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見王千源

劉 青


    中國有一些青年人被稱為憤青，大致的內涵是這些人不明真相、不問事理，總是以激烈
的言辭立場宣洩不知何來的憤怒。此次西藏發生暴力事件，以及隨後的抵制奧運火炬，憤青
們的表現可謂空前，但不知道是否有幸絕後。不過在這片無理性可言的喧囂中，卻出現一個
僅有20歲的女子王千源，孤身挺立於憤青的喧囂中傲然不群，讓人在對中國人的沮喪中感受
到些許欣慰，或許中國的青年中還能夠成長出獨立思考的人物。

    王千源是山東省青島市人，年僅20歲，美國杜克大學留學的一年級大學生。今年4月9日，
中國北京奧運火炬在美國舊金山市接力跑，反對中國人權不良和支持西藏的數千人，以及從
全美各地趕到舊金山支持北京的數千中國人，在舊金山形成激烈對峙的兩派，相互攻擊乃至
惡毒對罵挑釁，甚至發展到肢體衝突，完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在王千源所在的杜克大學
校園內，也出現了支持西藏和支持中共的兩派，雙方同樣言辭激烈和盲目堅持自己的立場。
在這非黑即白的兩派之外，杜克大學出現了青島女孩王千源，她試圖調解兩派的非理性對立，
期望雙方能夠回歸理性，進行對話商談消解誤會和對立。

    但是王千源到支持西藏人一派勸說時，被人拍下照片，並通過杜克大學中國留學生團體
的網站，散發了她的照片還將王千源稱為漢奸。尤為惡劣的是將王千源個人的資訊，包括她
的姓名、年齡、住址、電話、電子信箱地址、包括王千源父母的身份證號碼，王千源父母的
青島地址等等資料，統統通過網絡向全球散發。於是，一場文革式的圍剿攻擊，驟然降臨到
身在美國的王千源身上。這裡不僅有聲嘶力竭、最為惡毒的謾罵造謠等人身攻擊，還有威脅
王千源人身安全和生命的言辭，以致美國警方不得不將王千源嚴密保護起來。王千源的父母
在青島的日子同樣不好過，不但遭到鋪天蓋地的謾罵詛咒和生命威脅，甚至他們的居室外面
被塗抹了糞便，門窗玻璃被打碎，而他們則不得不躲藏起來，逃避得不到保護的可能出現的
更大危險。

    王千源在她網絡上發表的文章裡說，支持西藏和支持中國的雙方都是閉目塞聽的，每一
方都拒絕考慮另一方的立場，而支持西藏的大部分是美國人，王千源想做的則是「把一場吼
叫的比賽變成一場意見的交流」。但是支持中共的遊行者遠多於支持西藏的遊行者，他們大
喊大叫不讓支持西藏的一派講話，並且步步緊逼將主要是美國人的西藏支持者抵在大門上，
對著他們震耳欲聾地高喊「騙子」等。王千源在心中還進一步表示，自己並不支持西藏獨立，
但是支持西藏的自由，就如同她支持中國的自由，她認為所有的人都應該有自由，基本的權
利應該受到保護。就是因為王千源試圖調解對立的雙方，以及她的自由權利的價值觀，她被
中共的支持者威脅要「用汽油燒死」，「應該下地獄」等，最後是在警察的保護下才離開了
現場。但是王千源沒有屈服於這些謾罵、攻擊和威脅，並且將自己親身經受的這些公諸於網
絡之上，她說自己如果保持沉默，「也許同樣的事情將來什麼時候會發生在另外一個人身
上」。

    中共的專制統治和宣傳改造，使中國充斥著大量的憤青，情緒激烈手段粗暴不明事理不
管事實，而王千源的出現則是清新的面孔和希望，是十分難得可貴的年輕力量。首先她的難
得可貴在於超越環境的見識。中國的憤青們已經喊出了「誰與達賴談判就是賣國賊」的口號，
可見其無理性和激烈的程度已達喪心病狂地步，恐怕刻意管教中國民眾為群氓的中共，對此
也是始料未及和感到棘手的。但是年僅20歲的王千源也是在同樣的條件下，卻形成了獨立的
思索和超凡不群的見識，重視人之所以為人的權利和自由，不囿於所謂的那種極端的偏狹的
愛國主義成見，敢於瞭解藏人和他們講述的西藏情況，並能夠設身處地思考和同等對待民族
問題，這種理性的平等的見識在中國十分罕有和可貴。

    王千源的另一個難能可貴之處，是敢於遵照真實情況和良心行動，在憤青的歇斯底里的
叫囂中，表現了雖千萬人吾獨往與的勇氣。中國青年中有王千源相似見識的人，相信也還是
會有一些的，但是在華人不論海內外大都陷入無理性的所謂愛國嚎叫之時，公開站出來尋求
消解誤會、增進溝通和瞭解的渠道，頂著被罵為漢奸的這種勇氣和行動的力量，則不是每一
個有這種見識的人都具有和樂於採取的。相信有不少深刻瞭解中共專制的人，對多數華人宣
洩的愛國主義聲浪深感沮喪，但是青年中出現王千源也讓人見到理性的力量和希望。

    （2008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