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赤壁的一段血色悲情 (成都)黃曉敏 1949年,腐敗且屢屢失策的國民黨政府很快失去駕馭和統治九州大片美好河山的合理性, 來不及保護權貴與既得利益者的出路就倉惶遁逃,把跟隨多年的黨徒官員以及苦心拼打經營 的民國天下,連人帶物一併交給倡導共產共有還要共享的共產黨。由此留下很多千古絕唱的 悲情悲願,以及滅絕人寰的悲慘奇聞。湖北赤壁的鮑氏故事就是發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它極 具典型,令人深省。時隔60年還能在滿紙荒唐中求天問地感歎滄桑。 故事的起因要從上上個世紀的鮑家第一代掌門人,從江西求生逃離故土遷移到湖北赤壁, 拼打天下靠山為家占河養生白手起家說起。 赤壁不僅山色景美而且還是魚米之鄉。豐富的水域富饒的資源給當地勤勞殷實的百姓帶 來財富。由於鮑家在當地屬大戶人家,家族和睦團結同舟共濟,憑藉天生的彪悍和智慧的雙 手,很快就在當地成為擁有自己的水域,以家族為群體集體佔有能夠確保衣食無憂光,不斷 生產漁米的永固財富圈,同時持有大清府頒發的具有法律契約的公文,說明納稅的責任、稅 賦的種類以及標準,明確可以連續使用300年的約書。從此鮑氏家族就成為從崇陽到蒲圻陸 溪口,延綿幾公里兩岸水陸資源的使用者。勤奮勞作精心耕耘,財富的積累變成赫赫有名的 資本大戶,富庶的家境一直延續到兵荒馬亂的1945年抗日戰爭結束。 戰爭之後百廢待舉,因為國內政經形勢的變化和經濟發展的需要,國民政府重新制定了 很多有關振興經濟的土地和稅收政策,對資源佔用和所有者制定了一些資源配給有償使用的 新的稅賦與稅種制度。為了國家整體的利益,鮑家人和租用鮑家人的地方鄉親沒有過多的抱 怨,還是歷經所能為國分憂,默默承受與分擔國難當前的國家責任。由於連綿不斷的天災人 禍,陸水河兩岸漁民生活受到影響,到了1948年局勢再度混亂,民不聊生,地方縣官不但不 減免稅賦,反而變本加厲增加稅賦,要陸水河兩岸村民先交稅才能下河捕魚、下地種田。兩 岸村民絕大多數人家交不起錢,資源無奈多被閒置,一放就是一個耕作期,不僅影響了地方 經濟,還讓地方的百姓疾餓成荒丟失性命,百姓和官吏的矛盾進入熾熱的爆發前沿。 鮑家重點培養的掌門人鮑光吉,在家鄉讀完私塾又到武漢讀高校,聞聽故鄉發生了這等 荒誕之事,義憤填膺,義不容辭的返回故鄉,代表家族、代表地方村民向地方政府以及官僚 提起訴訟。拿出大清政府和鮑家簽訂的約書,按照契約祇交駱駝稅別的什麼都不交等說明, 到湖北省部狀告地方政府。同時,鮑家內部商量同意,為了濟困就窮恢復生產,先用自家的 積蓄為沿河兩岸鄉民預交地方政府制定的高昂稅賦和稅款,把陸水河百姓的生產和生活問題 先化解難題。從此,沿河兩岸村民生產得到恢復,生活得以改善,經濟和社會秩序也得以平 穩協調維持。 回武漢狀告官吏的鮑光吉,因為有充分的證據和正當的理由,國民政府省部也多次實地 調查親力親為,發現了基層政府的違規越權亂搞一氣,確實有搜刮民財的亂規之舉,結果很 自然的打贏了這場官司,進而退賠了不合理的錢財,鮑家人不但拿回了墊付的稅款,還獲得 了應有的經濟酬勞,更主要的是得到眾鄉百姓的好評。之後觸動了活躍在地方一帶的鄉霸民 匪,出於多重目的需要他們力邀鮑光吉做山寨師爺。鮑光吉喜歡也擅長行俠江湖,來者不拒 加入並接管了這股勢力。由於鮑光吉有良好的個人能力和通融八方的社會關係,乘正在廝殺 激烈的國共戰爭,借勢就把這股力量通過改造合併,經過湖北省政府同意,改編為國民黨白 崇禧獨立團,鮑光吉被委任以湖北鄂東南獨立團團長。按當時的軍令佈防,駐紮在蒲圻黃龍 一帶,守候和抵禦可能冒犯的共產黨游擊隊伍。 1949年初春,該團正式成立才3個月的時間,共產黨主力部隊南下圍剿打垮了這支部隊。 部隊打散後,鮑吉光計劃孤身一人逃亡台灣,結果趕到長沙戰事紛飛鐵路被撬行動不便,沒 有多久湖南又投降宣佈起義,結果鮑光吉進退兩難回到家鄉,在家族的保護與指引下,憑藉 一隻船躲避在湖南洞庭湖上打魚謀生。 1952年下半年,緊張的戰事狀態趨於平緩,各地展開了土地複查,鮑光吉思鄉心切,隨 後從洞庭湖秘密回到蒲圻黃龍看望祖父。地方有人認出了鮑光吉,也知道他過去的國民政府 軍人身份,在政治還處於高度敏感的非戰爭和平時期,有人就把鮑光吉的行蹤告訴了清剿工 作組。還算有人性和實事求是的工作組,按照鮑光吉沒有血債、沒有錢債、沒有民憤極大的 惡劣醜聞,還有曾經給鄉情做過善事與好事的口碑,從情理和道義上祇給了他10年的有期徒 刑,流放湖北沙洋勞改農場。 流放沙洋勞改農場後(現湖北荊州地區),這裡集中的大部分都是前國民政府的遣散官 員、軍人戰俘近拾萬人。先是在蘆葦州上開荒種地,再是修建公路、開渠、建房、植樹林。 10年刑滿轉入新人大隊,不准離開,不准回家,准許結婚生子,一幹就是30年。1983年,改 革開放政策特許,這些類似軟禁的再押人員准許遷移故土。至此,一個風華正茂的國民黨少 將軍人,歷30年的血雨腥風和禁錮魔戀,帶著三個未成年的孩子和枯乾的身軀,一無所有的 就想葉落歸根。 1988年回家5年的鮑光吉,因病在貧困中去世,留下家徒四壁,屢受牽連也無一技之長 的3個子女。鮑老的大兒子接近40的人了,不僅沒有結婚成家,現在連基本的生存生活等生 產資料也資不抵債。最小的兒子嫌家境貧寒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幾年,至今未歸生死不明。 失去了鮑光吉老人安撫的鮑光吉太太,因為無人照料身患多種疾病,在一次洪澇災害之後幽 怨而走魂歸西天。唯一的女兒出嫁之後,再沒有回歸還有老人兄弟的故鄉,據說也是因為嫌 家貧窮,自身也沒有那個能力,逐漸消失在故鄉的記憶中。 如今鮑家後代已是一貧如洗,鮑光吉老人的長子鮑國平等人掙扎在生死困苦的絕望邊緣, 這個曾經名望有歸的富豪家族,這個曾經多次在關鍵時期做過善事和好事的鮑家家族,如今 歲月無情淪落到這樣一副慘敗的場景,不是過去的和今天的國人都要面對和思考的社會問題? 這不僅是是一個冤假錯案的歷史問題,還是一個風水輪流時光倒轉,風土人情人間災難,輪 到下一個是誰來承擔和面對的現實問題。 國共對抗索然走過了60年的苦難中國,但是人性的罪孽並沒有翻過歷史的痕跡,也沒有 淡化深深烙在心靈的傷痛,並沒有化解太多的仇恨與積攢的怨恨。更何況今天的共產黨,在 駕馭和治理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度期間,不但沒有減輕減緩國民的心裡和生理的傷痕,反而還 變本加厲的製造了更多、更新、更充滿仇恨仇視的新的社會矛盾。60年前的權貴內還有像鮑 光吉這樣的良知人物,今天的體制內似乎並不多見叛逆者和清醒者。各層級共產幕僚應當捫 心自問,過去今天做了哪些善事?準備怎麼面對滾滾浪潮,推動光榮革命的社會轉型? 我們這個民族已經有太多的重複,太多的悲情,太多的不遂人性的天怒人怨。不管多麼 沉重,怎麼黑暗,都迴避不了走向文明以後,回過頭來慎思和清算歷史的喜怒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