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求民主,祈願和平 (四川)文強 中國今天的任何問題都離不開政治問題。同樣,今天西藏的任何問題都繞不開中國的政 治。西藏問題是中國的一個老問題,也是藏人的一個「難題」。人民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更 多的把它當成一個民族問題來對待,這誠然是一個民族問題,但在這民族衝突的後面卻不可 忽視它的政治方面,西藏的問題與其說是一個民族問題,毋寧說是政治問題,是一個民主政 治問題。這個問題隨著最近的「拉薩事件」及其它地方如甘、青、川的「騷亂事件」再一次 凸現在世界的面前。 民族問題是政治問題 正如經典政治家們對民族問題的本質概括那樣,一切民族問題都是政治問題。「職業革 命家」列寧把舊俄國形容為一個不同民族的大監獄,俄國的大國沙文主義對其它民族與其說 是民族歧視,不如說是政治壓迫,沙俄的專制主義是舊俄國民族問題的癥結。歷史的反諷在 20世紀又再次在前蘇聯重演。布爾什維克在舊俄的土地上再次建立了另一個多民族的大監獄 和大熔爐:民族的、社會的和政治的一切都在蘇維埃專政的鋼鐵機器下熔化。它說明在專制 體制下民族問題主要是一個政治問題。 在西方對可能導致前蘇聯崩潰主要原因的探索中,如經濟論戰中的政治潛流、持不同政 見運動以及對新上台的領導人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等,都不能不說沒有思想見地,蘇聯的崩 潰當然是源自戈爾巴喬夫的「改革」,但事實證明,這個帝國崩潰的最關鍵的部位和濫觴是 各個「加盟共和國」,民族問題肇始了前蘇聯的崩潰應該是一個明證。正如歷史上已經發生 的諸如此類的事實那樣,專制帝國的崩潰首先是被它長期專制的其它民族從中心的分立。 同前蘇聯類似,自1949年以來,中共對其它民族的統治方式也是建立在暴力基礎之上的, 名義上的「自治」當然也是以暴力統治為實質的,這是毋容置疑的。這同樣說明,中國的民 族問題也主要是一個政治問題,是一個沒有民主的帝國專制和壓迫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要 尋求西藏的「高度自治」必然要碰到帝國的政治根本,必然要觸及中共的政治神經。而中共 也必然會對任何真正的自治(中共輿論之分裂)報以強烈的反擊和鎮壓。顯然在中共的眼裡, 民族問題也同樣就是政治問題,因為它威脅著中共的統治基礎。在蘇聯崩潰後,中共對此應 該是有充分認識的。 達賴喇嘛向中共尋求「高度自治」表示出的善意在中共目前的僵化和堅硬的政治體制下 碰壁了。民族自決或自治對中共來說本身是一劑毒藥,中共不會看不到這點。更重要的現實 是,今天的中國和西藏早已不像過去那樣單純:幾十年來,由於政治經濟的持續惡化,由於 中共的拒絕民主憲政,社會和政治的兩極分化成為中國血淋淋的現實,寡頭政治和壟斷經濟 下的中國社會已呈現出難以調和的社會和階級對立,於是,類似西藏的「高度自治」在今天 又不僅祇是個政治問題了,它同時也是一個經濟和利益的問題。中國的民族問題因為帶上了 這些特徵而顯得比過去更加複雜。 騷亂緣起於不合理的利益分配 此次藏人對中共的反抗其直接訴求當然不是「達賴分裂集團」的獨立,也很難直接說是 如達賴一直所期望的「高度自治」要求的驅使,當然,人們不可小視宗教的社會的影響,但 我們可以看到的是這次事件表現出的諸多跡象,表明它更帶有一種社會的、政治的對中共的 反抗,「騷亂事件」緣起於目前藏區不合理的社會政治秩序,不合理的經濟秩序,不合理的 人文環境,以及最重要的不合理的利益分配格局。這樣的反抗跟獨立沒有多大的關係,而跟 現實有關係。 就像中國本身沒有民主憲政一樣,西藏的政治現實不會比內地更好。中國目前的基本政 治經濟特徵是寡頭政治下的壟斷經濟,這一經濟格局與一黨專制互為表裡,形成了一個相對 堅硬的政治經濟的現實鐵板。無庸諱言這一體制與前蘇聯的政治體制有類似之處(這是它在 政治上不可忽略的地方),同時當然也帶有東亞國家轉型期的經濟特徵,帶有一般資本主義 發展時期的特徵,政治專制和經濟壟斷交織成了今天中國,而由此產生的諸多社會不公成為 中國社會的基本矛盾,這是東方專制主義的中國。壟斷經濟和「體制內經濟」的高度發展, 把本來複雜的中國社會更因為民族問題而推向更加複雜矛盾的境地。 對於期望「藏獨」的人來說,獨立可能是一個夢想;但對於當下的每一人來說,不管他 是喇嘛還是一般藏民,他卻不能不生活在現實之中,人們祇能正視現實。現實是骯髒的:源 於它的不公正。過去他們漠視了這種不公正,現在他們沒有辦法漠視,因為這是一個已經開 放了的世界,是一個已經開放了的西藏,和已經開放了的人民。 專制和壟斷的政治經濟特徵造成了截然對立的中國現實,對立的政治和經濟,和開始對 立的階級和階層,民族矛盾無非是政治矛盾的體現,雖然它可能表現為民族之間的表面化的 矛盾,但它不是根本的:就像中國文化中對少數民族稱「蠻夷」那樣,四川人對「藏蠻子」 的印象當然也是表面化的——一個統一的帝國從來沒有真正瞭解和它共處的那些「少數民 族」。專制沒有「和諧」,也沒有真正的民族勾通。對漢人來說是這樣,對藏人來說也是如 此。 民主憲政才是解決民族問題的根本 人們可以認為這次藏區對中共的反抗可能是這個帝國崩潰點的一個前奏。由於這次事件 實際凸現了中國固有的那些政治的和社會的矛盾,即使中共能在短期內通過強力控制局勢, 但民族問題已開始和中國的政治問題牽連在一起,解決民族問題同時政治問題也需要一併解 決,而這樣的問題對於中共來說是相當麻煩的,就目前中共的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來看也似 乎沒有什麼根本大計,現在的西藏問題已不是一個可以用權宜之計就得以解決的。 我們期望中共能與達賴喇嘛在互信的基礎上增加交流,但這可能祇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至少現實如此。但如果中共沒有這樣的誠意和行動的話,西藏的任何問題都不會得到解決。 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一個漢人,作為一個民主主義者,我們深知正是這樣的僵局造成了民 族之間的誤解、衝突乃至極個別的恐怖活動;我們反對任何形式的恐怖活動,因為任何恐怖 活動都祇是使無辜者受難;解決西藏問題必須要有目前仍是相當強硬的中共的善意的和解和 妥協。否則,人們所不願意看到的可能的恐怖或許就是我們未來的某種現實。 正是因為沒有民主憲政,一切良好的政治訴求才顯得如此艱難,不能實現。在祈望和平 的時候我們更需要反對任何形式的專制。面對專制的不妥協,我們祇能訴求民主,雖然民主 在中國也是如此的艱難。然而正因此民主才顯得如此可貴。因為祇有民主才是解決中國民族 問題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