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索爾仁尼琴 (山東)張銘山 如果說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的秘密報告,是在政治層面撼動世界共產國家基礎的核爆 炸,那麼,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等系列文章,就是隨之而來吹掉遮掩共產國家醜惡 面紗的颶風。索爾仁尼琴以他氣勢磅礡的史詩般的篇章,把蘇聯人民在斯大林治下地獄般的 生活,用生動直觀的文學語言展現在世人面前,使世界人民尤其是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們, 瞭解了共產鐵幕下駭人聽聞的罪惡。 索氏在他的巨著《古拉格群島》如是開篇:「獻給沒有生存下來的諸君,要敘述此事他 們已無能為力,但願他們能原諒我,沒有看到一切,沒有想到一切,沒有猜到一切。」確實 如此,即使我們生活在共產的國度,即使我們曾經身處形形色色的「古拉格」地獄,但我們 照樣不可能瞭解罪惡的全部和慘烈的程度,因為我們的良知總是阻礙我們對人類歷史上這場 空前的罪惡做最壞地猜測和認知,並且由於懼怕等人性的弱點,我們總是把刺激神經的罪惡, 用自我欺騙的方式,盡快地在記憶裡抹去,這又使罪惡得以存活和瘋長。 索氏以自己親歷8年「古拉格」生涯的所見所思,深刻地剖析了人類的罪惡是怎樣在外 界的誘使下,衝破道德的藩籬,成為為禍人類的濁流。索氏在《古拉格群島》第4章寫道: 「一個人要作惡,事先必定在心中把他當作善,或當作一件有意義的合乎常規的舉動。」這 是人作惡的預備,是第一步,因為惡這個居住在人心的魔鬼,祇有誘惑了道德,讓禁錮它的 道德主動為它披上合法的外衣,打開桎梏它藩籬,它才能為所欲為的舒展開它罪惡的魔爪。 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道德如此輕易地變通了自己的律法,打開禁錮惡的藩籬,任其肆 行呢?索氏舉例說:「物理學上有一種閾限量或閾限現象。當自然界知道的、自然界暗定的 某種閾限沒有被越過時,根本不會有這類現象。不管怎樣用黃光照射鋰——它不放出電子, 但微弱的藍光一閃——電子便出來了(越過了光電閾限)!把氧冷卻一百度,施加任何壓力 ——仍是氣態,不肯變化!但超過180度——就流動了,變成液體。」什麼是導致人類惡跨 出這個閾限的「藍光」呢?索氏認為是「思想體系」。那些形形色色的違背人性的思想體系, 是誘發道德失職的原因。人一旦跨越了這道界限,就走出了人的範圍。 受害人又是為什麼甘為魚肉任人宰割呢?索氏在他的文字裡亦做了深入地解剖。為什麼 不逃跑?為什麼不抵抗?為什麼不反抗?一是因為心存僥倖,肯定是他們弄錯了,問題會搞 清楚的;二是因為懼怕,這樣祇會加重處罰;三是自欺,「今天該你死,明天才是我」。這 樣,每個人的不作為,就成了整個國民的不作為,禍患也就肆無忌憚地鋪展開來了。 既然惡存於人心,我們對邪惡應怎麼辦呢?索氏尖銳地指出:「對邪惡默不作聲,把它 趕進軀體裡去,祇要不暴露就行——這樣做我們就是在播種邪惡,有朝一日它將千倍地冒出 來。我們不懲罰甚至不譴責惡人,這不單單是在保護他們卑微的晚年,這等於從下代人的腳 下挖掉任何公正觀念的基礎。他們之所以長成『漠不關心』的一代,正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而不是因為什麼『教育工作薄弱』。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裝的是,幹壞事在人世上永遠不會 受到懲罰,反而一定能帶來好處。」這樣,禍患也就像梅毒一樣,跨越了代際,並贏得了更 適宜的發展空間。榜樣的效應,又使這種邪惡溢出蘇聯國界,蔓延到了及其他共產國家。 隨後的歷史,證明了這一點:赫魯曉夫捅破了蘇聯的鐵幕,但由於政治原因或是自己的 原因,隨後放棄了對斯大林時期罪惡的清算,隨之而來的是蘇聯對其他共產國家的武裝干預, 東歐共產國家對國內民眾的鎮壓,中國的歷次運動及1960年的大饑荒,柬埔寨紅色高棉的大 屠殺等一系列的罪惡。 中國今日的情況是前蘇聯的翻版。胡耀邦的有限的「平反冤假錯案」,在共產體制下, 在諸多政治勢力的掣肘下,徹底都遠遠談不上,更不用說清算。隨後而來的就是鄧小平瓜分 國有資產掠奪國民財富的所謂改革,就是封堵國人之口的「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就是 1989年6月4日的屠城,就是江澤民時期對工人「掃地出門」的「企改」,就是剝奪國人社會 福利待遇的「住房改革」、「醫療改革」、「教育改革」,就是今日剝奪農民土地的「房地 產」開發的「圈地運動」,就是今日對抗議民眾動輒出動軍隊、裝甲車伺候的「平暴」,就 是出於政治原因瞞報地震預報致使1976年唐山大地震死亡24萬以及今年汶川死亡近10萬的大 災難。 共產黨的老祖宗馬克思說:「歷史上常常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中國共產黨也曾經炫耀: 「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的確,從種種跡象來看,我們在一步步地步前蘇聯的後 塵。如果我們繼續放任邪惡的肆行,即使形勢逼迫中國走出共產黨權力的陰影,也可能陷進 類似前蘇聯分崩離析或前南斯拉夫戰亂紛飛的泥潭。 自由世界的人們有著日趨完善的法律體系來防止個人邪惡的侵害,但他們是怎樣看待這 些以集團或國家的方式肆虐著的邪惡呢?他們對暫時沒有燒到他們身上的邪惡之火是怎樣看 得呢?1917年意大利法學家克羅齊提出一個著名命題:「一切真歷史都是當代史」。當年西 方一味地對希特勒採取「綏靖政策」,與之簽署臭名昭著的「慕尼黑協定」,致使整個世界 陷入二戰災難的深淵;今天西方國家對殘存的共產國家因經濟等原因,漠視其罪惡的肆虐, 這是一步步重蹈二戰的覆轍。「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為了讓邪惡遠離我們人類,應讓 索爾仁尼琴《古拉格群島》這部警世的大鐸長鳴。這不僅是生活在邪惡鐵蹄踐踏下的國度的 人們的需要,也是沐浴著民主自由聖光的自由世界的人們的需要。 讓索爾仁尼琴留給我們的思想永存,讓索爾仁尼琴筆下的災難永遠離開我們。這是我們 當代人的需要,也是人類得以健康發展的必須。 (2008年0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