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堡和社會民主主義 (北京)劉自立 一 質疑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另一種批判 羅莎。盧森堡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已經被遺忘了。還是漢娜。阿倫特引述的列寧 的觀點,給我喚醒了一些記憶——列寧說,盧森堡是鷹,雖然有時鷹比雞飛得低,但是雞永 遠不可能高飛如鷹——列寧以一個祖師爺的口吻來教訓盧。在她死後還組織了對於盧遺產的 批判。在中國60年代反修文章裡,也多次看到引述列寧的這個批判。時隔半個世紀,究竟列 寧是雞,還是盧森堡是鷹,看得很清楚了。盧森堡這個鷹比列寧這個雞,份量要重些,觀點 要正確些,人格要偉大些……列寧的遺產暴力專政和暴力奪權諸如此類已經沒有什麼正確性 可言了;連中國黨也不怎麼倡導列寧的階級鬥爭理論了(他們自己就是資產階級了);但是, 盧森堡一類社民主義卻還是在世界上實際存在,並且引起一系列的思考和實踐。換言之,列 寧主義已經死掉,社民主義卻還活著。這個現象已經呈現在西方國家的政治形態中,貫徹於 他們的黨派政治和政治學研究。中國人最近好像格外對社民主義感興趣,在一系列課題上, 似乎在追隨伯恩斯坦、考茨基、普列漢諾夫和盧森堡。但是,他們這些社會民主主義和伯恩 斯坦、盧森堡們究竟有何不同呢?我們把盧森堡的觀點逐一列出,也就一目瞭然了。 除了對於德國當時的資產階級政權之存在表示明確反對外,如何對待社會民主運動,馬 列理論,革命方法,道德觀念,文化定位等等一系列問題,盧森堡是觀點明確而又充滿人性 光輝的。她的道德文章、道德人格並不會因為她的革命觀念發生扭曲。發生扭曲的,倒是列 寧主義民粹主義者,馬克思原教旨主義者。以至於列寧在晚年還遺憾地抱怨,他是勉為其難, 似爬山到半腰上不去、下不來。 於是我們看到,首先,盧森堡是修正馬克思的,修正《資本論》的——這個與謝韜前輩 婉轉拯救馬克思主義完全不同。盧森堡的觀點,倒是和阿倫特同;阿在其著作中屢次提到, 關於資本主義民主和殖民地政治統治方式兩重性問題——祇是她們二位表達角度和方式略顯 不同。 阿倫特指責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在國內實行民主制度,在殖民地執行總督制度。她還就此 引出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產生之「多餘的人」、被社會拋棄的群體,是形成法西斯主義之根源 等等看法。 盧森堡並未直接訴諸殖民地政治形式,卻在批判《資本論》中簡介涉及此課題。她關於 資本運行和創造剩餘價值的方式本身,提出了非《資本論》運行模式。這個模式,不是強調 馬克思主義內在資本運行的規律,而是強調資本外在搶掠的模式,導致所謂剩餘價值的不斷 產生。這個模式的揭示非常重要。如果說,《資本論》的模式被現代資本主義運行模式否定 了,那麼,盧森堡解讀和分析的現代資本主義運行模式,卻極具現實感和真實性。這個模式 的延伸,直接訴諸中國經濟今天的運行模式——也就是,中國資本和西方資本連手的那種原 始資本主義(甚至是資本奴隸制度)積累過程之再現。這個發現,使得盧森堡至少在其眼光 獨特和觀察深刻方面,獨佔熬頭,她確乎成了鷹——而馬克思和列寧,成了雞——中共呢, 正好迎合了西方資本主義的外在掠奪模式,和那些見利忘義的資本沆瀣一氣,製造了現代資 本主義和殖民主義的另類範疇,很需要強力研究之。為此,我們引述盧森堡的觀點,以便澄 清關於「馬克思正確論者」的誤導。 阿倫特在介紹《資本的積累》一書時寫道:「既然資本主義『在經濟矛盾的壓力下』, 從未表現出任何崩潰的跡象,羅莎(即羅莎。盧森堡)就開始尋找一種外部原因,來解釋資 本主義的持續增長的過程並不僅僅是支配資本主義生產的先天規律的產物。儘管『資本主義』 試圖征服者些國家並將他們納入自己的影響範圍,但是當著已過成蔓延到整個國土時,她就 不得不面對大地上那些和他不同的部分,亦即前資本主義的地區,並把它們拉如到資本積累 的過程中來。而這一資本積累的過程,正如它從來所是的那樣,烤吞噬所有外在於它的東西 為生。換句話說,馬克思所說的『資本原始積累』並不是像原罪那樣祇發生過一次的事件, 或者祇是由最初的資本家來進行唯一的一次掠奪行為,然後就引發出一個積累過程,按照他 的內在規律或『鐵的必然性』運作直至最後的崩潰。相反,為了保持這個系統的運作,這種 掠奪必然是一遍一遍重複進行的。因此,資本主義並不是一個產生它自身矛盾並『孕育著革 命』的封閉系統,相反,它不斷以吞食外部要素為生。」(均見阿倫特《黑暗中的人們》) 資本主義並未崩潰,也不可能馬上崩潰。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但在盧森堡時代這樣, 現在,也是這樣——其間,出現的列寧主義和毛主義,祇是證明了資本主義不死論而他們的 主義實際上死了——祇是,這個不死論,並不是說明盧森堡是資本化社會的擁戴者,恰巧相 反,她是反對者,是改造者,甚至是某種意義上(不是列寧主義意義上)的革命者。這個改 造者的政治論斷,說明了批判資本主義吞食外在要素之必須和必然。什麼是資本主義吞食外 在之要素呢?一種方式,是和極權主義統治機器在政治經濟上謀得媾和效應——如,香港和 大陸就是這樣的媾和;毛時代,和西德、日本的經貿媾和,亦如此;再早,有列寧和哈默的 媾和(列寧簽訂「布列斯特-裡沃斯特條約」,就是一種叛賣行止這個無原則間諜,如何不 可以和遷就其屠殺政策的美國人合作呢?)——資本主義不是要關閉和蘇聯和毛的政治經濟 聯繫,而是要「吞食」和繼續吞食這樣的半關閉、半開放的「市場」——到了80年代,即鄧 時代,鄧完全看透了這個吞食主義的致命症,施行了各取所需的開放模式,讓資本主義之吞 食和他的改革開放,結合一體——也就是說,鄧這個馬克思主義者,是反面的盧森堡主義者, 他不是要批判資本主義,而是要利用之;而且是為其家族和集團所利用。這樣,鄧主義,就 和吞食主義接軌至今。 在另一方面,鄧的政治經濟體制,因為汲取了資本和允許資本之吞食,也就廣開市場, 廣開資源,廣煞生態,廣開奴工。這個紅色政權的無產階級(=暴力)性質,從毛式皇權改 變成為媾和與吞食主義二者得兼得的中國資本主義。這個原則,對內,是中國崛起的官僚資 本主義;對外,就是盧森堡所謂迎接「不斷吞食」——「一遍一遍重複進行」的開放式吞食 主義。這個原則根本不是馬克思門徒和謝韜先生們可以理解的——他們祇會說,啊,鄧改革 了,開放了,但是,沒有政治改革了……殊不知,盧森堡早就有言在先,你不解決資本吞食 主義,如何改革政治經濟體制呢? 所以,西方資本有兩個本性。一個,是在其國內實行民主法治的市場經濟;一個,是在 現在的後殖民地或(准殖民地地區),如中國地區等——施行外在「資本原始掠奪」。 這當然是一個悖論。美歐日國,在民主法治之遊戲規則轄制下,近百年來,已經成立了 強大的工會組織和各種維權組織。他們的工人和藍領尚動輒要上街遊行,罷工示威。他們那 裡,吞食主義有了長足的改進。但是,在中國,雙重壓搾之一重,就是來自西方。這個課題 日益被東、西方學者重視和強調。也關係到其政府政策的制定。但是,資本主義的本質特性, 沒有改變。一個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在確定美歐日國家利益和經濟利益的前提下,消除其 在中國的吞食主義?這個難點,很難有人給出準確的回答。換言之,美國政府可以管理其國 內的資本家,用政治法律甚至經濟槓桿來操控吞食主義——但是,他又如何管理在中國地區 的資本家呢?那些一小時不足一個美元的廉價中國奴工,在西方資本家那裡與在中國資本家 和官僚資本家那裡,一併是吞食主義之犧牲和饕餮之物、大魚大肉也!他們要反對這個類似 供奉慈禧太后的統一中國市場乎!反之,中國的官僚階層,在國內可以施行殘酷的奴隸傭工, 但是,他們在美國,在英國,在哈佛,在耶魯,照樣可以大談民主和市場——那裡的教授和 學生們也聽得一頭霧水。這個中國的政客究竟是民主乎?專制乎?好像都是嘛!「卑鄙是卑 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對於這個畸形的中國市場,他們究竟如何用 「看不見的手」——人權政治和經濟剝奪這個熊和魚掌,來干預奴隸制度的中國市場,無人 可以解答。撤銷資本輸出?不對。鼓勵資本輸出,亦不對。這是一個矛盾。 正確的解決法則,當然是在中國實行「吞食有度」——就是和西方「允許剝削」一樣 (暫用一句老話),但是,不可以完全剝奪人權,不可以不讓組織工會,以延續生命和健康, 延續「剝削」,叫做可持續發——一句話,在中國實行民主法治之經濟政治制度。 所以,盧森堡主義在上個世紀初葉提出的反資本論觀念,是一種遠見卓識,頗有預見性 ——頗有對於中國國情的預見性。這難道不是盧森堡的一個很偉大的發現嗎! 二 反對列寧的革命暴力論 19世紀末葉,德國和東歐關於「改革還是革命」的論題,成為德國民社黨各派乃至社會 上知識份子爭論的關鍵議題。伯恩斯坦的看法今天看起來是正確的。他的主要觀點是,工人 階級已經不是社會的赤貧者,祇是窮人——「普選制讓工人有了政治權利,讓工會在社會中 有了自身的位置」。革命,在這位修正主義者看來,已經讓位給社會「改革」。 這個看法引起了很大的爭執。考茨基,普列漢諾夫、帕烏斯和羅莎都反對這個看法。阿 倫特說,「然而,1905年的革命前奏中有兩個方面被盧森堡完全忽略了。」第一,爆發革命 的國家是一個工業化尚未實現的國家;第二,得到群眾強有力的支持的社會主義運動並不存 在。阿倫特說,革命乃是『日俄戰爭』失敗之果;列寧還說,「革命並不需要一個大規模組 織;祇要舊政體被掃除,一個小的、牢固組織起來的團體,加上一位明白自己要幹什麼的領 袖,就足以獲得權利。」盧森堡立場之轉變,就在於她對於上面這兩個觀點都不同意。她的 主要看法是,「她擔心革命受到扭曲更甚於革命失敗。」「她所預見到的『道德崩潰』對革 命造成的危害……」,是她憂心忡忡之最。「既然恐怖『敗壞著所有的人,糟蹋所有的事務, 那麼,唯一來拯救這一切的方式,難道不是』公共生活自身的學校,亦即最開放、最廣泛的 民主和公共意見『嗎?」人們不禁要問——這個公共領域是不俾斯麥時代以來,已經存在的 事實;如果不是,盧森堡立論就站不住腳;但是,革命尚未到來在——祇是產生了希特勒式 的「革命」,看來,盧森堡是要在既時的德國實行民主,而非要建立以後東德那樣的政體。 現在引進正題。在上面的引述中,讀者已經知道大半。一是,對於改革-改良,還是革 命加暴力的課題,伯恩斯坦已經十分清楚地加以概括和定論——要排除革命。為什麼?德國 工人已經享受到政治權利:普選。這個普選制度當然開始於俾斯麥時代。我們看到,排除革 命的觀點之前提,就是工人可以溶入現代政治系統。二是,工人經濟狀況的改善。於是,我 們對照中國社民主義的改革觀點。他們要主導改革、政治改革、在胡溫領導下主導之——這 和伯恩斯坦的看法本末倒置——伯恩斯坦是在工人獲取了政治權利、選舉權利以後,才排除 革命,而決非在此之前。二是,工人還是窮人,不是赤貧,更不是奴隸(像山西窯奴)。當 然,還有本文未及提到的權利,宗教、文化、自由等權利。這樣,包含羅莎。盧森堡在內的 反對者,實際上已經把革命架空到一個莫名以對的「理想主義」層面。列寧和普列漢諾夫是 堅決支持這個反對伯恩斯坦運動的;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工人獲得民主權利以後,照樣實行 奪權,什麼「一個小的、牢固組織起來的團體」,實際上就是那時候的恐怖組織。考茨基究 竟在那時候採取什麼態度?其實,他是消極對待派。他無所事事,並不實際熱衷革命。 那麼,盧森堡究竟是如何改變到反對列寧主義之革命立場呢?她從一個道德律,開始思 考。凡是在這個問題上越過底線的人,就會變得無可救藥——凡是參加毛氏革命者,是不是 具備了盧森堡那樣的道德勇氣,來回顧一下他們參加瑞金、延安,是不是扭曲了國人之道德 呢?看來,這個課題,是一個政治課題,也是一個文化問題。如果你順從毛思想,來一個現 在的什麼思想,而枉顧古往今來一直存在的中國儒家式道德文化和道德判斷,要來一個坯子 運動,那麼,你最初的選擇本身,就是道德敗壞。為什麼盧森堡可以預見革命導致的道德敗 壞,使她甚至喪失了革命正當性的信心呢?因為,那個舉世周知的效應說,應該成為她心目 中最為感到恐怖的存在。為了平等而導致的法國革命之93年,難道不是印鑒在先嗎?為什麼 良知,不能阻止列寧的梅毒般的野心膨脹呢?「一個小團體!」這是什麼話! 我們都知道,革命是敗壞目的和手段的最好試驗廠——這個議題,多少年前已經被人討 論很多,很熟。從這裡看,盧森堡有意無意在強調這個手段恐怖論的危害。道德崩潰,不但 是革命本身會被吞食,革命者,還會成為有意無意的吞食者和迫害者——然後,他們自己再 別人被吞食——所有這些,都是基於一個「正確」革命說。希特勒是不是「正確」的呢?我 們看到,在慕尼黑事件以後,連德國傳統法庭,也認可了他的行為——不管是不是有限度, 有條件,精神上,是對他懷柔了,綏靖了,維護了他,支持了他。希特勒在建設德國、消滅 失業、崛起國力、增加GDP上,無不「正確」,全民擁戴之——但是,還是有人識破了這個 痞子的野心——他們卻是絕對少數。(立芬斯達爾這個法西斯奧運的支持者,以後說,她是 為了藝術;可笑!——現在,斯皮爾博格要來一個立芬斯達爾之反,受到世人關注。) 毛正確嗎?社會主義,消滅蔣介石,建立新中國,全民擁戴。好像很正確。跟著跑的人 說,他們這批人跟著毛,本來就是為了民主——希特勒還是為了德國哩!他也有自由——新 自由,新人(見《西方的衰落》施本格勒)。 這些極權主義都有一個暴露的過程(毛語 言)。土改,鎮反,三反、五反,反右,文革,六四……但是,偉大的盧森堡卻沒有任何經 過這樣的過程的可能性,就被殺害了;但是,她憑著她的人性的光輝,照耀了這個未來的道 德領域,乃至所有人類良知領域的衰落——斯大林主義,毛主義——從而獲得了她的不朽。 而我們這些偉大的民社主義者,卻在經歷了不知多少「過程」以後,還要忽略這個扭曲道德 的馬克思主義道德屠夫,難道可以容忍嗎! 在這個意義上估量,他們的「民社主義」和盧森堡,實在有天壤之別。 三 不黨不群 那麼,盧森堡對於黨組織採取了什麼態度呢?重複而言,她知道,「大規模的革命組織 祇會帶來麻煩。」「她對列寧在1918年俄國革命中採用的策略的異議」,「在『組織』問題 上,羅莎並不信任任何一種在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位置、也沒有聲音的勝利;的確,她是 如此不信任那種不惜代價奪取權利的行為。」「她從來不是一位布爾什維克的『信徒』,從 未用政治代替宗教。簡而言之,當『她在反對教會的時候很小心地避免攻擊宗教。」阿倫特 說,直到她與李卜克內西在柏林被人殺害,她一直以來就是一位並不「成功」者。 這些評語說明了什麼?作為一位波蘭猶太人,羅莎的背景極具歐洲的猶太人歷史色彩。 而她選擇政治,與其說是為了理念,不如說是為了社會。她參與到政治行動裡,明確地認識 到組織的力量,會使人產生的變異。於是,在道德層面上,第二個傳統原則相隨於第一個傳 統原則——如果革命扭曲了道德,她就反對革命——如果革命組織起到「絕大多數人」無位 置的黨的作用,她就拒絕組織。這兩點相輔相成——就如國人所謂君子不黨,不可結黨營私, 不可黨同伐異,等等。所有這些,都是羅莎根本沒有任何斯大林和毛統治經驗時萌發的先知 先覺。所以,我們祇能把她看成是社會主義運動中不可多得的政治預言家。以後,列寧和毛 的群眾-政黨-領袖原則,驅除了群眾和黨,成為唯此唯大之唯一和一維;災難全部由此到 來。 一個熱衷社會主義運動者,卻對黨人持有這般看法,難道不是一種大隱「隱於黨」(德 國社會民主黨)之奇跡嗎? 那麼,何以那個「沒有聲音的勝利」——也許和億萬「萬歲」之呼叫相輔相成——不為 其齒,卻為其恥呢?因為她骨子裡是一個知識份子、知識人。這樣的知識人的最大支撐,就 是道德、人性和人格;不是什麼黨性和毛性——而道德的支撐,難道可以枉顧宗教乎?不可 以。按照這個邏輯推斷,她即便反對教會,也要小心避免直接攻擊宗教。於是,在文化道德 的最高層面宗教課題上,羅莎理所當然對列寧主義的無神論保持距離。這樣,盧森堡雖然進 入社會主義運動,卻成功地避免了幾個重大誤區的塗炭和媾和。第一,就是上面說的反對馬 克思主義——這個結果,使她產生了保持宗教敬畏的底線,並不是「無限忠於」,「無限熱 愛」而是極其、極其有限。第二,就是她保持了不黨主義——這個結果,使她有可能產生多 少一種自由主義的空間——無論在政治上、還是在生活上(她是一位反對女權主義者,且高 呼「差異萬歲!」)。 我們對此做出的反思是,何以黨員中主張修正和重新信任馬克思主義者,不為自身留下 這樣的宗教自由之位置呢?換言之,如果作為一位真正的改革者,他首先要為自己的獨立思 考和獨立信仰,留下餘地。這個空間,是我們在後毛時代,在繼續非毛化進程中,一個至關 重要的選擇。這個選擇,在毛時代,就是從對他的絕對信任開始游離——直到人們,人民或 者公民,開始意識到一個國家,在「帝師分離」上,要做的事情有多麼大,多麼重,而非現 在這樣忽然堅持幾個四,堅持忽然幾個三,實屬顛三倒四——和堅持毛主義時代不作政教分 離一樣。我們這個國家,本屬各種宗教信仰兼容並蓄的文化形態,唯獨不可以以黨文化,以 一蔽多地遮蓋文化和宗教,即便她是傳統文化和古代文化——殊不知,中國人存在在世界上, 就是依靠這樣一些文化,孔、孟,李、杜還有《紅樓夢》……。這個原則,起碼,在盧森堡 那裡有意無意地,感同身受地予以了很多關注——甚至,和她的著名黨員身份,保持一種區 隔。這完全不是一種可有可無的選擇。任何政治形態的選擇,如果不知道把任何黨的思想, 放入一個有限政治思維,而以為他就是君臨天下之統治思想,就不單是疏遠了傳統的政教分 離原則、文化兼容原則,而且疏遠了正常的文化訴求——很可惜,現在,我們的社民主義者, 根本不知道尚有這個文化宗教空間之存在。他們皓首窮經地證明老馬正確,試問,這個絕對 正確主義,難道不是很可笑嗎?難道他們不應該學學盧森堡的保持距離,甚至訴諸直接批判 馬克思和《資本論》嗎!重複而言,中國文化,傳統文化,本是抵禦毛化體制和黨文化的現 成武器,祇要加上現代性訴求。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我們要改良比如儒教文 化,道教文化,而非數典忘祖,唯黨是從,祇是要求在黨的指導下,進行任何改革——這樣 的政治思維絕對不是社民主義的傳統;不管它是不是中國之社民主義。對於儒家的批判,就 和猶太文化對於羅莎的濡染和其反思一樣,不可以一維之政治思想取代之。民主訴求的前提, 是文化和宗教還原;文化和宗教還原的前提,又是民主;我們所有的闕如就是黨文化決定和 取代了一切,而這是必須予以改變的。◆我們的社民主義者,根本不知道尚有這個文化宗教 空間之存在。他們皓首窮經地證明老馬正確,試問,這個絕對正確主義,難道不是很可笑嗎? 難道他們不應該學學盧森堡的保持距離,甚至訴諸直接批判馬克思和《資本論》嗎!重複而 言,中國文化,傳統文化,本是抵禦毛化體制和黨文化的現成武器,祇要加上現代性訴求。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我們要改良比如儒教文化,道教文化,而非數典忘祖, 唯黨是從,祇是要求在黨的指導下,進行任何改革——這樣的政治思維絕對不是社民主義的 傳統;不管它是不是中國之社民主義。對於儒家的批判,就和猶太文化對於羅莎的濡染和其 反思一樣,不可以一維之政治思想取代之。民主訴求的前提,是文化和宗教還原;文化和宗 教還原的前提,又是民主;我們所有的闕如就是黨文化決定和取代了一切,而這是必須予以 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