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回家

（達蘭薩拉）噶德木才讓


    初冬，我渴望在我的世界裡，能欣賞雪花飄落。萬萬沒想道，冬季我的世界裡下起雨來！
或許我在哭泣；或許為愁鄉流淚。雖然我有家，一個屬於我的故鄉。但是不讓我回我自己的
家。

    人生是多麼悲慘，你責我怒，我怒你恨。是否我得罪過你，你要我死了才罷休！死不是
問題的結束，死會變成問題的開端。如果你深思熟慮，那麼你會明白死亡不是任何問題的總
結，反而另一個問題開始。西藏問題就更複雜難解。等待一個老人死亡，表面上很容易，但
實際上把問題弄錯。為一個老人家的去世，他的子孫後代會惦記在心中，歷歷在目。發怒火，
會暴發，會流血，會死亡很多人。世世代代，仇恨無償，原理在於死亡。

    因此我希望，我能死亡前回到自己的家，不論流亡中多麼自在，始終我要回家，我要離
開這個地方。因為我愛雪花，我懷念雪峰。我的心屬於雪蓮花。不要把我的一顆純淨的心被
黃花感染。時隔多年，我依然如故，抱著希望，承受諾言。不為別的，祇為我的雪蓮花。

    讓我回家吧，我無地自容，不論何處，我的心，我的靈魂，念著家鄉。我完全放棄爭取
獨立，敞開思想與你和睦相處。你有意無意的傷亡我不追究，也不計較。人生短暫，悲歡離
合。在流亡的生活，我經受思念的感覺，體會諒解別人。正如我諒解你，你也諒解我。這樣，
問題易懂易解。你不要憂鬱，讓我回家時不可待，死亡是突然的事。死亡是無自由，每個人
遲早要離開人間，離開這個世界，離開自己的親人。這理所當然。可是我的家人，等待我平
平安安回家。

    我無法確定我的死亡之日，我祇能盼望早日回家。日落前能到家，全家團聚。要不然，
黑暗籠罩我的路途。也會使整個世界充滿黑暗。你覺得日落後會平靜，無聲無息。每個人都
會沉默不語，安靜地沉睡。此事並不是那樣簡單。如果那樣，我不慌不忙，死也安心，可是，
噩夢使人徹夜難眠。有時，整個人喚醒。這樣一來，麻煩重大。瞭解情況的嚴重，在夜裡會
發生什麼。我不想把寂靜的夜，為我的死亡而引起轟動和爭議。因此，我期待日落前能回家。
抱著希望，承受諾言。不為別的，祇為我的雪蓮花。

    （作者噶德木才讓（Kathup Tsering），西藏詩人，現流亡印度，用漢藏英語寫作。現
在國際筆會西藏流亡作家協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