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廢墟下的孩子

授 基


    【編者按】這裡發表本刊讀者收集的一組詩歌，以紀念100天前被埋葬在學校的斷壁殘
瓦下的已經被盛大宴會遺忘了的「祖國的花朵」。


    1，天國路不好走

    孩子
    你睡得真甜
    爸爸的嗓子已經發不了聲
    不用再把你喚醒

    孩子
    你睡得真香
    媽媽的眼睛已經流不出淚
    不用再把你驚擾

    孩子
    媽媽吻你血染的臉
    爸爸握你冰涼的手
    我們一起上路去天國

    昨天的歡笑
    昨天的煩惱
    都已經消失在塌陷的家屋
    爸爸在前面背著你
    媽媽在後面托著你
    天國路也不好走

    為了更美的山川
    為了更好的家園
    我們不怕黑夜漫長
    我們不怕道路泥濘
    我們一起去來世
    做更強的爸爸
    做更柔的媽媽
    做更乖的孩子
    為了活另一次
    我們不怕千辛萬苦 　

    2，回到天堂

    親愛的孩子
    你們已經到了天堂
    那裡祇有溫暖沒有煩躁
    祇有整潔的書包和夥伴們的笑聲
    再不會有疼痛
    祇有陽光和最多的撫摩和擁抱

    爸爸媽媽為你們祝福
    爺爺奶奶為你們祈禱
    你們本是天使
    如今祇是飛回天堂
    如果來生還有緣分
    記得再做爸爸媽媽的寶寶

    你們是青草你們是花香
    你們是世上最乾淨的種子
    小小的靈魂
    一開始就長著美麗的翅膀
    親愛的孩子
    夢裡記得再吻吻媽媽的臉龐

    3，廢墟掩埋的孩子

    我憤怒地摔掉今天的報紙
    長長歎息熱淚盈眶
    我不忍正視兒童渴望的目光
    母親們絕望的眼神
    那躺在冰涼地上成排的屍體
    那伸出廢墟期盼救助的小手

    我被報紙的屁話蹂躪
    血淚搭建謊言的平台
    外網都在統計被埋的人數
    本地報紙找不到半點蹤影
    無恥的頌歌依然準時響起
    暢銷報記者不必奔赴前方

    早晨北方的太陽照常升起
    我想起南方冷雨中的鄉親
    此刻還有四川孩子在廢墟下面
    還有人在苦苦求生

    淚水和哭泣是人生的組成部分
    但這片糜爛的國土沉淪的大地
    兒童的淚水如滔滔大河
    母親的哭泣太蒼涼淒厲

    如果不是大頭奶粉氾濫
    如果不是阜陽瘟疫流行
    如果不是貪官前赴後繼
    有那麼多孩子可以不死

    4，去天堂的路太擠

    孩子
    快抓緊媽媽的手
    去天堂的路
    太黑
    媽媽怕你
    碰痛了頭
    快抓緊媽媽的手
    讓媽媽陪你走

    自從倒塌的牆
    把陽光奪走
    我再也看不見
    你柔情的眸
    孩子你要記住
    爸爸媽媽的摸樣
    如果有來生
    還要一起走

    孩子你走吧
    前面的路
    再也沒有憂愁
    沒有寫不完的功課

    媽媽你別擔憂
    天堂的路有些擠
    有很多同學朋友
    我們都說不能哭

    媽媽你也別哭
    淚光照亮不了
    我們的路
    讓我們自己慢慢走
    我會記住
    你和爸爸的模樣
    記住我們的約定
    來生一起走

    5，孩子，我想對你說

    孩子，我想對你說，
    這些天我哭了千萬遍，
    捶胸頓足，淚雨滂沱，
    我千萬次看你們的照片，
    不忍復睹，難以割捨。
    我千萬次對照片呼喚，
    企求上帝將你復活。
    但是天堂沒有往返的車！

    去天堂吧去天堂也好，
    免得在這裡再受折磨，
    扯下脖子上那塊紅布，
    它是套在心靈的枷鎖。

    去天堂吧去天堂也好。
    那裡有明亮堅固的校舍，
    也有你寬大實用的課桌，
    有你愛吃的方便麵，
    還有夢寐以求的筆盒。
    那裡沒有壓迫欺詐，
    也沒有貧困與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