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藏獨

蔡 莊


    去年3月以來，西藏問題一再成為世界的新聞焦點。這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促使
越來越多的漢人認真思考西藏問題。如今，支持達賴喇嘛中間道路的漢人日益增加。這也是
達賴喇嘛在對中國政府失去信心的同時，對中國人民越來越有信心的重要依據。

    達賴喇嘛一再表示，他們不是要求獨立，而是要求真正的自治。不過有些漢人朋友對這
種說法感到懷疑。一位漢人朋友說，他曾經訪問過印度的流亡藏人社區達蘭薩拉，發現那裡
的藏人絕大多數都是主張獨立的。所以他也懷疑，達賴喇嘛的真正自治實際上祇不過是為下
一步實現獨立的跳板。這位朋友憂心忡忡地問：既然藏人的獨立願望是這麼強，眼下祇是迫
於中共的打壓才不得不改口說自治，那麼，等到中國實現民主憲政了，藏人提出要獨立，我
們該怎麼辦呢？武力鎮壓藏獨固然不可取，聽任西藏獨立也不可取。那怎麼辦才好呢？

    應該說，這位朋友提出的問題很重要，很值得我們認真探討。不錯，我知道確實有很多
藏人是主張獨立的，其中，藏青會就是代表。但正如藏青會副主席頓珠多傑所說，她之所以
不同意達賴喇嘛的中間道路政策，是因為她認為既然與北京的8輪談判都沒有結果，所以就
應該嘗試其它方法。由此可見，藏人的獨立願望在很大程度上是被中共逼出來的，是在達賴
喇嘛的中間道路一再被拒絕後的一種反應。

    其次，正像達賴喇嘛的中文秘書才嘉指出的那樣，在藏語裡面「獨立」和「自治」之間
的區別很模糊，很多年輕人高喊「獨立」，但其實並不清楚其真正含義。才嘉的這種說法和
我的觀察是吻合的。我和不少藏人交談也發現，他們主張的獨立，其內容實際上和自治沒有
多大差別。他們並不像許多台灣人那樣強烈地要求獲得國際空間，贏得國際承認，他們最關
心的是他們能擺脫別人的控制與干涉，按照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生活。至於說是不是一定
要採取現代獨立國家的形式，那對他們來說並不那麼重要。

    我們知道，關於歷史上西藏與中國的關係，不同的歷史學家提供了不同的版本，看上去
莫衷一是。一般歷史學家都承認，歷史上西藏與中國的關係是很特殊的，很難用現代國家主
權概念去界定。但是有一點總是明確的，那就是在歷史上，西藏至少是高度自治的。就連
1950年解放軍兵臨城下，和藏人簽訂帶有城下之盟性質的17條協議時，也許諾藏人自治。可
見當時中共也知道，讓藏人自治是使西藏留在中國的必要前提。正是在中共當局粗暴地破壞
藏人自治的情況下，西藏獨立的呼聲才越來越高。

    俗話說得好：要得公道，打個顛倒。現在很多漢人一談起西藏問題，總是說西藏對中國
有多麼重要，在資源上在戰略上有多大價值多大意義，祇談中國需要西藏，至於藏人本身的
自由、福祉和意願則根本不在考慮之內。你若是藏人，聽了這種話會作何感想呢？如果我們
漢人對藏人受的壓迫視若無睹，對達賴喇嘛的中間道路不聞不問，而祇是在那裡高喊反分裂，
甚至還附和中共當局對藏人的打壓，那無異於把藏人推向獨立一邊。

    由此引出的結論是，如果我們漢人真誠地希望西藏留在中國，那麼在眼下，我們就應該
積極地支持達賴喇嘛的中間道路，積極地支持藏人要求真正自治的正義抗爭。即使我們一時
間未能取勝，至少我們和藏人的相互理解和同情將大大增加，從而也就為日後妥善解決西藏
問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一位藏人朋友對我說：如果漢人都像你這樣對待我們藏人，我們為
什麼還非要獨立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