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胡錦濤上井岡山 （泰國）李日光 1月26日，中國農曆己丑年正月初一，中國各大門戶新聞網站在要聞欄目推出的一組新 聞：胡錦濤赴井岡山考察慰問民眾，溫家寶到北川地震災區悼念遇難者看望民眾。有人認為 這組新聞在對比中共當下最重要的兩位中央領導人各自的執政理念：胡錦濤赴井岡山，讓人 看到他一以貫之的政治至上；溫家寶到北川地震災區，體現出的也是一以貫之的民生至上。 如果對於這組新聞祇做以上解讀那太平常。一些人對胡錦濤重上井岡山的作法進行了另 一番解讀：他是在向外界明確表態，要像當年的毛澤東一樣發動一場類似於文革的權力鬥爭。 類似的解讀未必沒有可信的理由。誠如香港新聞人李平所言，井岡山在中共政治文化中 有特定的含義，高層以什麼身份、什麼時候上山，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既有「沒上過井岡山， 當不了國家領導人」之說，也有「重上井岡山，繼續鬧革命」的讖語。中共第一代領袖毛澤 東在1965年重上井岡山，翌年便發動了文化大革命。而胡錦濤則是迄今為止以中共國家最高 領導人身份重上井岡山之僅有的一位——其於1993年中共十四大當選政治局常委、內定為中 共第四代領導人之後，已經上過一次井岡山。 當年毛澤東之所以要重上井岡山，是因為1958年實行大躍進、隨之出現三年大饑荒後， 被迫退居二線，因此他對個人的權力和地位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而事實上他個人的權威當 時在中共高層也的確已開始受到挑戰，比如彭德懷的「反叛」和劉少奇的崛起。至於胡錦濤， 可以說從來就還沒有做過實實在在的中共最高領導人。江澤民的軍委主席沒有讓出之前，他 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兒皇帝」。現在江澤民的軍委主席讓出來了，他依然沒有做成真皇帝。 因為至今他連「核心」都還不是，常委中又多為忠於前總書記者，江澤民本人至今也一直退 而不休。又據稱，在春節前政治局集體學習時胡錦濤強調擴大內需的最大潛力在農村。但近 日中國多份報章大唱反調，引述中國鄉村治理中心賀雪峰教授的調查結論予以痛斥：「鼓動 農民消費，說愛國主義就是消費的觀點，是荒唐的」，則簡直就是不給現任總書記的胡錦濤 一丁點面子了。如此說來，1965之於毛澤東及2009之於胡錦濤，的確真有些相似之處。 彷彿就是要證明人們對胡錦濤「重上井岡山」之意圖的猜測，大年剛過，《人民日報》 發出報導稱：胡錦濤主持中央軍委深入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專題民主生活會。而這一則 報導中有兩個概念特別值得關注，其一是「中央軍委」，其二是「民主生活會」。 要先說一下「民主生活會」。熟悉中共歷史的人都會知道，所謂民主生活會，其實就是 整風運動的代名詞。至於整風運動是什麼，人們首先可以聯想一下延安整風運動，聯想一下 所謂人人「脫褲子」，人人暴露自己的思想等整風作法，於是可以知道，民主生活會之登峰 造極處，毫無疑問便是文革了。那麼也就是說，所謂民主生活會，其實就是小型化的文革， 是初級階段的、相對溫和的文革；至於「中央軍委」，它告訴我們的自然是權力鬥爭所涉及 的領域。毫無疑問，正如當初毛澤東之所以敢於發動文革，根本上是由於有以林彪為代表的 槍桿子的支持，胡錦濤要發動權力鬥爭運動，當然一定也要先從槍桿子下手的。 胡錦濤如何想，如何去做不必去管它。我們需要研究的問題是，胡錦濤能否重演毛澤東 當年發動文革的歷史。 目前看來有兩個因素對胡錦濤有利：其一，同當年的毛澤東一樣，如今的胡錦濤既是中 共黨的最高領導人，又是軍委主席，同時還是國家主席——從這一點上來說，他甚至要強於 當年的毛澤東了，因為當年的毛澤東祇有前兩個頭銜。基於此，胡錦濤在中共黨內的權力鬥 爭中應該居於理論上的優勢地位。其二，正如中國資訊中心2009年1月29日消息稱，隨著中 國社會矛盾的加劇，越來越多理論上「走投無路」的中國百姓開始重拾對毛澤東的迷信。 2007年6月，以毛澤東為崇拜核心的「紅教」開始在網路上出現；2008年底，烏有之鄉開始 以「緬懷毛主席日常化」的名義籌畫一套儀軌繁瑣的崇毛儀式並於2009年初公佈；2008年12 月26日，中國毛澤東主義共產黨在毛的冥誕日宣佈成立。其後一個月來，該「共產黨」在網 上網下頻繁活動，力圖向中國普通民眾推銷其毛式共產黨的理念和主張。這一形勢，對政治 上一向相當左傾的胡錦濤，當然也是一個福音。 然而也有更多不利於胡錦濤之處：雖然同是中共黨的領導人和軍委主席，今天的胡錦濤 在中國社會中的聲望卻遠不及當年之毛澤東。按說當年的毛澤東在經歷大躍進和大饑荒之後 不應該有極高的聲望，但是中共高層政治的暗箱操作特點及中國專制文化的「為尊者諱」幫 了他的大忙。因為專制文化一向是需要把最高統治者塑造成神的，加之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 中共可以輕易的控制輿論，所以，那時的毛澤東，已經成為當時中國現實社會生活中一位一 貫正確的神明，雖然事實上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禍國殃民。十分不幸，如今的胡錦濤沒有毛澤 東當年的福氣。雖然中共高層政治還是暗箱操作，雖然中國的政治文化依然是專制化的，但 是如今有了網絡，有了更自由、更便利、更暢通的資訊發佈和交流方式，於是，中國政府已 根本沒有辦法再像當年那樣控制輿論。所以在今天的中國社會，胡錦濤根本沒有辦法被神化， 他的無能倒是時常被提起，從而成為網路上一個被調侃的對象。因此，雖然同樣是中共黨的 最高領導人、軍委主席，但是，胡錦濤未必能像毛澤東當年那樣具備掌控軍隊和社會的能力。 近30年來，拜開放之功，中國社會已經是一個與世界不可分割的單元，尤其是它的經濟， 非復40年前那個封閉的自然經濟體矣。而如果胡錦濤要搞文革那樣的運動，勢必要影響到各 國在華經濟利益，甚至影響到各國在華人員的安全。所以類似的權力鬥爭運動，有可能引來 世界各國的強力干預。此外，「紅教」勢力的崛起固然可以成為胡錦濤的助力，但是，如何 分配利益恐怕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難題。比如在最近的漢族網、環球網論壇，以及博訊、RFA 中國博客網等多家網站，先後出現一篇題為《團結在毛新宇主席周圍，為奪回人民的江山奮 勇前進》的文章。十分明顯，毛新宇相比胡錦濤固然更無能，甚至可以說是弱智，但是如果 從繼承對毛澤東的個人迷信之遺產的角度出發，他卻毫無疑問更具備正統的地位。所以，即 使胡錦濤想利用中國百姓重拾對毛澤東的迷信，恐怕先必須解決不為他人做嫁衣的問題。再 有，當下固然有許多中國百姓重拾對毛澤東的迷信，但也有更多的人開始走進教堂，或聚集 在家庭教會中——據稱，當下中國的基督徒和天主教徒加起來已經超過1億3千萬——，這一 趨勢必然導致中國社會的理性聲音迅速增長——事實上當下中國社會的理性聲音已經非常有 活力，正是因此，在面對諸如楊佳殺警等類似事件時，網路上才不會一面倒的予以支持——， 從而必將成為反對胡錦濤重演文革歷史的強大反對力量。 綜合兩方面的因素來看，「不利因素」顯然要比「有利因素」強大得多。所以我認為， 胡錦濤無法重演毛澤東當年發動文革的歷史，中國社會不會再經歷那樣一場浩劫！ （本文作者為中國民主黨成員，目前暫住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