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言「砍人頭」 恐嚇「數人頭」 （重慶）郭子寬 台灣總統選戰已開，在民進黨提出的「入聯公投」議題下，國民黨也提出「返聯公投」 附和；9月18日，聯合國62屆大會召開，而首次以「台灣」名義提請加入聯合國的提案更引 兩岸矚目。美國方面，仍以維持現狀為務實的出發點，能勸則勸，能壓則壓，唯恐台灣舉動 觸怒從不承諾放棄武力的北京，危及台海局勢，影響其西太平洋和全球的戰略。對北京而言， 台灣問題實乃繞不開的重大課題。但動輒以武力相威脅的處置手法，凸現北京政府的強橫粗 暴、窮兵黷武；而聽任陳水扁的指揮，翩翩起「武」，更顯示出北京政權的前後失據，智慧 缺乏。 一、堅稱「國內問題」卻借重國外勢力 中國政府一直宣稱台灣問題是中國內戰遺留問題，屬於國內事務，不容外國勢力的干涉。 然而北京無時不在謀求境外勢力對自己的支持，並將「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一部分 」的 措詞強加給所有的外交夥伴，將外國政府對這一「國內問題」的表態，視為是敵是友的標準， 並評價其外交工作的成敗。 聯合國在1971年10月25日通過阿爾巴尼亞等國的提案形成2758號決議，「恢復」中華人 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的合法權利（restore all its rights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承認此政府的代表為中國的唯一合法代表，更使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為中國的代言 人。其決議通過的文件不過是阿國的提案而已，而提案文本事前經過北京的確認當屬無疑。 中華民國退守台灣的現實，確實不能再代表China. 但決議（也即提案）對中華人民共和國 權利的「恢復」又從何說起？「驅逐」（expel forthwith ）蔣介石代表所「非法佔據」 （unlawfully occupy）的聯合國席位這種說辭，也確實不應是聯合國法律文件的表述水平。 然而，短短半頁紙，草草幾行字，成了中國代表權不容質疑的法律淵源，更成為台灣國家正 常化無法繞開難以跨越的法律文件。 在1972年中美上海公報中：美國聲明「美國認識到，在台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 為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政府對這一立場不提出異議」。對此頗有匠心 的聲明，中國政府如獲至寶，解讀為「美國承認台灣是中國一部份」，並視之為重要的外交 成績，對其本身不過是行政文件的事實避而不談，對其在美國的法律效力更不關心；與此同 時，對美國國會通過的「台灣關係法」卻視而不見。美國政府有所保留的聲明，彷彿對北京 政權一個中國政策的加冕，也成為推行外交政策的護身符。 當大罵台灣搞金元外交的同時，北京政府卻依靠更多的金元，將台灣的邦交國一一收買。 口口聲稱同為中國人，卻靡費民脂民膏，要求那些屬於「正常國家」的小小島國對「一個中 國」的承認，目的無非就是剝奪台灣同胞的外交空間，可見國家身份的重要，也難怪台灣必 須面對如何將國家正常化這一起碼課題。 二、用法律的方式謀求非法律的目的 北京政府不過是陝甘寧邊區的延續而已，在求生存之際，奉中華民國政府為「正朔」； 而信奉「槍桿子出政權」的中共，通過戰爭獲得大片國土之後，立即宣佈廢除「偽法統」， 成立新的中央政府，更改國號。從此，國家分裂，大陸人民只有最高指示和黨的政策，沒有 法律和法治，國家主席手執《憲法》維護元首尊嚴和農民高舉國務院文件上訪維權一樣，既 可悲也可歎。 但畢竟中國不可能自絕於世界潮流，更無法遏止普世價值的傳播。在「德治」成為笑柄 後，北京政府也開始利用「法制」來提高「執政能力」，甚至為了青史留名，「民法典」草 案也匆匆「裝訂」而成。然而在執政黨視法律為玩物的前提下，在「三個代表」可以寫入憲 法的情況下，法律，不過是統治政黨的統治工具而已。 「一國兩制」的招安和誘降政策得不到對岸同意，而在台灣政權和平更替從而有可能徹 底擺脫統一思維情況下，北京政府竭力宣揚的所謂大一統觀念受到了現實挑戰，為了遏制 「台獨」勢力對「中央」政府的挑釁，並向國際勢力表明決心，北京方面終於祭起了法律的 神器。 遺憾的是，由於北京一向擁兵自重，從來就沒有理清客觀台獨、實質台獨、法理台獨之 間的區別，更視兩岸人民的福祉為無物。所謂的「反分裂法」無非重複「台灣是中國的一部 分」，重申「國家絕不允許『台獨』分裂勢力以任何名義、任何方式把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 的政策而已。北京通過的法律從來沒有任何一條跨過海峽、管轄過台灣，現在卻試圖要用法 律條文去管束台獨的「分裂」勢力。不知道這個法律裡所稱「國家」是指何種意義上的中國， 是指從中華民國分裂出去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是能管的住分裂勢力的在台灣的「中華 民國」？按照北京「反分裂法」的邏輯，中華人民共和國從中華民國治下宣告成立不是分裂， 台灣繼續使用中華民國國號不是分裂，中華民國宣稱統一大陸也不是分裂，而要正視中華民 國治權僅限於台灣這一五十多年的事實就是分裂；也不知道按照北京的邏輯，分裂「出去」， 會到哪裡。 短短十條的「法律」，不過是用「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維護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 的名義，來重複「決不放棄武力」的老調而已。只是裝舊酒的新瓶子，採取了國際流行的洋 包裝，從而可以在國際市場插標自賣而已。 三、用民意說辭掩飾對民意的恐懼 北京政府處處以人民的當然代表自居，但絕不敢有任何尊重民意的實質舉措。在為人民 服務口號下，實際上是打天下坐天下的帝王思想；胡溫一代所稱「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 謀」，但絕不敢明示「權為民所授」；在眼含熱淚的總理治下，依然是「農民真苦」和「悲 慘童奴」 的現實；為塑造形象，不過是總理為民工討工資的作秀；報紙仍舊是黨的喉舌， 而在總書記的重要講話裡，互聯網也是被「管理好」的對象。 在台灣提出並推動入聯公投後，北京不僅代表大陸人民說話，且也代表海峽對岸的人民 表達好惡，嚴詞訓示，認為這是陳水扁為謀求一黨一己之私， 聲言此舉違反了台灣同胞的 民意。 民意何在，不在陳水扁的「四不一沒有」，也不在《人民日報》社論和國台辦發言，而 在人民心中。中國大陸人民雖然在「人民」共和國治下，沒有言論自由，沒有行使過真正自 由投票權利，但台灣同胞有幸已經有多年的選舉立委和總統的訓練。多數表決雖不是完美的 民主形式，但絕對是可以表明台灣民心向背的最好方式。說到底，公投就是徵求民意，如果 一個中國確係民意所在，公投不正好反映了北京的正確，又為何驚恐如此？ 北京聲稱武力決不針對台灣同胞，但戰事一起，玉石俱焚，還不是台灣同胞飽受刀兵之 苦？「反分裂法」所稱的台灣同胞和外國的財產如何能夠得到保全？也許北京的軍事力量可 以進行所謂的定點清除，但台灣的領導人畢竟不是割據一方的軍頭，而是台灣「 地方」民 眾經過公開選舉而當選的領導人。何謂民意？難道民選的總統不代表民意？如果不代表民意， 自然喪失民心，在換屆時通過選舉自然下台，用不著大動干戈，更用不著隔海的民意自居者 耀武揚威，弔民伐罪。 四、要維持現狀卻迴避現實 「世界只有一個中國， 台灣是中國一部份」，這是北京政府一再堅持「絕不動搖」、 「絕不妥協」、「決不含糊」的對「事實」的表達方式，正如蔣中正不承認蒙古獨立，正如 中華民國憲法「固有之疆域」之表述一樣，無非以一個虛妄的夢想代替真正的事實。 事實是什麼？台灣和大陸隔海相望是地理事實；台灣1895年割讓給日本是歷史事實；二 戰結束，1945年中華民國的軍隊「光復」台灣是軍事事實；五十多年來，中華民國在台灣是 政治事實。中共的軍隊佔領了大陸，並將中國這一個稱號也收歸囊中，以顯著的強弱對比獲 得國際承認，由此攜「中國」以令諸侯也是基本國際事實。 何為中國？一個中國究竟是什麼樣的中國？在各說各話的情況下，尤其聯合國文件明白 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代表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的情勢下，中華民國早已失去了對 「一個中國」的解釋權。和「黨」「國」不分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作遊戲，飽受「黨」「國」 不分之害的台灣同胞當然知道一個中國的含義是中國人民共和國，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不過 是北京擅長玩的戲法和圈套而已。 在不敢用，也不能用「中國」這一稱謂下，台灣使用與大陸政權無涉的「台灣」，便成 為自救的選擇。在台灣人的歷史裡，荷蘭人、鄭家人、滿清人、日本人、中華民國的國民黨 人，都曾統治過台灣是歷史事實，但台灣確實與共產黨人沒有干涉，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 關係。然而，尤為人們不能無視的事實是：共產黨是內戰的贏家，因此，聲稱「台灣是內戰 的遺留問題」（反分裂法「第三條」），繼續內戰的思維，便成為謀求其跨海而治的邏輯。 雖內戰的理由不在，戰爭的國際環境也早已消失，卻單單留下一個戰爭和殺人的狂妄機器。 五、揚言砍人頭，遏制數人頭 中國近代史是中華民族追求尊嚴擺脫屈辱的歷史。在一個世紀的時間裡，中國外侵頻頻， 內戰連連，幸有賴於世界正義力量的團結，二戰後的中國重新成為一個世界承認的大國，更 進入聯合國安理會擔任常任理事國。 歷經磨難，中國人剛剛有一個和平的生活空間，雖然並沒有達到通過「數人頭」來治理 國家的民主程度，但畢竟遠離了依靠「砍人頭」來維繫割據的戰爭亂世。同為中國人的台灣 同胞，不僅通過二戰擺脫了異族的統治，更在中華民國的體制內，發展出了「數人頭」—— 民主選舉的治理方式，這不僅是台灣人的幸運，也是同為中國人的大陸人的福音。 陳水扁有何能耐讓大國翩翩起「武」，攜十多億人口之眾的中共，為何恐懼2300萬人手 中的紙條？大陸的政權，果若不考慮一黨之私，果若為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計，面對「數人 頭」的台灣同胞，又何必磨刀霍霍，以「砍人頭」為能事？ （「數人頭」「砍人頭」的比喻，直接受益於胡平先生所著《數人頭勝過砍人頭》。用 來分析大陸對台灣的武力政策，最為恰當不過，順向胡平先生致意。——作者2007年9月19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