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真相十九年 (浙江)昝愛宗 六四,是中國患的一場大病,至今未癒。中國好可憐。六四,是中共的傷疤,祇要它繼 續掩蓋傷疤,這個傷疤就不會被醫治。 六四是歷史上的真實記憶,祇是被中共偷盜了19年,掩蓋了19年,至今還在掩耳盜鈴。 可是,現實面前,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時間總是判決大師,祇是現在還沒到宣判的時候。 凡事忍耐,歷史總是不吝嗇自己莊嚴宣判的時刻,凡事等待。 我曾說,六四是中國人的大課堂,又是中國進入現代化前夕必要的洗禮——成年禮。 六四之後,天安門成了敏感詞,一直到今天。一旦天安門成為敏感詞,真相也受累成為 敏感詞。 我們看到的真相,往往是被遮蔽的真相。我們不能看到的真相,卻發現距離我們很遠。 為什麼沒有真相,因為真相就是天安門。 19年前,天安門上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所以也就更想知道。 在21世紀來臨之前的30年,我除了故鄉印象深刻外,另一個地方就是北京了,我還在那 裡生活了6、7年。每次到天安門廣場,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1989年六四,這裡到底發生了什 麼,為什麼沒有一丁點痕跡。 圓明園被火燒後,還留下殘垣斷壁。長城被毀後,還有清晰的痕跡。連盧溝橋邊的宛平 城牆上還留有日本軍人的槍眼。為什麼天安門靜悄悄的,沒有一絲歷史的影蹤?難道八九年 六四沒有發生?100年,1000年之前,都有痕跡。為什麼19年前的歷史就被人為地割斷了? 19年前的血痕,當晚就被粗暴而無情地洗刷掉了。 看看,他們在黑暗中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廣場上突然熄燈? 六四,星期天。凌晨4點30分,軍隊進入天安門,即將開始清場。清場前,雖然反覆廣 播通告,但這時廣場的電燈卻突然熄了——誰的命令? 一片黑暗。熄燈,是清場開始的信號。十幾分鐘後,廣場上的燈又亮了。祇見武警部隊 官兵沿東西方向排成一排橫隊,從天安門前向紀念碑方向進發。他們的後邊是與他們相平行 的20餘輛裝甲車。裝甲車的後邊是一隊解放軍官兵。軍隊如何突進的?又為何熄燈? 至今我們知道真相,流血發生了。但我們還是不能知道更多的真相。這,需要我們繼續 等待。我們現正等待完全的真相早日揭開,早日真相大白。等待,我們還要繼續等待。 此前,我們熱血沸騰的學生們在絕食,教師也加入了絕食行列,還有記者,更多知識份 子們也先後加入了。比如教育界、新聞界、文化藝術界、科技界、醫務界等數十萬人遊行到 廣場聲援絕食學生。《人民日報》社的「旗幟鮮明地反對4.26社論」和「新華社北京5月16 日電:今日無新聞」的橫幅,引起許多人注意。還有一個青年記者嘴封著紙條,頭頂著沒有 打開鏡頭的照相機。 大家要表達自由,要說真話,可遭到的卻是槍口開槍的聲音。從這一天起,中國進入死 寂,因為沒有表達自由,真相就更無法看到。 假如,沒有19年前的槍聲,丁子霖老師的兒子蔣捷連今天也有36歲了,至少也娶妻生子 了。還有王楠,還有更多更多的蔣捷連、王楠們……今天,他們都該當人夫、當人婦,當人 父,當人母了。可是,歷史不容假設,歷史沒有絲毫不發生的可能。 雖然丁老師等天安門母親們已經提出寬容與和解,雖然劉曉波還在期待著天安門上的國 旗為六四死難者下半旗致哀,雖然李鵬等禍首行將就木,但歷史就是歷史,不到那一天,就 等不來最後的審判。 最後的審判,就是最後的真相。不到這一天,六四就沒有結束,六四就還在繼續。 遊行、演講、散發傳單;罷課、絕食、請願;新聞自由,講真話,民主、自由、法制; 從來都不是敏感詞,從來都是正當的。 可是,我們的政府到底怎麼啦,這些都成了非法,成了被禁止的公民權利,被禁止了的 自由。難道暴力才被允許?難道打、砸、搶、燒、殺才能爭取到公民權利? 暴力黨,總是以為暴力才能解決問題。暴力黨,至今也沒有離開過使用暴力。所謂穩定 壓倒一切,實際是暴力壓倒一切。 民主自由無錯,遊行示威無錯。當初,中共黨委總書記趙紫陽已經明確要求,現在最需 要的是冷靜、理智、克制、秩序,在民主和法制的軌道上解決問題。這是明智的作法,比那 些高舉反動亂的旗子要大開殺戒的作法要高明得多。可惜,這樣的領導人卻是被廢黜不用的。 直到2005年1月紫陽去世,才終結被軟禁的命運。 有一天上午,我和少數的朋友們為他的遺體送別,卻看到更多更多的朋友無法來到現場。 紫陽活著,被軟禁;紫陽去世,他的朋友們被軟禁。 有人說:「趙紫陽提出的辦法是值得歡迎的。」可不是總書記的總書記鄧小平卻是不歡 迎的,他權大於法,玩弄權力於股掌,到死方休。有人還說,鄧小平有理論,可他的理論不 過是掩耳盜鈴,不過是掩蓋歷史真相而已。 說真話,就是那麼難,到了說一句真話就流血的地步,這就是中國的現實,無奈的現實。 1989年的5月9日,中國也是第一次公開遊行喊出「新聞要自由」「聲援記者」的口號。 這一天容不得人們忽視的是,首都30家新聞單位的1013名編輯、記者的代表,將他們請求與 中共中央主管宣傳工作的負責人對話的一份聯名信送至全國記協,希望就中國新聞界近日內 發生的事情進行對話,內容涉及到如何真正建立起報社總編負責制;這次學潮中的新聞報道 以及對《世界經濟導報》的處理等問題。 北京大學的200多名學生也積極參與,打著「要新聞自由,解除報禁」的橫幅,喊著 「新聞要講真話」、「要求對話」等口號,從西長安街沿大會堂西側路去西交民巷「中華全 國新聞記者協會」門口靜坐。 北京師範大學、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中央美術學院共計1000多名大學生,在紀念 碑旗桿北側40米處演講:要新聞自由,新聞要真實;上海《世界經濟導報》總編無錯,要為 其鳴冤…… 1989年的5月14日,當時的著名公共知識份子嚴家祺、包遵信、李洪林、戴晴、於浩成、 李澤厚、蘇曉康、溫元凱、劉再復等12人聯名發出的《我們對今天形勢的緊急呼籲》。 《緊急呼籲》要求:第一,中央負責人發表公開講話,肯定這次學潮是愛國的、民主的 行動,絕不以任何形式對學生「秋後算帳」;第二,承認由大多數學生經過民主程序選舉產 生的學生組織是合法的:第三,不能以任何藉口、任何名義、任何方法對靜坐絕食的學生采 取暴力。這12名學者、作家在《緊急呼籲》中聲明,如果政府不滿足上述要求,他們將和學 生一道絕食,堅定不移地奮鬥下去。 這樣的場面絕無僅有,今天就很難看到和難以體會的。 歷史上,那是卻有短暫的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從那以後,不但不再有「新華社北京5 月16日電:今日無新聞」,而是「新華社日日電:今日無新聞」。新華社祇有外國相對客觀 的新聞,對於本國新聞,其實是「新華社北京5月16日電:今日無新聞,有宣傳」。這樣的 宣傳都是「六四的天安門沒有死人」,「天安門血流成河都是謠言」,「一些群眾被誤傷」, 等等,儘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看看我們的「天安門母親」製作的網站,出版的圖書,就可以 知道,六四不是風波,而是屠殺。 六四19年,祇有真相,屠殺的真相。這一點,不容迴避,也不容粉飾,更不能遺忘血的 記憶,正是生命的價值所在。 紀念六四19週年,我們不能忘記歷史真相。忘記歷史,祇能讓我們愧對未來。因為我們 知道,禍首們沒有未來,他們祇有被審判。而我們,必然要面對未來,未來正是審判六四殺 人犯,建立自由民主法治新國度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