口密度遠高於中國大陸，增長率也不低，但經濟的發展
就快得多。
  既然「生產」不能快速發展，控制一下人口增長也是個維持平衡的辦法。可是，
由於有毛澤東「人口眾多是一件極大的好事」的金口玉言，中共當局曾長期鼓勵多
生多育。由於缺乏言論自由，北京大學校長馬寅初等人的不同意見，遭到了無情的
壓制和批判。
  毛澤東死後，中共又從一個極端擺到另一個極端，全面推行「一胎化」政策，並
使用了強制墮胎(包括晚期墮胎)、強制施行絕育手術等一系列慘無人道的強制手段
。對生第二胎者，還以開除公職、收回住房、吊銷營業執照等方式加以懲罰。這些
做法，顯然是違反基本人權的。
  隨「一胎化」政策而來的是一種令人髮指的罪行：殺女嬰。西方記者對此有許多
可靠的報道。可是，大約是為了防止計劃生育政策受到「干擾」，中共對殺女嬰現
象的廣泛存在一直矢口否認。既然不承認，當然也不會去追查兇手了。說中共是殺
女嬰的兇手，是一點也不過分的。不少人計算過中共到底欠下了多少人命債。他們
不應忽略的是，還有數以百萬計的無辜女嬰被計劃生育政策害死了！
  「一胎化」政策還造成了許多其他社會問題，如殺女嬰及有選擇地對女性胎兒墮
胎造成的男女比例失調，獨生子女的教育，和今後人口老化、社會中的青壯年人負
擔過重等。
  人口增長過快，確實有可能阻礙經濟發展。中國大陸的人口，也確實需要加以控
制。但是經驗表明，政府是可以在尊重基本人權的前提下有效地控制人口增長的。
首先，政府可以進行關於計劃生育的教育和輔助。這包括介紹生育和避孕的知識，
宣講生兒育女帶來的責任和負擔，以及提供免費的避孕用品等。中國現有的國家計
劃生育委員會及其下屬機構，似乎就可在停止任何強制性行為(包括強制推行「一胎
化」)後，改造成為一教育、服務機構。
  其次，應進一步取消社會主義的大鍋飯。曾獲諾貝爾獎的經濟學家拜克發現，人
們在作出生育的決定時，也要權衡效益(子女帶來的快樂和心理上的滿足)與成本(撫
養、教育等方面的費用)。中國的生育率偏高的原因之一，正在於生兒育女的個人成
本偏低。多年來，城市中每個人都能得到一份受到政府補貼的食品定額，許多單位
設有免費的托兒所、幼兒園，家長不必為子女找工作操心，上學(包括上大學)一律
免費，連分配住房也要考慮家庭人口的多寡。在農村，孩子長大了，一定可以分到
一塊地。這樣，誰會不想多要孩子呢？近年來的經濟改革，尚未徹底改變這種不合
理的刺激機制。所以，經濟的進一步市場化不但會促進經濟發展，也有助於放慢人
口增長。
  教育輔助與體制改革結合起來，大約已可有效控制住人口增長了。如果仍不行，
則可考慮使用更直接的經濟機制。一些西方國家(如加拿大)為加快人口增長，實行
了獎勵生育的政策。在中國，為限制人口增長，可採取大致相反的措施，比如可適
當收取子女教育費。不過，應當注意的是，這種措施不應是懲罰性的(因而也不應叫
做罰款)，因為多生孩子並不是一種過錯。更理想的做法，是在改革稅制的基礎上，
通過調整稅收規則影響人們的生育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