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裡
——賀《北京之春》雜誌二十週年

（加拿大）盛雪


    鳥兒飛向天堂
    悲哀留在樹上
    小鹿頭也不回地離開家園
    荊棘讓出路的模樣
    鼴鼠探出洞外的半截身體
    風乾成標本
    鹹魚的眼睛睜開又閉上
    戈壁東西
    長城南北
    雪山內外
    仍是一樣淒涼

    天像黑夜一樣黑
    天還是像黑夜一樣黑
    所有的亡靈都穿上白色的衣裳
    肅穆起立排列成行
    齊聲唱起古老的歌謠
    女媧補蒼天
    堵住了生靈最後一條逃逸的天道
    后羿射九日
    一輪驕陽千年冷眼人間的滄桑
    大禹治洪水
    滔滔江流歲歲席捲弱小的企望
    嫦娥奔明月
    斷腸的男人們從此也斷了脊樑

    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哪裡
    群山沒有迴響
    轉過身去
    讓出一片蒼白的空曠
    星空俯首垂淚
    死去的夢積壓成化石
    每一絲紋理都畫著色彩斑斕的絕望

    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哪裡
    絕望讓我們感到蒼涼而高尚
    絕望讓我們感到無奈而淒惶
    絕望讓我們感到懦弱而冰涼
    再後來絕望讓我們感到絕望
    誰還在乎春天的顏色、路碑的方向

    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哪裡
    如果我們有翅膀
    如果我們有前方
    如果我們的記憶站立成雕像
    如果我們像塵埃一樣有前世和以往
    如果絕望的化石崩裂成繁星
    如果我們能夠嗅出春天的風向

    春天來了
    春天來了
    
           （2009年12月10日）◆